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秘密之旅:黑骑士的秘密
17246600000007

第7章 第一个破解谜语的人

基安蒂—比萨

“刚刚看过?”俞渔惊诧地反问。

“嗯嗯!”孙漪点头,“不到一个小时之前,就在这座塔里!”

俞渔和艾塔再次低头凝视下方庄园:粗壮的橄榄树排成一个环形,环形之上树木由多到少形成尖角,环形之下则排成整齐的直线;环形中部空出的圆圈栽种葡萄藤,环形之外则是更多的葡萄藤;橄榄与葡萄就这样巧妙地镶嵌在一起,构成一个巨大而奇妙的矩形。

两人脸上渐渐放出光亮来,他们想起来了,他们几乎同时喊出声来:“克瑞斯女神的点金杖!”

不错,古塔一层凹雕上克瑞斯女神手中的点金杖。

这样一个严丝合缝的谜语,他们就要接近真相了!

孙漪伏在洞口指点下方:“据管家大叔说,整个庄园的布局从第一代铁爵爷开始就没有变过,一共是一万零八棵树,一棵不多一棵不少,连四口酒井的位置也没有变过。”

是的,从塔上可以清晰看到四口酒井所在的空地位置,分别位于环形两侧、尖角上和直线正中。

孙漪接着说:“所以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庄园的布局与楼下凹雕有某种联系,它们来源于第一代铁爵爷的精心设计。”

孙漪的长篇大论还没完,艾塔已经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来:“机关!”

“啥?你说什么?”

“我是说,这四个酒井在橄榄园中的位置,极有可能就是凹雕中点金杖上的四个点,也就是通往黄金屋的机关!”艾塔掷地有声地说。

孙漪一琢磨,恍然大悟:对啊,自己啰唆了半天仍未触及的终点,艾塔已经先她一步到达了。

天边绚烂的朝霞像蒸熟了似的,恐怕再过几分钟就要把太阳喷出来了。俞渔果断地返身抓起绳子一头,说:“咱们回大厅去吧!赶在天大亮前找到黄金屋。”

重新降到一层大厅,俞渔再次打开电筒。三人慢慢靠近凹雕,靠近克瑞斯手中的点金杖。

“第一口酒井在这里。”孙漪说着,右手食指戳向点金杖圆环右侧的相应位置,那里的石壁神奇地微微下陷了一点。

孙漪触电似的缩回手:“哎呀,果然是个机关!”

“四个机关同时按?”俞渔问。

“嗯,试试看!”

于是孙漪伸出左右两根手指,艾塔伸出一根手指,俞渔伸出一根手指,同时点中了点金杖上对应的酒井位置,四个机关同时按下——

“轰!”

“叭!”

“咚!”

紧接着还有石头的摩擦声在他们背后隆隆响起。

三人迅速转身,俞渔迅疾将电筒光移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如同电影中的诡异镜头,前方原本平整到看不出接缝的石头地板中间,出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洞,并且还在扩大,越来越大,大到一平米见方的时候停下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我先下去,”俞渔说,又开始往腰上绑绳子,“你们拽着绳子这头,两分钟没有任何音信的话就把我往外拉,因为长期封闭的洞穴有时会产生有毒气体。”

女孩子们点点头,手脚与石壁一样有点凉。

俞渔扒着洞口看了一下:“直接跳下去,应该没问题。”话音刚落,“扑通”一声就跳下去了。

孙漪开始在心里默默读秒,一秒、两秒、三秒,下边会有什么呢?难道真是一间通体由黄金做成的屋子,闪亮到能晃瞎俞渔的双眼?四秒、五秒、六秒,或者,与美好的黄金屋截然相反,洞里其实是些极其恐怖的东西,比如怪兽、妖婆或是密密麻麻的大小骨头?七秒、八秒、九秒,数到一百二十下,再没有回音的话可要拼命拉绳子啊。

好在她刚数到四十八,俞渔的声音已经从地下传来:“你们下来吧!很安全,什么都没有!”

