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百年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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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突发

省城特务处,特务钱顺三匆匆忙忙撞进常怀理的办公室。

常怀理说:学不会敲门吗?出去。

钱顺三转身出去,敲门,说:报告。

常怀理说:进来。

钱顺三说:科长,火都上房了,你还要这些礼节。

常怀理说:咱们是礼义之邦,怎么能不讲礼节呢?咱们这种工作必须是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匆匆忙忙的不是咱们的风格。

钱顺三说:科长,雷厉风行可是你的教导。

常怀理说:说吧,什么火上房了。

钱顺三说:学生在中山广场闹事,把交通都堵了,怕是要出大事。

常怀理说:不就是几个学生吗?掀不起什么风浪。

钱顺三说:恐怕没有那样简单,看起来像是有组织的活动。

常怀理说:为什么要请示呢?抓不就行了吗?

钱顺三说:咋敢呢?我以为城里的学生恐怕都出来了,我们才多少人?那还不被学生们撕来吃了。你是想象不到,那些学生队伍简直就是奔流的河水。所以,只能跟你请示了。

常怀理拿起电话,说:宪兵司令部吗?对,我特务处行动科常怀理。你们已经知道了?好,驱散游行队伍,把领头的通通抓起来。肯定是共党份子指使的行动,必须镇压。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到。

常怀理挂掉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说:警察厅吗?对对对,我特务处行动科常怀理。你们已经出动了,好好好,这就好,这肯定是一次有组织的活动。必须镇压,但是不能让民众看见你们开枪,一定要把领头的抓起来。如果发生了流血事件,一定要做好后续的清理,用水龙头清洗干净。

常怀理放下电话说:还都走到了我们前面。打鬼子为什么没有这样积极呢?抓几个学生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钱顺三迷惑地看着常怀理说:科长,你的意思是?

常怀理说:他们这是抢功。学生们手无寸铁,都是些文弱书生,所以他们跑得快。

钱顺三进一步迷惑。

常怀理说:向总部报告的时候,必须写明是咱们首先发现了这次有组织的活动,宪兵司令部和警察厅在我们特务处的协调下,共同处理好了这件非常事件,稳定了一方的平安。

钱顺三说:科长,不是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常怀理说:你要知道,你不就当科长了吗?

钱顺三说:是是是,属下注定就是科长你的一个跟屁虫。

常怀理说:通知行动科所有人员全体集合,到中山广场。

钱顺三说:报告科长,行动科的人早就到了事发现场。是科长你事情多,忘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常怀理拉开面前桌子的抽屉,拿出手枪,说:走吧。

省城中山广场。

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学生正在演讲。他穿着唐装,戴着一副圆眼镜,脖子上围着一块红色的围巾。他的演讲很有煽动性。路过的民众都因为他的慷慨陈词吸引住了。

他说:“赤膊条条任去留,丈夫于世何所求?窃恐民气摧残尽,愿把身躯易自由。”这是续范亭将军在南京中山陵剖腹自戕时写下的绝命诗《哭陵》。同学们,同胞们,中华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续范亭将军是要用他的血唤醒我们麻木的心。四万万同胞已经到了必须觉醒的时候了。东三省已经沦陷,可是,当局仍然不抵抗。他们可以退,我们退到那里去呢?再这样下去,我们西江省或许就是下一个沦陷之地,或许明天,或许后天。难道真的是我们的国军没有鬼子的武器好吗?不是。是当局没有坚强的抵抗意志。当局有围剿红军的信心,为什么就没有阻止鬼子侵犯的信心呢?“本是同要根生,相煎何太急”,为什么对自已的同胞进行残杀?为什么对外敌却一退再退呢?这样的政府,值得我们去信任吗?他们是要带领我们走一条怎样的路?难道是要引领我们走一条亡国奴的路吗?“

他再一次高唱道说:“赤膊条条任去留,丈夫于世何所求?窃恐民气摧残尽,愿把身躯易自由。”同学们,你们愿以你们的青春之血找回我们的山河吗?同胞们,你们愿意做任人宰割的亡国奴吗?

