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对一个家里没有出过大学生的农村家庭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一起来送我入学的,哪怕我是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上早自习,小学五年级开始上夜自习,初中,高中全都住校的“自立学生”。其实也是他们借此机会来看一看大学,来看一看他们曾经未实现的梦想。
我的母亲是恢复高考后第二年的高中生,当时上大学名额很少,母亲又心高气傲没有选报教师或者医学院类的职业学院,直接报考了大学,结果落榜了。姥爷家里有2个女孩3个男孩,结合当时的农村生存状况(极其贫困,缺衣少食),母亲不出所料的无法复习,由于上学晚当时属于大龄女青年,又急急忙忙地被嫁给我父亲(一个地主家最小的儿子,并且小学5年级没毕业的放驴娃)。
人的一生,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和转折就那么几次,我的母亲错过了前两次。
第一个错误是在明明知道自己是家里老大,后面跟了4个弟弟妹妹的前提下,没有报考更有把握的职业中专,选择了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高考,而且在80年代的中国农村哪个还吃不饱的年代,她应该也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就会落入无底深渊。所以当时更明智的做法,应该是选择更有把握的职业中专,随后变成公立教师或者医生,母亲的一生就会完成从农村到城市的跨越,她的人生道路就会是另一条。
第二个错误是作为一个有文化的现代女青年,就算不能找到一个自己的同学结婚,还可以外出打工(当时国内已经有外出打工的趋势了),从而抗争自己的命运。母亲由于处于大学落榜的低谷期,可能已经心灰意冷了,自己变得无所适从,进而接受了家长的安排嫁人了。熟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对于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生大事,母亲在低谷期被别人引导或者趁虚而入,这绝也是自己的原因。后来听母亲说当时县城里她也是有追求者的,可能看不上,也可能其他原因,最后没有挑选,就把自己的幸福交给赌一把了。(我知道没有父母的结合就没有我,我只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分析父母的策略选择,从而从中获得经验或者教训,让自己的人生少走弯路)
跟我一起来的,还有选学校时直接跟我选一个学校的好同学李东,他是父亲送来上大学的,有一个郑州的亲戚。在他郑州亲戚来接我们时,我在猜测他是在郑州做什么的,他介绍自己说是在汽车站瞎混,对于一个梦醒是什么时候能在我们新蔡县城有套房子的农村高中生来说,他真的很厉害,能在郑州这样的大城市生活。
找到学校办理入学手续,忘记是因为什么原因了,好像是缴费的问题,我缴费时间晚了,我和李东竟然没有分到一个班,也没有分到一个寝室。李东是经贸一班,我是经贸二班,幸运的是班级是门对门不远。
缴完学费(我选择了在我能考上的学校中,学费最便宜的3000元/年,因为我后面还有个弟弟,我们家又没钱,我没敢留级,也不敢选学费贵的学校),分完寝室,父母留下生活费300/月,就回去了。(入学时间是2005年)
作为新生,我迎来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更有意义的关系圈————大学室友。寝室有8个人,和洋,陈志远,卢松柏,刘浩,孙涛,宋明,付杰和我。
和洋,当时我认为是家庭条件最好的,因为他是爸妈开车送来上学的,家是许昌市区的。(大学时不会因为谁家里条件好就巴结谁,大家都是平等的,只会在心里感知和羡慕家庭条件好的人)穿着时尚,情歌小王子,据说有9个小姨,都给他买礼物。有个小姨好像是开酒吧的(我只听过酒吧),同时也是我们的寝室长。
陈志远,南阳唐河,父亲是警察,有个大伯也是警察。为人和气,说话幽默,寝室的开心果。
卢松柏,周口扶沟,据说扶沟是蔬菜基地。我们寝室老大,年龄不最大,脾气不最大,但是我们都选它做老大。
刘浩,鹤壁祁县,家里是县财政局的。低调,有主见,女人缘好。
付杰,新乡长垣,家里有工厂,就是哪个有厨师之乡的长垣,他的另一个出名的地方就是重工类的机床齿轮等。修仙大神,一个人撑起了一家租书店,他毕业了,租书店也倒闭了。(当然是因为智能手机普及了,租书店消失了)他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高中的时候,他跟村里的小伙伴是飙车党;有一次摩托带人飙100码,结果人就飞沟里了,结果用他的话说——我们在这上大学,哪个同学都埋土里一年了,从此,都老实了。
孙涛,家是道口的,有道口烧鸡,能喝酒,睡觉喜欢叹气,是个内心丰富的人,说话豪爽,喜欢交朋友。
宋明,家是洛阳栾川,听他说小时候没零钱花了,就提个篮子去山上捡点矿石卖钱,让我们羡慕的。穿着时尚,喜欢玩劲舞团,能在劲舞团里约到妹子。
戴欢,驻马店新蔡,不太爱说话,瘦高个。喜欢看书,武侠修仙,古典现代,什么书都看。食堂点完饭以后,总会说老板再来一份带走……(自己吃,总是饿;身高183,体重120)
大家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完,总要一起出去吃个饭。没有其他小说里的,什么吃个饭,遇到美女啊,总裁啊,打架啊等等故事情节。真实的生活总是平平淡淡,只记得宋朋涛说第一次见面,一口气吹一瓶啤酒,喝完后我眼泪都出来了,以前不怎么喝酒,家族的传统是不抽烟不喝酒。
吃完饭,在学校转了转。学校不大,前院是个大操场,后院是几栋宿舍楼和小操场,中间是餐厅和礼堂,旁边是图书馆,前后院分割线是教学楼;离我们不远还有个分校区,中专部。整体面积(不算中专部)可能还没有我们新蔡一高大。据说在郑东新区大学城,有新校区,没去看过。学校前面是一条河东风渠,现在是臭水沟,水是黑色的。学校后面是一条街,有个丹尼斯超市,旁边是黄家庵城中村,也挺热闹的。
这就是我在高二的时候,对自己说过的:明年的今天,我就走在郑州的大街上。而且我选了市区内的学校,这样好找兼职和可以多出去转转。人生在于体验,在于多经历我们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我告诉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