好吧,什么都没有……这算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黑暗中又是一声“扑通”,肯定是艾塔跳下去了。孙漪咬咬牙,摸索到洞口,也跳下去了。

果然什么都没有。

电筒光所笼罩的,仍然是间石屋子,仍然空荡荡的,除了尺寸袖珍些,和上边三层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除了那边墙上有个洞,好像连着地道!”俞渔用光指示给女孩子们看,“我测过了,洞里的空气也无毒。”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走?”孙漪注视着对面黑乎乎的洞口。

“都走这么多路了,还在乎一个地道?”艾塔捏紧拳头说。

有道理。何况地道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反义词,没有秘密的话,平白无故挖条地道干什么?

就这样,俞渔打头,孙漪居中,艾塔断后,三人穿过洞口向里走。地道略宽,不高,两个女孩子尚可直立行走,俞渔却必须低头弓腰,饶是如此,脑袋仍然在顶上磕碰了两次。看得出这是条精心挖就的地道,除了脚下修葺了浅浅的台阶外,四壁都清理得十分平滑,走势始终向下,要是抱成团的话几乎可以一路滚下去。

他们一直走,走了不知有多远,但肯定很远,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中是会头晕的,而孙漪已经开始犯迷糊,左脚踩右脚了。她绊了一下之后,有些尴尬地说:“但愿终点就是黄金屋!”

“终点已经近了。”俞渔说着,陡然停下,后边两人一个撞一个,也停下了。

果然,电筒照射之处,地道开始上升,目光随之往上移动直至尽头,尽头有一扇铁质活板门!

三颗心一阵怦怦乱跳。

俞渔上前使劲儿推活板门,却推不动。“这面没有锁,很可能从另一面锁住了,或者就是和大门一样锈住了。”俞渔说着,他梆梆梆大力敲铁门,看能不能震落铁锈打开铁门。

身后的孙漪丧气地说:“不会吧,打不开的话,咱还得爬回去,回去还是上坡!”

艾塔一步蹿到前边,帮着俞渔也是一阵猛捶狠打。

“有光!”孙漪惊喜地叫起来,“真被你俩砸开了!”

真的有光,而且越来越亮,咔嚓一声,活板门倏地打开了。门是被人从上边揭开的。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三人不适应地猛眨了一阵眼,然后,他们就看见正上方光天化日之下,赫然蹲着白胡子的土地公公——铁爵爷是也!

原来地道尽头根本不是黄金屋,而是铁爵爷的卧室!费尽脑筋又是解谜又是钻洞的,却是绕了一圈又回到大宅子了。唉,真像是三只徒劳无功的鼹鼠!

此时此刻,铁爵爷在上,三位少年在下,你看我我看你,脸上表情俱是变化万千。铁爵爷从最初的惊愕到恍然大悟,再到嘴角翘起来露出土地公公式的慈祥笑容。终于,他站起身,摇头晃脑地说:“呵呵!原来你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借宿是假,找黄金屋是真啊!”

嗯,铁爵爷真是冰雪聪明!

他既然这样笑,说明没有真生气,所以艾塔小声要求:“请问我们能上地面再说话吗?”

三只鼹鼠回到地面,此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落地窗,温暖地泼洒进来。铁爵爷的房间风格一如既往地朴素,唯有一件白藤木的陈列柜相当抢眼,上下几格整齐排列着不少古董器皿,想必是祖先所留。上面放的大多是铁制品,带有斑斑的岁月痕迹,铁头盔、铁酒盅、铁刀、铁鼓,正中竖着把长剑,依旧寒光凛冽,依稀可见旧光景,手柄上嵌着三颗不知真假的红宝石。

铁爵爷端来茶水,招呼孩子们坐下,狡黠地问:“怎么样?找到黄金了吗?”

孩子们很尴尬,纷纷喝水做掩饰。

铁爵爷哈哈大笑:“不过,你们仍然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破解谜语的人!”

三人倏然抬头。“这么说,谜语的确是存在的?而且我们的答案是对的?”孙漪惊呼。

“不错,你们既然能从这条地道出来,就说明你们每一步都想对了。真是后生可畏。”说完这句,铁爵爷沉吟半晌,再度开腔,“既然如此,三位可算有缘人,我有义务把这个谜语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们。”

“洗耳恭听。”俞渔放下茶杯。

铁爵爷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我的祖先、庄园的创立者、真正的铁爵爷,他的故事你们略知一二,他如何发家致富、如何点铁成金之类的。你们所不知道的是,他生性贪婪,致富过程中不乏巧取豪夺甚至助纣为虐之举,人们称呼他铁爵爷,不仅因为他善于打铁,也因为他爱财如命,简直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啊?”