中山广场上群情激奋,场面已经失控。

学生和民众看着越来越多的宪兵和警察,丝毫没有畏惧。

学生们高呼,“还我河山,以血还血”。

民众们高呼,“驱除倭寇,焚烧日货”。

常怀理对钱顺三说:带人把那个演讲的学生抓起来。

钱顺三带人到了演讲学生的面前,对学生说: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学生们质问说: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凭什么抓人?我们有什么错?有本事你们打鬼子去。

钱顺三说:没说你们有错,你们是学生,学生就该做学生的事情,读书也是救国,报国就要读书,你们就应该在课堂上,对吗?打鬼子,是军人的事。你们这样闹,会引起国际纠分,引起国际纠分就影响了抗日大局。你们的老师呢?怎么不跟你们讲讲道理。

学生们说:我们那里还有课堂?我们的课堂都让给那些从东北过来的无家可归的难民了。

钱顺三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政府对难民有专门的安置。我不跟你们理论,今天你们的活动已有通共的嫌疑。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位同学就是共党份子。同学们都是受了共党份子的鼓动。我们可以不追究,前提是这位学生头目必须跟我们走。如果这个学生头目不跟我们走,你们看看来了多少宪兵和警察。我很难想象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学生头目决然地对钱顺三说:我跟你们走。

钱顺三说:这就对了,有担当。

学生头目被钱顺三带上了黑色轿车。

常怀理在车上,学生头目被推进子轿车,常怀理对钱顺三说:告诉宪兵司令部和警察厅的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必须控制好局面,一切都要做干净点。不要给民众留下不好的形象。当然,对那些不守法的刁民,决不能心慈手软。

钱顺三立正说:是。

常怀理的轿车开动了,被抓的学生听见广场上响起了枪声。

学生说:你们骗人,你们怎么能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和民众下手,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

常怀理说:不错,确实是我们的同胞,可是,同胞不听话,也得收拾。

常怀理的声音突然的变得严厉起来,说:至于说欺骗这种事,你不是也在做吗?你在广场上乱说乱讲,蛊惑人心,难道不是骗人吗?

在特务处,常怀理亲自连夜对学生头目进行了审问。

常怀理对学生说:说吧,你的“上线”是谁?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共产党的?你们的联络地点在什么地方?联络方式是什么?不说也可以,酷刑之下,我不相信你的身体是钢铁。

学生说:什么上线下线?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常怀理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知道上线下线,你总得有一个名字吧?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名字。我不相信你和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飞出来的。

学生说:我姓陈,名夏至,陈夏至。

常怀理说:那里人?父亲?母亲?

学生说:灵泉县人,父亲陈耀祖。你问我那一个母亲?

常怀理说:陈夏至,你有几个母亲?

叫陈夏至的学生说:好几个吧?

常怀理说:你这样不守规矩,我还以为你没有母亲,没想到还有好几个。父亲陈耀祖?

常怀理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说:是瓷器商陈耀祖吗?

陈夏至说:你跟我家买过瓷器吗?

常怀理冷笑起来,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陈立春是你什么人?

陈夏至说:大哥。

常怀理说:知道他参加了红军吗?

陈夏至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常怀理说:陈谷雨呢?

陈夏至说:二哥。

常怀理说:在军事委员会三局西江站工作。

陈夏至说:我刚从德国留学回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常怀理阴笑着说:刚留学回来,不回灵泉县,却有时间在广场乱说乱进,洋人的墨水喝多了吗?

陈夏至说: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抓我?你管得了我的自由吗?国民政府不是有言论自由的规定吗?

常怀理走到陈夏至面前,抬手就煽了陈夏至一嘴巴,说:这就是自由。明白了吗?你就是共党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