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小飞侠彼得·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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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走吧,走吧!

达林先生和夫人离开好一会儿之后,房间里孩子们床边的夜灯还都清晰地亮着。这些小夜灯多可爱,真叫人希望他们能一直亮着看见彼得。可是,温蒂的夜灯闪了一闪,打了个哈欠,惹得另外两盏也跟着打起哈欠来。他们嘴巴还没来得及合拢,就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

这时候,房间里亮起了另外一道光,比原来那几盏夜灯要亮上一千倍。在我们说话的这当儿,这道光正在育儿室的抽屉里寻找彼得的影子。它到处翻箱倒柜,把每件衣服的每个口袋都翻出来看。其实那不是什么光,是因为它快速地飞来闪去,所以看起来像一道光,一旦它停下来歇息片刻,你就能看到,那其实是个小精灵,个子比你的手掌还小,但还在继续生长。这是一个名叫叮铃的小女孩,披着用叶脉骨架做成的精致长袍,有着低低的方领口,正好衬托出她优美的身段。说起来,她还有些微胖。

精灵刚进来了一会儿,窗户就被小星星们的气息吹开了,跟着,彼得就跳了进来。他带着小叮铃飞了一段路,因此手上还沾着些仙尘。

“小叮铃,”他确认孩子们都睡着了,便轻轻地叫唤,“叮叮,你在哪?”她这会儿正待在一个罐子里,喜欢得不行,因为她从来没进过罐子。

“哎呀,赶紧从罐子里出来,快告诉我,他们把我的影子放到哪儿去了?”

可爱的叮叮用一串金铃似的声音回答了他。这是精灵的语言。你们这些普通的小孩是听不到的。但要是你听到了,就会知道你其实曾经听到过一次。

叮叮说,影子就放在最大的那箱子里。她指的是那个带抽屉的柜子。彼得跳到抽屉上,用双手把里面的东西捧起来撒到地上,就像国王把半便士的硬币撒向人群的架势一样。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他的影子,结果一高兴,就忘了他把小叮铃关在抽屉里了。

要是他料到接下来的事情还好,但我相信他一定从来没想过——他和他的影子一接近时,本来应该像两滴水一样自然而然地融合起来的,可是现在却不行了。这可把他吓坏了。他试着用浴室里的肥皂把影子粘住,结果也失败了。彼得打了个冷颤,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他的抽泣声把温蒂吵醒了,她在床上坐了起来。见到一个陌生人坐在育儿室的地上哭,她倒一点也不害怕警惕,只觉得很有趣。

“孩子,”她亲切地问,“你为什么哭呀?”

彼得也很懂礼貌,甚至有些过头了,因为他曾经在精灵的典礼上学过一些堂皇的礼仪。他站起来向温蒂优雅地鞠了一躬。她开心极了,也在床上对彼得优雅地鞠了鞠躬。

“你叫什么名字?”彼得问。

“我叫温蒂·莫利亚·安吉拉·达林,”温蒂很是自豪地回答,“你呢?”

“我叫彼得·潘。”

温蒂已经很确定他就是彼得,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可真短。

“就这样吗?”

“就这样。”彼得很严肃地回答。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有点短。

“那我真为你感到遗憾。”温蒂·莫利亚·安吉拉说。

“没什么。”彼得咽了口气说。

温蒂问他住在哪里。

“在第二个路口右拐,然后一直往前走到天亮。”

“好好笑的地址啊!”

彼得消沉起来。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地址也许真的有点可笑。

“不,才不会。”他说。

“我是说,”温蒂想起自己的主人身份,便友好地解释说,“他们在寄给你的信封上就是这么写的吗?”

他真不愿意她提起信这件事来。

“才不收什么信。”他轻蔑地说。

“但你妈妈总要收信吧?”

“没什么妈妈。”他说。他不但没有妈妈,而且半点也不希望有个妈妈。他觉得那是多余的。而温蒂听了,却一下子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哦,彼得,怪不得你刚刚在哭呢。”她边说边下了床跑向彼得。

“我才不是因为没有妈妈才哭的。”他愤愤地说,“我是因为影子粘不起来才哭的。再说,我其实也没有哭。”

“你的影子掉下来了?”

“是啊。”

温蒂看到了地上湿漉漉的影子,她为彼得感到十分难过。“真糟糕!”她说,但她看到他竟然想用肥皂来把影子粘住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还真像个小孩子干的事!

