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我的阿猫阿狗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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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乐趣融融(4)

小家伙虽然只有6岁,小脑袋却特别机灵,大概有3岁小孩的智力和天真。白天它趴在地上似睡非睡,两只荔枝眼不时转动着,时时警惕周围的动静,只要有人靠近家门,它会马上迈着四只细小的腿飞奔到门边嗅嗅。如果闻到熟悉的气味,它就会使劲摇晃尾巴,两眼盯着门锁,示意屋里的人开门;假如气味陌生,二话不说就扯开嗓子“汪汪”大叫,企图将不明身份之人赶走。

蛋蛋的这种习性曾经闹过不少的笑话。记得有一次,母亲在房里正休息着,突然听到蛋蛋在门边叫起来,她忙走到窗边一看,原来是换液化气的工人来了。母亲把小家伙抱到椅子上,开门让工人把家里的液化气瓶扛去充气,正当工人就要走到大门离开时,一向胆小的蛋蛋却勇敢地从高高的椅子上纵身跳下地,迅速用两只前脚搂住工人的右腿不放,嘴里还发出小孩撒娇般的“呜呜”声,像在警告他不要拿走家里的东西。

大家见状都笑了,眼见小家伙毫无松开爪子之意,母亲蹲下身轻轻抚摸它毛茸茸的头顶,柔声安慰道:“蛋蛋乖,‘哥哥’帮我们换煤气,等一下就把瓶子拿回来。”

谁知小家伙根本不理会母亲的话,把头往旁边一撇,甚至连两只后脚也站到了工人的右脚背上,继续吃力的攀搂着,令人哭笑不得。

母亲几次劝说无效,只好咬牙使出杀手锏,对它下最后通牒:“蛋蛋,再不听话,晚上就不给你吃肉肉了!”

此言一出,小家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四肢,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小窝,叹口气趴下身体,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母亲,像是对母亲“不识好狗心”的无声抗议。

事后母亲把这件趣事告诉了我和爸爸,我们都忍俊不禁,再看看蛋蛋,它正埋头享用着碗里香喷喷的肉末,对我们的议论充耳不闻,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蛋蛋心情好的时候喜欢找人玩,如果你不予理睬甚至伤它的心,后果还挺“严重”。

一天晚上,父亲正收看他最钟爱的电视节目——足球赛,偏巧小家伙顽皮地在他脚边晃悠,一会儿扯扯他的裤脚,一会儿又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要父亲给它抓痒,见父亲还是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它干脆一屁股坐到了父亲的脚背上。蛋蛋这一系列的“骚扰”举动终于影响到父亲,他生气地责备了小家伙一句:“不要吵!去睡觉!”

蛋蛋静静地看了父亲几眼,一声不响地扭头就走,只见它咬着自己床铺的一角,从大厅的墙角拖到我房间,虽然一路是跌跌撞撞,却始终没有半途而废,接着又把它的小被子也拖进我房里,当晚任父母说尽了好话,甚至运用了威胁加利诱的手段都没能让它回大厅睡觉,而是在我房里“借宿”了一夜。

蛋蛋的胃口一向很好,食量比我还大,每次吃完饭,小家伙总是不愿意离开餐桌边,除非让它亲眼看到盘里的美食都吃光了,“巡视”完毕才会安心离开。最好笑的是,它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只要闻到食物的香气或是听到打开塑料袋的声音,小家伙立刻会寻找声源的出处,然后起身走过来,圆圆的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你,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来一招“以柔克刚”,而且屡试不爽。

一次,我趁它睡着了,掩起房门品尝起美味的糖炒栗子,没想到刚吃了第一颗,房门就被缓缓推开,蛋蛋的小脑袋伸了进来,确定我手上的食物是它的最爱后,撒开四只小短腿就冲到我脚边,尾巴摇晃得出奇的快,一脸恳求之色,仿佛不给它吃都成了一种罪过。无奈的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栗子一颗颗剥壳后送进了小家伙嘴里,要知道人毕竟不能和一只小狗争食啊!