“是的,是的。”铁爵爷缓缓点头,“承认自己祖先的弱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财富背后掩盖着多少他人的血泪,尤其在那朔风萧萧、金戈铁马的中世纪结束不久,在文艺复兴如火如荼的大时代。然而,历史总是倾向于美化成功者,数百年后人们记住的仅仅是第一代铁爵爷威风凛凛的一面。”

三人细细咀嚼,觉得这番话与杯中的茶一样回味悠长。

“总之,”铁爵爷说,“我的祖先的确聚集了大量财富,并且全部兑换成了黄金,打造成方方正正的金块,存放在代表丰收女神克瑞斯的那座古塔的地下室里面。克瑞斯正是整座庄园的守护神。”

“如此说来,黄金屋并不是一个传说!”艾塔叫起来。

“没错,装满金块的地下室——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黄金屋——的确存在过。黄金屋一头通古塔,一头通往第一代铁爵爷的卧室,也就是现在这个房间。夜深人静时他也曾悄悄潜入地道,满怀欣喜地探望自己的宝藏。不仅如此,黄金屋的存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贪婪和多疑使得他对自己的家人都没有透露这个秘密,生怕自己的财富在生前就遭到瓜分。他考虑过把秘密写入遗嘱,又怕被人偷看,于是处心积虑扩建、修整了橄榄园和葡萄园,又添加了凹雕上的机关,将谜底嵌入其中。”

“他的谨慎居然派上了用场。那些对他心怀不满的人们终于聚集起来,向庄园进发,希望他不要再那么凶蛮。可是我这位祖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些人来抢我的黄金了!他急急忙忙往卧室跑,想从地道逃到坚不可摧的古塔,和心爱的金块守在一起。可是,他这么一激动,居然还没跑到卧室就心脏病发作,倒在走廊里了。抗议的人群赶到,发现铁爵爷居然已经被吓死了,也就散了。”

“他的儿子是一位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当时正在佛罗伦萨求学。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些善良正直的人,受到了有益的影响。经此变故,他回到庄园接手父亲的产业。一天傍晚,他独自在古塔顶端凭栏沉思的时候,突然明白了父亲的谜语,他找到了黄金屋!然后——你们猜他做了什么?”

三人脑海中各种千奇百怪的念头还没来得及转化为语言,铁爵爷已经微笑着揭开了谜底:“他把黄金分给了那些父亲曾经错待过的人,那些贫困、孤苦、残疾的人,那些乱世中颠沛流离的人。文艺复兴并没有带来意大利的统一,战争连绵,这样的人是很多的。虽然不一定是他亲手送出去的,但总之都送出去了。从此,黄金屋成为过去式。”

他站起来,手背在身后:“不仅如此,庄园也不再制造武器了,只除了极为特殊的情况。数百年来,我们家族只专注于葡萄与橄榄的栽培,这或许不如战争财来得那么迅速,但有什么比内心的平静更重要的呢?”

他转向艾塔:“姑娘,你是本地人,一定熟悉克瑞斯女神的故事,不熟悉的话也解不开古塔的谜语。你一定知道,克瑞斯找回女儿之后,故事仍有后续?”

艾塔侧头想了想,说:“对,故事大概是这样的,传说一位叫作迈达亚的国王在克瑞斯寻找女儿的时候出过力,为了报答他,克瑞斯答应满足迈达亚一个愿望。而迈达亚居然看中了克瑞斯手中的点金杖!女神的权杖是不能随便给人的啊,于是克瑞斯施法让迈达亚拥有了点物成金的本领。迈亚达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因为他的手指点到哪里,哪里就有成堆的黄金。可是他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自己连吃粒葡萄或者吃颗橄榄都不行,所有他碰过的食物全都变成了金子。更可怕的是,他不能拥抱自己最爱的家人和朋友,他们也都变成了金人!他日夜祈求克瑞斯收回他的本领,最后终于回到从前的生活,家人和朋友都变回来了,他觉得这时的自己才是最快乐的。”

铁爵爷频频点头:“是的,是的,恐怕这才是古塔谜语的真正谜底。”

俞渔和孙漪简直听呆了,地中海地区的古希腊、古罗马神话九曲回肠,它们与中国古代的神话故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艾塔沉默半晌,突然仰起头来,径直走到靠墙站立的陈列柜前,注视片刻,说:“铁爵爷,您还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这把剑,是第二代铁爵爷,也就是分掉金块的那位打造的吗?”