幸亏她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应该把它缝起来。”她带着点大人的口气说。

“缝是什么意思?”彼得问。

“你真是笨得不行啊。”

“我才不笨。”

但温蒂倒觉得他笨笨的很好玩。“我来给你缝上,我的小人儿。”她说道,虽然彼得其实跟她一样高。她拿出她的主妇针线包,把影子缝到了彼得的脚上。

“恐怕会有点疼。”她提醒彼得说。

“哦,我不会哭的。”彼得说,心里想着他从来都没哭过(他明明刚哭过),并且果真咬紧了牙关不掉泪。不一会儿,他的影子就妥妥帖帖地连上了,虽然还留着些折痕。

“可能得把它熨一下。”温蒂想了想说。但彼得是个男孩子,对外表这些事情根本不在意,他已经开心地到处蹦跶了。嘿,他高兴得都忘了欠温蒂一个人情呢,还以为是自己把影子粘上的。“我真是太聪明了!”他兴高采烈地夸着口,“啊,我太能干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难堪,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彼得的自负正是他最讨人喜爱的特质之一。真是没有哪个男孩比这位自负又率直的彼得更傲气凌人的了。

但这时温蒂惊呆了:“你吹牛!”她叫起来,带着酸溜溜的讽刺说:“我还真是没帮上忙啊!”

“你帮了一点点的。”彼得心不在焉地边说边继续跳舞。

“一点点!”温蒂气坏了,她傲慢地说,“既然我没什么用,那就算了。”她高傲地扭身躺回到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彼得假装走掉来引温蒂探出头,可是没有成功。于是他又坐到温蒂的床尾,用脚轻轻地拍她。“温蒂,”他说,“不要算了嘛。温蒂,我一开心就会忍不住吹牛的。”她还是没有抬头,但她正殷切地听着。“温蒂,”他继续说着,“温蒂,一个女孩要比二十个男孩还顶用呢。”那种语气怕是任何一个女生都没法抗拒的。

温蒂如今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有女生味儿了,虽然她总共也没有几寸高。她从床单下偷偷瞄出来。

“你真的这么想吗,彼得?”

“嗯,真的。”

“我觉得你真是贴心,”温蒂说,“我现在就起来。”她和他一起坐到床边。她还说,要是他愿意的话,她会给他一个吻。但彼得并不晓得她说的“吻”是什么东西,于是满心期待地伸出手去。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吻吧?”她吃惊地问。

“你给我我不就知道了。”他倔强地回答道。为了不伤他的心,温蒂给了他一个顶针。

“那现在,”彼得问,“要不要我也给你一个吻?”温蒂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她把脸朝他靠过去,显得有些低贱,但他却只是把一个橡子纽扣放在她手里。于是她慢慢把脸缩回去,然后礼貌地说,她会把他的“吻”戴在项链上的。幸好她把它戴在项链上了,后来就是这个救了她的命。

在我们的习惯中,当人们被介绍给对方时,习惯会相互问对方的年龄。因此向来乐于按规矩做事的温蒂便问彼得多大了。但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问题,就好像考试的时候你希望问的是英国国王,结果卷子里考的却是语法。

“我不知道,”他有点不自在地回答,“但我还很年轻。”他其实对此一无所知,全然是凭借猜测胡乱说的:“温蒂,我刚出生就跑出来了。”

温蒂很是吃惊,但又很感兴趣。她用一种优雅的客厅礼仪——也就是碰了碰自己的衣服——暗示他可以再坐得近一点。

“因为我听到我爸爸妈妈说话了,”他低声解释着,“他们在讨论我长大成人后会是什么样子。”他变得极其不安起来。“我才不想变成大人,”他急切地说着,“我想要一直做个小孩,一直开心地玩。所以我就跑到肯辛顿花园了,跟一群精灵住了很久很久。”

温蒂带着极度羡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的缘故,但实际上温蒂是羡慕他认识精灵这件事。温蒂一直都过着这种居家的生活,所以认识精灵对她来说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她问了一堆关于精灵的问题,这让彼得很意外。对他来说,精灵其实还挺烦人的,比如常常挡他的路之类的,有时他还得躲开它们。但总的来说,他还是挺喜欢它们的,于是他就跟温蒂讲起了精灵们的由来。

“温蒂,你知道吗?当世界上第一个小婴儿发出第一声笑声的时候,这个笑声就碎成很多很多碎片跳走了,精灵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无聊的话,整天待在家里的温蒂还是很喜欢听的。

“所以说,”彼得和善地继续讲下去,“每一个男孩和女孩都应该有一个精灵。”

“应该有?真的会有吗?”