……

这样的喜剧场景每天都有上演,而主角都无一例外的非蛋蛋莫属。6年下来,小家伙和家里的每个人都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每当我出门上班,蛋蛋就会站在门口为我送行,下班回家它又会摇头摆尾地准时站在大门前迎接我,非要我摸摸它圆圆的脑袋,才心满意足地回厨房陪母亲做饭。晚上等到家里所有人都睡下,它才安心地回小窝休息,就像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它爱的人们。

除了喜悦,蛋蛋也给我留下了一段难忘的伤痛经历,至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那是在蛋蛋两岁半的时候,有段时间它总会莫名其妙地惨叫一声,之后就在原地打转,生气地咬尾巴。原本我没太在意,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它的尾巴被自己咬得流血,还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当即就把它送去了宠物医院。

医生告诉我,蛋蛋是患上了一种叫神经性皮炎的疾病,必须切除掉半截尾巴才能阻止它继续伤害自己。

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左右为难:切掉蛋蛋的半截尾巴,无异于人失去身体的某个部位,最重要的是这种“失去”是永久的,不可重生的!蛋蛋不是人,没有办法开口说出自己的选择,作为它的收养人,我怎么能轻易做出这样的决定?可如果不切除,蛋蛋的病会不会继续恶化下去?甚至危及生命?

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采取保守疗法,让医生先用药治疗,内服、外敷,看看能不能保住蛋蛋的尾巴。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回家就守在蛋蛋身边,为了防治它继续咬尾巴,还特意给它买了个“狗围脖”(圆柱形的塑料套圈,套在狗脖子上防止它转头咬尾巴)。两天下来蛋蛋果然没再咬到尾巴,尾巴上的伤口逐渐愈合,红肿的皮肤恢复了肉色。我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选择。

到了第三天,我刚打算取掉蛋蛋的“狗围脖”,不曾想它又找到了一种新方法来摩擦尾巴解痒——屁股坐在地上,左右摇晃身体往前挪。见状,我放下的心又高高悬起来,无奈之下,只得将几张高脚椅拼成一张小床,把蛋蛋放到上面,使它没办法磨尾巴,可这时它的尾巴已经出了很多血,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

全家人这下都慌了手脚,找止血药,找胶布,找绷带……大家齐动手,简单地帮它处理了伤口,但包裹尾巴的纱布很快又被血染红了。我们看得心焦火燎,况且也不可能长时间把蛋蛋放在椅子上、给它套“狗围脖”,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啊!

怎么办?

我又想起了医生的话,只好再次带蛋蛋去了宠物医院,请医生想想其它办法,尽量保住它的尾巴。

“是半截尾巴重要?还是它的生命重要?”医生严肃地看着我们,似乎在责备我们是妇人之仁,不够理智。

我们都沉默了,一时间委实难以决定,只得又把蛋蛋抱回家。

一路上,母亲下意识地用衣服为怀里虚弱的蛋蛋挡风,看到小家伙半闭着双眼、脑袋无力地搭在母亲的臂弯上,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揪着,拧绞,就如眼看最亲密的伙伴徘徊在生死边缘,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挫折感和无助感让我彻夜难眠,直到耳边隐约传来蛋蛋低沉的呜咽声,我立刻掀被走进大厅。开灯一看,蛋蛋无力地趴在椅子上,鼻子很干,眼睛也越发显得无神了。

听到声响,蛋蛋缓缓睁大眼睛凝视我,眼眶里逐渐有了泪水,把眼睛下面的毛发都打湿了,双耳耷拉着一动不动。

看着蛋蛋这副模样,我突然想起它小时候不听话,我曾经威吓它说“不要你了,把你送给别人”之类的话,那时,蛋蛋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也会流泪。想到这儿,我内心感到无比懊恼,一种深刻、沉重、巨大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担心真会一语成谶,蛋蛋就这样无声地离我而去。

我的后背冒起一阵冷汗,情不自禁地轻抚它毛茸茸的头和身体,想用它的温暖驱赶我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蛋蛋对我的情绪变化似乎有所感应,用头轻轻顶了一下我的手,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我已不再有任何顾虑,为了解除蛋蛋的痛苦,咬牙把它抱去宠物医院接受了切除尾巴的手术。透过玻璃窗,我看见蛋蛋被绑住四肢,身体趴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我的身体颤抖了,心更颤抖了,如果失去那半截尾巴真能换来蛋蛋的痊愈,我应该早些做出决定,白白让它受了这么多痛苦的折磨呵!

