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的一番话,说得忠亲王一阵心虚,看己真的老了,也变得开始沉不住气啦,今日幸亏有皇侄天佑从旁相助。假使自己不明就里,就冒然行军,中了敌军诡计,损兵折将不说,若果真葬了这西楚国的数十万大好男儿,那时不知会有多少西楚国的百姓将夫离子散,老人无依,幼儿无养,西楚国的国运行到此处,也算是走到头了!那自己百年之后还有何种颜面再去面见西楚国的历代君主帝王?
“那以皇侄之见,如之奈何?”忠亲王项怀颤声地问道。
“以天佑愚见…”,还没等天佑说话,就听大帐外传来一个“报”字,天佑随之停了下来。
大帐内跑进来斥候兵丁一个,只见他快步来到忠亲王面前,单膝跪下,急声说道:“报,启奏王爷,钦差大人赫连大将军一行众人已来到辕门外!”
忠亲王项怀听罢斥候回报之信,忙站起身来,引领诸将出帐迎接西楚国皇宫来的钦差大臣,护国大将军——赫连。
楚灵王四十四年秋,九月十七日,晴,万里无云。话说护国大将军赫连在钦差卫队的护送下,刚赶到忠亲王项怀大军驻处,就观到前面不远处迎来了西楚国的众员大将。细眼分辨,领头的那员老将不是忠亲王项怀还会有谁?
一见忠亲王率领众将前来迎接,护国大将军赫连赶忙勒马跳下,急步赶到众将面前。还未等西楚大军众将跪下行叩拜之礼,赫连大将军就爽言笑道:“老王爷亲自出帐相迎,赫连于心不安呐!一别数年未见,老王爷还是威风不减当年呀!”
等天佑和众位将军对前来的钦差大臣——护国大将军赫连行完叩拜大礼,项怀这才开言说道:“大将军不在灵城守卫京都,莫非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赫连一听老王爷项怀一出口便问及自己前来之意,马上出声说道:“赫连一时性急,未向老王爷禀明来意,倒让老王爷多虑了,是赫连之罪也!朝中一切安好,还请老王爷宽心!”
“朝中还一切安好?难道大将军不曾闻听齐、秦、梁、蜀四国已结成联盟了吗?我西楚国的南大门都将不保了,还能还算得上一切安好?”项怀气恼地责问道。
“老王爷有所不知呀,一个月前太子殿下已然下诏,令大将军王挥师南下,以吓齐、梁、蜀三国。有大将军王驻守我西楚国的南院大门,谅三国的国君也不敢轻举乱来,妄动干戈!”大将军赫连赶忙向这个威名远播的老王爷解释道,因为他知道老王爷素来性子急,又对国事一片热诚,西楚国众位大臣几乎人尽皆知。
“二皇侄大军已经调往我西楚国南部了?那南宫啸天大将军呢?不是他在驻守我西楚国南部边疆吗?”项怀出言问道。
“噢,南宫将军已然回师北来,准备接替大将军王镇守我西楚国的东部边境”赫连大将军又道。
老王爷项怀一听赫连之言,忍不住回身多看了天佑几眼,想不到西楚国的大军调动真如先前天佑所言,想不到这位皇侄洞察先机竟到了此种地步!西楚众将也是一阵惊奇,不诚想万事皆被这位年纪轻轻的孝亲王爷轻易地料中,那旧燕国一事呢,但愿能借他吉言吧,希望他所料无差,不然后果可真不敢想象!难道他是军神纳兰飘雪的转世投胎不成?
忠亲王项怀刚刚放下一颗悬挂已久的心,又疑声问道:“大将军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啊?”
护国大将军赫连伸手接过侍卫递来的金黄手卷,出言说道:“赫连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老王爷军中宣旨的!”
“那我们先回本王军帐中再宣读谕旨吧”,项怀劝说道。
“我看还是不必了,值此国难之际,我们就不用再来那么多虚礼了!等孝亲王爷接完谕旨后,赫连还要赶着回京向太子殿下复命呢!”赫连大将军说道,“孝亲王爷项天佑接旨!”
天佑一听钦差大臣要让自己接旨,赶忙跪下高呼:“臣弟项天佑恭祝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护国大将军赫连高声念道:
监国太子诏曰:
奉天承运,监国太子诏曰:孝亲王项天佑因旧燕国军情一事,于朝廷有功,本宫前时一念之差,反而怪罪于卿,本宫之过也!值我西楚国为难之际,王弟若能身挑重担,助本宫一臂之力,我西楚国社稷之福也,万民之福也!擢升孝亲王项天佑为征北大元帅,暂领六皇叔忠亲王所属大军,解救旧燕国于危难之间,钦此。
天佑又是一番谢恩叩头,这时大将军赫连赶忙双手搀起天佑,热忱地说道:“王爷快快请起!赫连临行之时,太子殿下还特意让微臣给王爷您捎来一件厚礼呢”,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让钦差侍卫从随行马车中取来了花纹虎皮锦袄一件,“这可是咱们费尽千辛万苦才猎来的,为了它,咱们还损伤了好几十个身手不凡的大内侍卫呢!殿下还说北国之地不比我们西楚国,那里寒冷刺骨,冰冻异常,太子殿下怕王爷您吃不消,特命微臣随身给王爷您捎来了。您先试试合身不,不合身咱再改改,您看,太子殿下曾百般叮嘱微臣把圣裁手萧恩师傅都给您带过来了”。赫连大将军刚说完此话,就见其身后探出了一个瘦小的人头,面带微笑地朝着众人打了个招呼。
天佑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轻柔地抚摸着锦袄上光润的皮毛,摸着摸着,泪珠挣脱了眉眼的吸引,滚落了下来,落在虎皮锦袄上。天佑急忙用手把它擦干、擦净,那动作有说不出来的细致,说不出来的轻柔,生怕弄皱了一毛一发,生怕扯断了一针一线,生怕。
“百年都难得一见的花纹虎皮他都舍得送我,他都舍得送我,……,没想到皇兄他还能记挂着我,没想到皇兄他还能记挂着我,没想到……”,未曾开言声先咽!天佑只顾着喃喃自语,早已忘了旁边还有大家在紧紧地注视着他。
看着天佑痴痴呆呆的样子,众人都不忍心去打扰他!钦差大臣——护国大将军赫连在向忠亲王项怀告了声罪后,便带着原路人马自行地离去了!
许久之后,天佑还是紧紧地抓住赫连大将军捎来的礼物,那可是数年来大皇兄首次送给自己的珍奇礼物——那件花纹虎皮锦袄,生怕谁人会跟他抢走似的!
忠亲王项怀看着天佑此时的模样,没来由地又是一阵心酸!别人稍微对其施加一些恩惠,天佑便会对他感恩戴德,永志不忘。若非自己今日亲眼所见,项怀真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此等痴傻之人,这可要比那百年难得一见的花纹虎皮还要稀奇!自己真不知道该说这个皇侄是痴?是傻?是聪?是呆?早已把世间的人情百态看得很透、很淡的项怀,此时老眼中也禁不住地珠泪暗结,他已经眼神模糊得都不能分得清楚了,恐怕就连天佑自己也搞不清他该属于哪种人吧!当然,他也根本无暇去想这些无聊的问题,因为此时在天佑的眼神里只有紧抓在手中的那件花纹皮袄,在天佑的内心中也只有这么一句古话不断的徘徊:兄弟之间,原也情深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