“不会了。你看现在的小孩都懂那么多,他们很快就不相信精灵这些事了。每当有一个小孩说他不相信有精灵的时候,就会在某个地方有一个精灵掉下来死掉。”

真的,彼得觉得关于精灵已经聊得够多的了,他突然想起来,小叮铃怎么一直都这么安静。“我想不起她跑哪儿去了。”他说着,便站起来叫唤小叮铃。温蒂的心一下子激动得跳到嗓子眼。

“彼得,”她抓着他叫起来,“你该不是说这个房间里就有一个精灵吧!”

“她刚刚还在的,”他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听不到吧?”说着,他们都仔细聆听起来。

“我只能听到一点声音,”温蒂说,“听起来像一串铃铛。”

“啊,那就是叮叮了,那是精灵的语言来着。我好像也听到了。”

声音是从抽屉里面传出来的。彼得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没有谁的笑容显得比他更喜悦了,而最可爱的要数他那咯咯的笑声。他还保留着他的第一个笑声。

“温蒂,”他开心地低声说,“我想我一定是把她关到抽屉里了!”

他把可怜的叮叮从抽屉里放出来,小叮铃在育儿室里飞来飞去,一边怒气冲冲地大吵大闹。“你不能这么说,”彼得抗议说,“我当然很抱歉,可是我怎么知道你在抽屉里呢?”

温蒂根本没在听他说话。“啊,彼得,”她叫道,“要是她能定定地站住让我看看该多好!”

“它们很少停下来站住的,”他说。但是,不一会儿,温蒂就看到那个奇妙的小家伙停到了布谷鸟闹钟上。“哇,太可爱了!”她大叫起来。虽然小叮铃还在板着脸生着气。

“叮叮,”彼得亲切地说,“这位女生说她希望你当她的精灵。”

小叮铃骄傲地回答了。

“彼得,她说什么来着?”

彼得只好给她做翻译:“她不太懂礼貌。她说你是个很丑的大女孩,她说她是我的精灵。”

彼得试着跟叮叮分辨:“叮叮,你要晓得,你不能当我的精灵,因为我是男生,你是女生。”

叮叮回答道:“你这个笨蛋。”然后就飞到浴室里不见了。“她就是个很普通的精灵,”彼得抱歉地解释,“她叫小叮铃,因为她是个补锅匠。”[1]

这时,他们一起坐到了扶手椅上,温蒂缠着彼得不停地问问题。

“既然你现在不住肯辛顿花园了——”

“有时候我还会回那儿住。”

“那你现在主要住在哪儿呢?”

“跟那些走丢的男孩儿们一起。”

“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那些在保姆不注意时从童车里掉出来的小男孩。要是七天之内没有人来认领,他们就会被送到梦幻岛上。我是他们的队长。”

“那一定很有趣!”

“是啊,”彼得狡猾地说,“但我们都挺寂寞的。我们都没女孩子做伴。”

“他们里面没有一个是女孩子吗?”

“没有啊。你知道,女孩子都很聪明,不会从童车里掉出来的。”

这句话对温蒂来说可是大大的恭维。“我觉得,”她说,“你对女孩的说法太好了,约翰就总是鄙视我们。”

作为回应,彼得站起来,把约翰连人带被一脚踢下床。温蒂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做未免有点莽撞了,就气冲冲地说,在她这个屋子里,他可不是什么队长。不过,约翰在地板上依旧睡得很平稳,她也就任由他在那儿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她有些怜惜,于是又变得温和起来,“所以你可以给我一个吻。”

这会儿她已经忘了彼得不知道什么是吻了。“我猜你想把它要回去吧。”彼得有点难过,要把顶针还给她。

“亲爱的,”善良的温蒂说,“我不是说吻,我是说‘顶针’。”

“‘顶针’是什么?”

“就像这样。”她亲了他一口。

“真好玩!”彼得庄重地说道,“那现在我可以也给你一个‘顶针’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温蒂说,这次她把头摆得正正的,没有凑过去。

彼得给了温蒂一个“顶针”,可是她立即尖叫起来。

“怎么了温蒂?”

“好像有人在揪我的头发。”

“一定是叮叮。我还不知道她这么淘气呢。”

果然是小叮铃,她又在冲来冲去,讲着无礼的话。

“温蒂,她说只要我要给你‘顶针’,她就会对你这么做。”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叮叮?”

小叮铃的回答依旧是:“你这个笨蛋。”彼得实在弄不明白,温蒂却懂了。她只是稍稍有点失望,因为彼得承认他爬到育儿室里来并不是来看她,而是要来听故事。

“你看,我都没听过什么故事。那些走丢的小男孩都没听过故事。”

“那真是挺糟糕的。”温蒂说。

“你知道吗?”彼得说,“燕子为什么要在屋檐下筑巢呢?就是为了听故事呀。温蒂,你妈妈讲的故事可真好听。”

“哪个故事?”