铁爵爷一愣,随之哈哈大笑起来:“姑娘,你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错,这把剑,就是在刚才我所说到的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由第二代铁爵爷为他在佛罗伦萨结识的朋友打造的。那位朋友去世后,第二代铁爵爷取回这把剑,作为永久的纪念。”他眨巴下眼睛:“恐怕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正说到这儿,门外传来管家咋咋呼呼的大嗓门:“铁爵爷,不得了啦!都快八点了,那三个小屁孩还没去橄榄园报到!到他们屋敲门也没人应!别是怕累都逃跑了吧!”

铁爵爷大步走过去拉开门,说:“别咋呼啦!他们仨都在我这儿喝早茶呢!”

那天上午,艾塔、俞渔和孙漪兢兢业业站完了最后一班岗,他们一口气摘完了二十八棵橄榄树。劳动是美的,劳动也是快乐的,一边行走一边挣盘缠的旅行,犹如辛苦种植一年后收获了橄榄与葡萄,是最愉快的。

告别之际,管家大叔不仅慷慨支付了工钱,送给他们一桶上好的橄榄油,还拿出三只水晶杯,板着脸说:“来,一人一杯十九世纪初的基安蒂红葡萄酒!”

哎呀,三个孩子特别激动,这可是比尔·盖茨都享受不到的礼遇啊!除了俞渔要开车,只好把酒倒进水杯暂时存起来之外,两个女孩子也顾不上什么年龄限制了,一仰脖子就喝干了。

临行,俞渔正要发动法拉利,艾塔突然说:“等一等!”她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望着车外正冲着他们挥手的铁爵爷、管家和一众工人,说:“铁爵爷,关于那把剑的主人……”

铁爵爷垂下手,和蔼地说:“姑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转身回望一眼身后枝叶葱茏的广袤庄园,又加了一句:“也许有一天,睿智的克瑞斯女神会告诉你全部答案。”

艾塔缩回车里去。俞渔发动了引擎。

两百年的古酒丝般顺滑,香醇无边,而且爆发力强,后劲十足!孙漪在车里晃着晃着,看一棵树变成了两棵,两棵就变成四棵了。她挣扎着与艾塔换了座位,然后就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她睡得四仰八叉,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四肢百骸无一不舒服,简直就像孙大圣在蟠桃宴上喝够了仙酒的感觉。她用胳膊枕着脑袋,美滋滋地问:“下一站咱们到哪儿?”

艾塔回头扑哧一笑:“你终于醒了啊!下一站都已经到了,看,前边就是塔!”

孙漪一听,有点失望地嘟囔了两句:“又是塔?要我说,塔没什么好看的,四四方方,光光秃秃,破破烂烂。”

艾塔又笑了:“这座不一样,不方不秃也不破,就是有点斜。所以得抓紧时间看,也许过几年就塌了。”

孙漪愣了一秒钟,立刻翻身坐起,激动地说:“难道是!”

千真万确!前方那座圆柱体的、很精美的、像是爱上了地面所以拼命要俯下身子以便和它更接近一点的,不正是大名鼎鼎的比萨斜塔吗?斜塔周围游人如织,都摆出些奇特的姿势与之合影。

也许与你想象中的有所不同,比萨是一个小小的、临海的城市,也是一座大学城,拥有托斯卡纳地区最好的大学比萨大学。马雷马布亚诺牧场的克里斯大叔正是在这里进修了动物心理学。

对于同一座城市,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种不同的解读。比如说对孙漪而言,比萨最大的意义在于四百五十年前这里诞生了一位日后的数学大牛、科学巨擘:九岁那年他随父母搬到佛罗伦萨,可十七岁考上比萨大学又回来了,毕业后更是留在比萨大学任教,是一名如假包换的数学教授,有一天他跑到眼前这座看着就让人担心的斜塔上面,扔下来一轻一重两个铁球……