我在手术室窗外为蛋蛋能平安度过难关祈祷,为它今后的健康生活祈祷,为它不再受这样的折磨祈祷。

在焦急的等待中,手术终于结束了,我陪在蛋蛋身边,感觉它身体依旧虚弱,与此同时也感觉到它的生命力正在逐渐恢复、加强,我甚至可以听到它的心跳声,“砰砰砰”每一下都在向我报平安,让我放心,而我的心跳声也逐渐融入它的心跳声中,为它加油鼓劲,两颗心冲破了物种的不同,奏出一曲灵性的、生机盎然的生命和谐之歌。

从那一刻起,我对蛋蛋的感情更深厚了,除了陪伴之情,又添了一段共患难的经历。在我眼中,蛋蛋已经不仅仅只是宠物,更是我亲密的伙伴,一个有灵性、有感情、有血有肉的生灵!

看着蛋蛋离去的方向,我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失神地慢慢转身往家里走,刚进大厅,就看到男友正帮我把行李箱从房间里搬出来。

“又在想蛋蛋了?”他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我。

“我舍不得。”随即又道,“你呢?”

男友感觉到我的隐隐不满,马上放下行李箱走到我身边,连声道:“当然舍不得,要不是蛋蛋,我哪能追到你?”

我“扑哧”一笑,离别的愁绪给冲淡了不少。说起我和男友的这段恋情,的确多亏了蛋蛋这个小机灵鬼!

半年以前,身边人开始帮我物色对象,经同事介绍认识了做销售的王某,他业务能力强,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听起来舒服、受用。认识两个星期后,我终于经不住他的鲜花攻势,接受了他的感情,还把他带回家见我的父母。

那晚,蛋蛋听到我进门说话的声音,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径自来到我的脚边摇头摆尾地左闻闻、右嗅嗅,接着又嗅嗅王某的裤脚,突然咬着王某的裤脚就往门外拽。

见状,我立刻不好意思地向王某道歉,还喝斥蛋蛋,叫它回自己的小窝里蹲着。蛋蛋看着我,满脸委屈地叹了口气,慢慢回到小窝里,把头埋在两只前脚间,静静地看着我们。

“蛋蛋平常不这样的,你别介意。”我连忙为蛋蛋说好话,不希望王某对它有成见。

“没事。”王某勉强一笑,“为了你,我不会把这放在心上的。”

吃完饭,王某在大厅里陪爸爸说话,他侃侃而谈,对赚钱心得和人生看法直言不讳。我和妈妈在厨房清洗碗筷时,还能听到他得意的笑声。

“妈,我的眼光不错吧?”我有意向母亲炫耀。

母亲笑而不答:“把茶送到大厅去。”

“哦。”

我接过托盘,把刚刚沏好的茶给父亲和王某送去。王某接过茶杯刚准备喝一口,蛋蛋突然冲过来,把王某吓了一大跳。他手一歪,茶水一下就洒落在自己的裤子上了。这下可把王某气坏了,他气急败坏的骂了句:“疯狗!”

蛋蛋的胡闹,加上王某的斥责,让我觉得很没面子。为了防止蛋蛋再捣乱,我把它拴在小厅的椅子旁,蛋蛋看着我,还用小屁股撞我的腿。这个撒娇的小动作立刻勾起了我的怜爱,火气稍减之余,对它反常的举动很是不解:蛋蛋一向不会对陌生人这么没礼貌,难道是感觉到了王某的“特殊身份”?担心我不再喜欢它了?

想到这儿,我顿时释然了,安慰地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柔声说:“放心吧,就算有了他,我还是一样喜欢你,会吃醋的小家伙!”

蛋蛋听我这么一说,原本摇晃的尾巴停止了摆动,咬着我的裤脚不松口,弄得我哑然失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

王某走后,我立刻问父母对他的看法。父亲把蛋蛋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慢条斯理地说:“你常说蛋蛋是你最好的守护者,为什么不问问它?”