“就是那个讲王子找不到穿玻璃鞋的姑娘。”

“彼得,”温蒂兴奋地说,“那是灰姑娘,最后他还是找到她了,而且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彼得一听,兴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冲向窗户。

“你要去哪里呀?”温蒂担心地喊。

“去告诉其他男孩儿。”

“别走呀彼得,”温蒂恳求道,“我还知道很多这样的故事呢。”

千真万确,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所以不可否认,的确是温蒂先引诱了彼得。

彼得走了回来,眼中带着贪婪的神色。她本来应该对此有所警觉的,但她却没有。

“啊,我有好些故事可以跟那些小男孩讲呢!”她叫道。而彼得却抓起她往窗户边走去。

“放开我!”她对他下命令。

“温蒂,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给那些小男孩儿讲故事。”

她当然很乐意被这样要求,但她还是说:“唉,我不能去。想想我妈妈!再说了,我也不会飞呀。”

“我会教你的。”

“啊,会飞多好玩啊。”

“我会教你怎么跳到风的尾巴上,那我们就能一起走了。”

“哇喔!”她狂喜地惊呼起来。

“温蒂啊温蒂,你躺在床上傻乎乎睡觉的那些时间,本可以跟我一起飞来飞去,跟星星们打趣的。”

“哇喔!”

“而且,温蒂,还有美人鱼呢。”

“美人鱼!有尾巴的吗?”

“好长好长的尾巴。”

“哇喔!”温蒂叫道,“可以看到美人鱼!”

他变得越来越狡猾。“温蒂,”他说,“我们都会非常尊重你的。”

她苦恼地扭着身子,看起来好像很努力地想要继续待在育儿室的地板上。

但彼得毫不留情。

“温蒂,”这个狡猾的家伙说,“你晚上还可以给我们掖被子。”

“哇喔!”

“还从来没有人在晚上给我们掖过被子呢。”

“哇喔!”她的手臂已经向他伸出去。

“你还可以帮我们补衣服,给我们缝口袋。还从来没有人给我们缝过口袋呢。”

这叫她如何能抗拒得了呢?“当然,那一定会美妙极了!”她叫道,“彼得,那你能也教约翰和麦克学飞吗?”

“如果你想要的话。”他无所谓地回答。于是温蒂跑向约翰和麦克,摇晃起他们。“快醒醒,”她叫道,“彼得·潘来了,他要教我们飞了。”

约翰揉揉眼睛,说:“那我就起来吧。”当然啦,他已经在地板上了。“喂,”他说,“我起床了!”

这会儿麦克也起来了,敏捷得像一把带着六刃一锯的大刀那般利落。但彼得突然做了手势要大家安静。他们脸上呈现出一种小孩偷听大人们说话时的狡猾神情。所有人都屏息不动。好像没事了。不,等一下!很不对劲。娜娜本来一晚上都在痛苦地吠叫,现在却一声不吭了。他们只听得见它的沉默。

“关灯!躲起来!快!”约翰叫起来,这是他整个冒险旅程中唯一一次发号施令。接着,丽萨就走进来了,手里牵着娜娜。育儿室看起来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暗暗的,你保准能听到那三个小犯人天使一般的熟睡气息。其实,他们是巧妙地躲在窗帘里故意装出来的。

丽萨正在气头上,她刚在厨房里做圣诞节布丁,却因为娜娜的无理取闹不得不停下手来,这会儿脸颊上还粘着一颗葡萄干。她想,要想得到片刻安宁,最好还是把娜娜带到育儿室里看看,当然啦,得在她的监管之下。

“喏,看吧,你这个多疑的畜生。”她说着,一点也不体谅娜娜的境况,“他们这不好好儿的吗?那几个小天使听起来都睡得香着呢,听听他们这轻轻稳稳的呼吸。”

麦克见自己装得成功,得意地呼吸也大声起来了,差一点就要被识破了。娜娜听出了端倪,奋力想要挣脱丽萨。

可是丽萨冥顽不灵。“够了,娜娜。”她严厉地喝道,就把娜娜拉出了房间,“我警告你,你要再吵的话,我马上就去晚会上把主人主妇找回来。到时候,哼,看主人不打你才怪!”

