旅行者们突然之间由荒凉地带进入了绿野,由雪峰落到了草地,由寒冬进入炎夏。这时候,大地停止了震颤,复归宁静。现在是早晨八点。
在少校的逐一救护之下,爵士及其伙伴们渐渐地恢复了知觉。他们也只是因震动而昏厥,并无大的损伤,所以很快地苏醒过来。他们总算是从那硕大的高低岩“爬”过来了。如果不是少了罗伯特,大家一定会非常兴奋。
“朋友们,”爵士声音哽咽地说,“咱们快去找他!”
众人立刻便往高低岩山坡上爬去,分别在不同高度的地方开始寻找。但是,寻来觅去,总不见孩子的踪影。
到了午后一点钟光景,爵士及其五个同伴已经是累得实在迈不动步了,只好回到原来的山谷里。
山谷里树木很多。少校选中了一丛高大的树木,在树丛下搭起了临时帐篷。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与昨天夜晚一样,今夜仍然平静而安宁。同伴们都躺下歇息了,爵士却又爬上了高低岩的山坡。他独自往前摸索,爬了很高走了很远,不时地用耳朵贴着地面认真地听着。
天明了,众人都跑到山岭上去找寻爵士,生拉硬拽地把他弄了回来。看他的那副神情,没人敢提一个“走”字。但是,干粮告罄。在前方不远处应该可以遇到骡夫提及的阿根廷向导以及过草原的必需的快马。为了整体的利益,绝不可以再这么拖延下去了。
过了一小时了,爵士又说再等一小时。就这样,等呀等的,一直拖延到了晌午时分。这时候,少校按照众人一致的意见告诉爵士说,不能再延宕了。
“好!好!”爵士回答道,“那就走吧,那就走吧。”
可是,他嘴里虽这么说,腿却没有挪步,眼睛从少校身上转到天空中的一个黑点上。突然,他猛地一举手,指着天空:
“那儿!那儿!快看!你们看!”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天上望去。这时候,那黑点在逐渐变大,原来是一只鸟在天空中翱翔。
“是只兀鹰。”巴加内尔说道。
这只兀鹰是不是看见了什么?看见了一个尸体?是看见小罗伯特的尸体了?那大鸟越来越近,有时盘旋,有时突然骤落。不一会儿,它便在离地面二百米高处绕着圈子盘旋,这时,大家看得更加清楚了。
少校与威尔逊已经抄起各自的马枪。但爵士举手制止住了他们。兀鹰在离他们不到四分之一英里处绕着山腰上一个无法攀援的平台盘旋着,突然张开铁爪……
这时,兀鹰已经飞到一排高耸的山峰背后去了。过了一秒钟,它又飞了回来,带着重物,慢慢往上飞去。众人不禁惊呼起来,因为它的爪子里抓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悬吊着,晃动着,那正是罗伯特呀!那只兀鹰抓着小罗伯特的衣服摆来晃去地飞到离帐篷不足一百五十英尺的上空;
它也看见了下面的旅行者们,便振着双翼,搏击着狂风,想带着猎获物遁去。
少校神清气定,身子纹丝不动地举枪瞄准那只兀鹰,此时,兀鹰已飞到离他有三百英尺远了。少校尚未扣动扳机,山谷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声枪响。兀鹰耷拉着脑袋,打着转地在坠落,双翼张开似降落伞一般。其猎获物仍被它紧紧地抓着,轻飘飘地落到离河岸边只有十来步远的地方。
大家也不问这一枪源自何处何人,只顾急冲冲地向着河边跑去。
待他们跑到河边时,兀鹰已经死了。小罗伯特的尸体被它的大翼遮护着。爵士扑到孩子的身上,把他从鹰爪下拉出来,放在草地上,耳朵贴到他的胸口上去听:
“还活着!还活着!”
小罗伯特的衣服很快便被扒掉了; 大家往他脸上在泼水。他动弹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开口说道:
“啊!是您呀,爵士……我的父亲!”
爵士一阵心酸、激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