他是谁?地球人都知道,正是伽利略大师。

绕一圈把车停好,三人走回斜塔边。面前是一块足球场大小、绿草如茵的空地,空地边上一圈都是民宅小店,唯有空地本身像是被特意拎出来展览似的,右边是斜塔,中间是教堂,左边还有座矮胖的圆建筑。三者颜色和风格也很相称,灰白的色泽、相似的拱门、精致的雕刻,这么一唱三叹的美,简直和四周环境不相搭配,像是建筑群落集体预谋的小穿越。

孙漪饱含深情地望着塔,觉得它斜得那么科学、那么美。“啊,塔!”她诗朗诵一般,“伽利略去世后一年,牛顿轰然出世,以数学的方法归纳并证明了伽利略以实验验证的力学定理;而在伽利略动手实验之前,达·芬奇就已经提出过地球绕着太阳转、物体有惯性和用望远镜观测月球等超前想法。所以一代又一代的巨人,都是一个摞一个站在前者的肩膀上的,如同这高耸的古塔!”

艾塔打断她:“你满口塔啊塔的,难道没注意到隔壁的教堂吗?”

俞渔说:“噗,教堂!”语气很不屑。

怪不得俞渔,欧洲教堂三步一个五步一双,多到审美疲劳,法国的巴黎圣母院、圣心教堂就不提了,英国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还发生了那么多不能释怀的往事,难怪他一听教堂二字就意兴阑珊。

艾塔正色道:“你们都知道伽利略从塔上扔球没错,可他一开始怎么会想起去干这件事呢?是因为他每周日都来教堂做礼拜、听布道,神父的演讲又臭又长,伽利略思想开小差,眼珠乱转,发现那些摆动的吊灯,无论摆幅大小,落回中点的时间都一样。他由此推出单摆原理,然后进一步研究重力加速度,这才想到去比萨斜塔扔球的。何况准确点说,斜塔和那边那个矮圆建筑根本是教堂的一部分,一个是教堂的独立塔楼,一个是教堂的洗礼堂。”

孙漪一听来劲儿了:“是吗?好可爱啊!上课不听讲,下课扔球玩,果真是天才的做派!”

俞渔说:“我没别的意思,进去看看也无妨。”

于是三人从洗礼堂看起。洗礼堂顶上站着三米多高、手拿十字架的施洗约翰青铜像,内部却很简洁,一圈凉廊围住镶有精美石嵌画的六边形洗礼池。三人正弯腰欣赏石嵌画,尽头一位工作人员突然大声唱起赞美歌来,歌声洪亮,扣人心弦,只感觉五脏六腑都震动起来了。

“原来这个洗礼堂和北京的天坛一样,回音效果超级棒。”俞渔说。

“抓紧时间,赶紧去教堂!”艾塔催促道。

进入教堂,三人不约而同在一瞬间感到强烈震撼。其实,每座教堂都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美,在从前政教合一的欧洲,说教堂是欧洲建筑的集大成者可一点不为过。巴黎圣母院和伦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都是哥特式建筑,而眼下这座比萨大教堂则是典型的罗马式,充满地中海古风,一排排立柱撑起大大小小的半圆拱,头顶则是金碧辉煌的格式天井。

中庭天花板上,果然悬挂着好几盏青铜吊灯。

“请问这就是伽利略吊灯吗?”孙漪询问近旁的工作人员。

“正是!”工作人员说,“别看现在装上了电蜡烛,那时候用的可是名副其实的油灯。神父把吊灯拉过来加油,放手以后灯晃荡起来,坐在那边长排木椅上的伽利略就捏着脉搏计算灯摆的时间。”

用脉搏来计算时间,好可爱。

孙漪满心欢喜地仰着脖子看灯,却感觉俞渔拉了拉她袖子,问:“艾塔哪儿去了?”

孙漪低下脑袋环视一周,才发现艾塔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可能找个好角度偷拍照片去了。”她暗自揣测。

直到孙漪和俞渔把教堂的角角落落都看完,艾塔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她急匆匆向他们奔过来,脑门上都是汗,长头发胡乱在脑袋后边绑得像个仙人球。

“那边的楼梯上,有个俯视的角度特别好,我一直蹲那儿拍照来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边的确有个楼梯,大教堂不止一层,从外边看至少有四层,但供游客参观的只有一层。

孙漪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

俞渔看了艾塔一眼:“嗯,当摄影师可不容易……咱看斜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