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城区一片鸡飞狗跳。”艾伯特看着伊德琪叹气道,“就是你潜入富人区,左右开弓掌掴了圣子?曾经有人质疑你不是神使,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有点怀疑了。”
伊德琪耸耸肩,指了指法雷尔:“我只打了一掌,还有一掌是这位法师打的。”
“艾伯特,你还不知道吧。”拄拐杖的盲眼老妇人说道:“我训诫了丹尼尔,他向我坦白了,法雷尔和巴里特两位冒险者带他去了妓院。”
“什么!”艾伯特如遭雷击,双手捂住胸膛,似乎要吐出一口老血,“神使大人,您麾下的战士都是这副德行吗?”
“他们不是我麾下的战士,是我的同伴,我管不住他们。”伊德琪不耐烦道。
神使什么的名头,伊德琪根本不在乎,如今即将离开教国,前往八欲王沙漠的探险才是伊德琪最在意的事。
“算了……算了。毕竟您为我们击杀了斯连教国的叛徒,我们已经十分感激您了。”艾伯特捂住额头,无奈地叹息。
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捆成一大扎的七八卷羊皮纸,递给伊德琪:“我猜到您今晚会离开首都,所以特地前来送行。
“听说您将要去八欲王沙漠?过去为此还抢劫了我们的‘圣甲虫’探险队。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您开口,斯连教国的资料库都向您敞开大门。
“这些地图和水文图,都是我们斯连教国数十年测绘的精准地图,我将它们赠送给您,希望在八欲王沙漠之行上,能助您一臂之力。”
“谢了。”伊德琪不客气地接过地图,全部递给了巴里特,巴里特将它们收进空间戒指中。
现在稍复杂点的地图,等高线画得像是纠缠的拌酱面条一样,伊德琪勉强能看懂一点,法雷尔则是完全抓瞎,一切还得仰仗巴里特这位资深冒险者。
艾伯特正色道:“如果您要深入八欲王沙漠的深处,甚至探寻八欲王帝国的古城遗迹,我必须提醒您,在黄沙之中,禁锢着一位恐怖的敌人。”
“恐怖的敌人?”伊德琪来了兴趣,“是八欲王还未死去的部下吗?”
“并不是。”艾伯特摇头道:
“八欲王的部下的确足够恐怖,但依据这数百年来的记载,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核心区域的古城中。我要说的,是另一位被八欲王杀死、控制的恐怖灵魂。”
艾伯特停顿了片刻,神色凝重:“他是上古的死亡主宰——‘龙冥’。”
“龙鸣?”伊德琪挠挠头,不解其意。
“我记起来了。”巴里特插话道:“赛巴斯调查的笔记中有记录,‘世界座下三龙神,龙祖,龙帝,龙冥。其中,龙祖司创造,龙帝司统御,龙冥司毁灭’。”
“正是如此。”艾伯特心中松了口气,看来神使大人的队伍中还有靠谱的人。
他继续说道:“‘世界座下三龙神’,并非龙裔中荒诞不经的传说,他们是无与伦比的强大存在,确实与我们一同生存于这片星空下。”
“相传,八欲王历法1336年,八欲王帝国征服了全世界时,三龙神都被八欲王杀死,他们的尸骨被投入沸腾的黄金岩浆,制成金光璀璨的标本,成为八欲王征服万族的纪念碑。
“其中的龙神之一,主宰毁灭的龙冥因为灵魂太过坚韧,八欲王一时间无法彻底销毁,于是将他的灵魂抽离本体,以最顶级的死灵法术,炼制成守护八欲王城市的古灵傀儡。”
“有点意思。”伊德琪点点头,“我们会注意的。”
一直默不出声的盲眼老妇人说话了:
“神使大人,您拿到了地图,想必以后就没必要再抢劫我们六色圣典的探险队了。如果将来我们的一支探险队有幸与您在八欲王沙漠中相遇,还望您多关照他们。”
“放心,我们会很温柔地对待他们。”
清冷的夜风中,伊德琪跳上马车,法雷尔也钻进马车。巴里特一甩缰绳,偏转马头,马车的车轮滚动,碾过碎石泥块,绕开矗立在大路上的两位圣典长。
艾伯特以微不可查的声音轻轻叹气道:“为什么神使大人的做派,与预言和典籍中的记载完全不一样呢?真的是能为我国在黑暗中觅得光明的人吗?”
这话飘入了伊德琪的耳帘,伊德琪眉头微皱,推开马车车厢的窗户,对艾伯特和盲眼老妇人朗声道:
“虽然我们抢劫,”
“杀人,”巴里特接道,语气平淡。
“嫖娼!”法雷尔音调十分高亢。
“但我们绝对是能拯救你们、拯救这个世界于水火之中的人!”黑暗中,伊德琪神色十分肃穆。
“喵~”奇可软软地叫了一声,表示应和。
艾伯特揉了揉眉心,挺直胸膛道:“我们当然相信您,相信六大神的力量。”
他自我激励似地说道:“我们也得努力了。”
双驾马车启程,车灯的淡黄光芒映照下,两匹梦魇战马绷紧肌肉结实的身躯,迈开巴掌大小的马蹄。青色的马蹄铁踹飞砂石,拉动这辆满载希冀的马车奔向黑沉沉的远方。
马车驶入无边黑暗之中,愈行愈远。但那点幽黄的灯光却从未熄灭,即使只如黄豆般大小,依然坚毅地闪烁着光芒……
夜风拂来,将艾伯特的长袍卷起。他眺望远处的光芒,矗立良久,轻声问身旁的盲眼老妇人:
“我总感觉,神使大人很不一般。丹尼尔还说过什么吗?”
“我提取了丹尼尔的记忆,其中有部分惊世骇俗的内容。神使大人说,世界上不存在神国,六大神早已烟消云散。”
老妇人身为斯连教国风花圣典的圣典长,她在转述这番叛经离道的言论时,声音异常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意料之中的事实。
“是这样么?”艾伯特双眼凝视着黑暗,“那我们的所作所为,就不能算是渎神了。我对计划成功的信心,骤然间增加了许多。”
“是啊,我也有了更多的信心。”老妇人手拄拐杖,苍老的脸庞上,嘴角拉出一个苦涩笑容,“只是苦了绝死绝命那孩子,如果我能代替她,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