“问它?”

我错愕地指着在父亲怀里撒娇的蛋蛋,看到它滴溜乱转的眼珠,笑着说:“爸,它不过是一只狗而已,什么都不懂!”

“不懂?我看它比你更聪明!”父亲摇摇头,没有再提起王某。

一个多月后我和王某吹了,起因是我发现他用情不专,追求我的同时还在追求着其他女孩。

过了几个月,我又交上了一位新的男朋友大伟。大伟为人诚实,做事踏实,可就是不会说好话哄我开心,缺乏生活情趣。就在我决定不下要不要继续这段感情时,我把他带回家给父母瞧瞧,并且下意识地观察蛋蛋对大伟的反应。

我们刚进门,蛋蛋照例来了个“闻礼”。看着蛋蛋在大伟脚边不厌其烦地闻闻嗅嗅,我以为小家伙又要故技重施,把大伟往门外拉,没想到大伟轻轻摸了摸蛋蛋的小脑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饼干递到它灵敏的鼻子前。

蛋蛋歪着脑袋看看大伟,又瞧瞧他手里的美食,思考了片刻,叼着那包饼干转身就走,高兴地回到自己的小窝独自品尝起美食。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啊?”我戏谑道。

大伟憨笑着抓抓后脑勺,默认了我的猜测。父母看到这一幕,连连微笑。那晚,饭桌旁笑声不断,蛋蛋安静地蹲在我脚边,小脑袋始终在我和大伟之间转悠。

从那以后,大伟就成了我家的常客,虽然他通过了蛋蛋的“面试”,但我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蛋蛋对“糖衣炮弹”的免疫力一向很弱,在大伟的饼干攻势下极有可能丧失原则,于是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大伟和蛋蛋之间的互动。

一次,我进屋看到,父母正忙着关好房门,大伟蹲在厨房里,而蛋蛋则摇晃着尾巴站在他身边,异常兴奋。

“怎么了?”我很诧异。父母告诉我,厨房有只大老鼠,现在钻到了冰箱下面,大伟正想办法把老鼠赶出来消灭掉。

我对老鼠一向有种莫名的畏惧,只好站在厨房门外看他如何灭鼠。只见大伟拿着木棍伸到冰箱底下左右捅戳,却不见老鼠钻出来。

这时,大伟看到身边的蛋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鼓励道:“蛋蛋最勇敢了,来,朝下面叫几声,把老鼠吓出来。”

蛋蛋平时从没抓过老鼠,胆子特别小,我以为它不会协助大伟,不曾想小家伙真的上前朝冰箱底下嗅了嗅,随即大叫几声。很快,受惊的老鼠立刻从冰箱底下冲出来,试图从洗手间的下水道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兴奋的蛋蛋跑过去要闻老鼠,不料那只老鼠张口就朝蛋蛋的鼻子咬过去。大伟见状,不顾一切地抓住蛋蛋的半截尾巴往后拉,蛋蛋的鼻子没有被老鼠咬到,却受惊地转头咬了大伟的手。

“蛋蛋,快走开!”我大喊道,蛋蛋立刻松口。我抓起大伟的手一看,手背的伤口没有出血,只是留下了一排牙齿印,而老鼠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我狠狠打了一下蛋蛋的屁股,怒声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再也不喜欢你了!”

“没事,别怪它。狗的尾巴本来就很敏感,刚才肯定是被我拉痛了才会来这么一口,等会儿我就去打针,你放心好了。”大伟笑笑,一个劲地替蛋蛋说好话,还安慰地摸摸它的小脑袋。

蛋蛋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无言地看着我们,舔舔大伟的裤脚,安静地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看得我是又生气又怜惜,整晚都没有再理会过它。

从那儿以后,我时常会看到蛋蛋乖巧地蹲在大伟脚边,乌溜溜的眼珠子显露出一种依恋,这种依恋原本只属于我和父母的,如今却多了一个大伟。

“你啊,真是不识小狗心,它这是在帮你把关呢!”

母亲出言替蛋蛋“申冤”,话音刚落,小家伙居然把小脑袋搁在了我的脚背上叹气,这下我可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