丽萨把郁郁寡欢的娜娜又重新拴起来。可是你想,娜娜会不叫了吗?要把主人主妇从晚会上找回来?这不就是娜娜求之不得的么?你以为,等娜娜看到自己照管的孩子们安全了,它还会在乎挨鞭子吗?只可惜,丽萨顾着做她的布丁去了。娜娜眼看丽萨是指望不上了,只有拼命地一下又一下地扯着链子,直到终于把链子挣脱开。转眼间,她就冲进了27号的餐厅,高高地举起它的前爪,这是它最能表达自己的沟通方式。达林夫妇立刻就知道,育儿室里一定是出事了,他们顾不上跟27号的主妇道别,就冲到了街上。

然而,从那三个小坏蛋躲在窗帘后装呼吸算起,到现在已经十分钟了。十分钟,对彼得来说,已经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现在,让我们回头看看育儿室。

“没事了,”约翰宣布着,就从躲的地方出来了,一边就问,“我说彼得,你真的能飞吗?”

彼得懒得回答,直接就在房间里飞了起来,顺手还拿起壁炉架。

“帅呆了!”约翰和麦克大叫起来。

“太可爱了!”温蒂大叫起来。

“对,我很可爱,啊,我真是可爱!”彼得又得意忘形起来。

这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他们试过从地板起飞,又试过从床上起飞,结果每次都是往下掉而不能往上飞。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做的?”约翰揉着摔疼了的膝盖说。他是个很讲实干的男孩。

“你只管想一些好玩的美妙念头,”彼得解释说,“它们能把你托在空中。”

他又给他们示范了一次。

“你做得太快了。”约翰说,“你不能慢慢地做一次吗?”

彼得用慢动作和快动作各示范了一次。“我成功了,温蒂!”约翰喊起来,话音未落就失败了。结果他们一个也飞不起来,虽然在学习这方面,麦克已经学到了双音节的字,而约翰却连A到Z都还不会认。

当然,彼得只不过是在拿他们逗乐子,实际上,如果没有精灵的仙尘吹到身上,谁也飞不起来。我们前面不是说了么,彼得的手上粘了一大把仙尘,于是他把一部分吹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果然效果妙极了。

“就这样扭肩膀就行了,”彼得说,“然后起飞。”

他们都站在床上,勇敢的麦克率先起飞了。他还没有太准备好就起飞,很快地就在房间里来回穿梭。

“我飞起来了!”他在半空中叫了起来。

约翰也飞起来了,跟温蒂在浴室旁边打了个照面。

“哇喔,好美!”

“哇喔,好棒!”

“看我!”

“看我!”

“看我!”

他们还远不及彼得飞得那么优雅,难免还有些磕磕碰碰,头也不时地顶到天花板上,但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美妙了。彼得一开始牵了一下温蒂,但因为小叮铃生气了,只好又放开手。

他们尽情飞上飞下,飞过来又飞过去,用温蒂的话说,就像在天堂一样。

“我说,”约翰喊道,“我们要不飞出去看看?”

当然,这本来就是彼得想要引诱他们做的。

麦克早已准备好了,他想知道飞上十亿英里需要多长时间。但温蒂犹豫了。

“想想美人鱼!”彼得又提起来。

“哦!”

“还有海盗呢。”

“海盗!”约翰叫起来,一把抓起他的假日帽,“咱们马上就走吧。”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达林夫妇和娜娜刚刚冲出27号。他们跑到马路中央,望向自己家育儿室的窗户。没错,窗户还关着,但房间里闪烁着什么光亮,而最让人吃惊的是,他们能透过窗帘的阴影看到三个穿着睡衣的小身影在窜来窜去,并且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

不,不是三个,是四个!

他们颤抖着打开了大门,达林先生就要冲上楼去,但达林夫人打了个手势,让他轻声走。她甚至想让自己的心也跳得轻一些。

他们能及时赶到育儿室么?要是能的话,他们该多高兴,我们也会松一口气,但那样一来,就没有故事可讲了。反过来,要是他们赶不上的话,那我郑重地向你们承诺,我们的故事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结局的。

要不是因为有小星星们在看着,他们本来是可以赶得上的。可惜星星们再一次吹开了窗户,其中最小的那颗星星大喊一声:

“彼得,快逃!”

彼得知道一刻也不能耽搁了。“走。”他断然命令道,接着一下子就飞蹿到夜空中,约翰、麦克和温蒂也紧跟其后。

达林先生和达林夫人冲进了育儿室,可是已经太迟了。鸟儿们都飞走了。

注释

[1]译者注:小叮铃的英文名叫“TinkerBell”。“tin”是锅、壶,"Tinker"就是补锅匠的意思。就好像“灰姑娘”的英文原文是“cinderelle”,其中“cinder”是煤灰、煤渣的意思,加上elle就成了“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