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处常怀理办公室。
钱顺三说:科长,恐怕不能再打了。现在,西江讲武常已经知道人在我们这里,他们的学生就是一支队伍,如果像陈谷雨那样的打上门来,怎么力?
常怀理说:打上门来,咱们特务处是吃素的吗?
钱顺三说:问题是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如果就这样说他是共党,恐怕不太合适。
常怀理说:我说合适就合适,咱们没有说他就是共党,只是说他是共党嫌疑。至于证据嘛,咱们不是正在查吗?
钱顺三说:对,正在查。
常怀理说:万一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他就因病死了呢?一个意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懂了吗?
常怀理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了钱顺三一眼。
钱顺三点头哈腰地说:对对对,意外,纯粹是意外。
钱顺三傻傻地问常怀理说:科长,这个陈家和科长你是不是有些“过结”?怎么接二连三的撞在你的枪口上呢?
常怀理白了钱顺三一眼说:你是活傻了吗?我们根本就不认识,那里来的什么“过结”?我们这是纯粹为了党国的安危。
钱顺三说:对对对,为了党国的安危。这个陈家的人确实不安份,德国留学就了不起吗?这些富家子弟,我看是日子过好很了,当教官就当教官嘛,多体面的受人尊重的工作,搞什么演讲嘛,这就是给党国添乱,纯粹就是给自已添乱。那,科长的意思是接着打吗?
常怀理说:顺三,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感觉你就没有什么长进呢?让人开口,不是你最在行的事情吗?去年,那个做贸易的,坚定的声称自已是共党,不就是你办的吗?证据确凿,那个案子就办得十分的漂亮。
钱顺三说:科长,我明白了,证据确凿,一定要办成铁案。虽说可以错杀,不可漏网,但我们一定要秉承法律的公正公平,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常怀理点点头说:嗯,不错,你去吧,陈夏至这个案子在你手里,我放心,有什么进展,随时向我报告。
钱顺三立正说:是。
说完。转身出了门。
陈谷雨的黑色轿车在市区的街道上奔跑着,陈谷雨感觉自已弟弟的处境很不妙。他既然不愿和自已的父亲和哥哥相认,一定有他的道理。但这个道理是什么道理呢?陈谷雨在判断。黑色轿车毫无目的地走着,屈直说:站长,我们这是要去那里?
陈谷雨说:哦,去西江讲武堂。
陈耀祖忧心忡忡地说:老二,我这心莫明的慌得很,这个姓常的成心和我们陈家过不去,我感觉他是想致你的弟弟于死地。
陈谷雨说:他不敢。
陈谷雨其实心里也十分的焦急。为了父亲,已经冲进了特务处一次,如果为了弟弟,再冲一次,显然有些不合适,常怀理执行的是公务,自已冲进去,必竟是私情。怎么办?怎么办?他也明白常怀理的用心,没有整死他的父亲,这回就是要治他弟弟的罪。弟弟是讲武堂的人,讲武堂出面是名正言顺。所以才往讲武堂走。
陈耀祖说:什么不敢?这姓常的人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要不是你的及时出现,我怎么可能出得了他们那个地狱。可话说回来,这也要怪你四弟,回来就回来了,教书就教书吧,你去演什么讲呢?这不是落把柄在人家手里吗?在我看来,多半是凶多吉少。到我这年纪,黄土都淹了半截,死了便死了,可你四弟还那么年轻,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如何活?
陈谷雨安慰地说:父亲,你先不要着急,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不知道四弟是如何到了西江讲武堂的,但我知道,西江讲武堂是国防部的直属单位,现在中日关系吃紧,这个西江讲武堂就是专门为军队培养干部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鬼子的。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应该不会轻易地对一个从德国学军事的人下手。
陈耀祖说:不会下手?人都打成那样了,你还认为他们不敢下手吗?新的一年就要来了,我盼着你们回来,盼着一家人团圆,盼着你们平平安安的,谁知道会是这样?这日子还如何活下去?
陈谷雨说:父亲,你不要急,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四弟和我们不相认,就是希望我们不要和他的事情牵扯在一起。本来我可以将此事上报南京,但那又变成了私情。所以,所以,得有一个合适的人,将这件事捅到南京去,让上面来干涉。调头,到特务处。到江南茶馆把我们放下,然后你去特务处接人。
陈谷雨想到了高美清。
高美清应邀来到了江南茶馆,在二楼靠窗的雅间找到了陈谷雨父子。人还没坐下,就对陈谷雨说: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是你弟弟陈教官的事吗?
陈谷雨说: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高美清说:傻子都能看出来,越是这样我越担心,陈教官不与你们相认,就是不想让你们卷进他的是非里,也正是这样,我才更担心陈教官,如果他是清白的,他为什么就不敢和你们相认呢?这也从反面证实了陈教官心虚。也就是说,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有什么不测,也不会牵扯到家里的人。
陈耀祖对高美清说:闺女,你是个好人,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什么演讲,不就说说话嘛,难道说说话也犯法,这世道还要不要人活。
高美清对陈耀祖说:陈老先生,你也别着急,从他们对陈教官问讯笔录来看,确实是一些过激的言论。
陈耀祖说:什么过激言论?报纸上说的那个在中山陵自杀的将军不也过激吗?不就是忧国忧民吗?
高美清说:陈老先生,以我的想法,现在不是我们讨论这件事情的对错的时候,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解决问题。
陈谷雨把高美清叫到一边,说:老父亲着急。
高美清说:能理解。只是你们陈家的人好像都不安静。
陈谷雨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不安静了?我父亲不安静了吗?还不是被你们特务处给抓了。你们特务处好像就是专门为了对付我家似的。你们特务处才不安静。
高美清说: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特务处不是我的。安静了就不是特务处。
陈谷雨说:我告诉你了,常怀理就是一个汉奸。
高美清说:证据?
陈谷雨说:我一定会找到的。我弟弟的事,得请你帮忙,把这件事捅到南京去。我不便出面,因为,我一出面就成了私情。
高美清笑着说:如果我答应你,你怎么报答我呢?再一次“以身相许”吗?
陈谷雨说:人都急疯了,你还笑得出来?
高美清说:这不像你的风格,我觉得你应该会比较冷静。
陈谷雨说:一边是我父亲,一边是我弟弟,我确实有些失态。
高美清说:这才是正常反映,你又不是神。这样吧,我尽力。
陈谷雨说:你们那个姓常的,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惨。
高美清说:把仇恨摆在一边,先解决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姓常的一伙的呢?
陈谷雨说:你要真是和他一伙的,我不但怀疑我的眼睛,我还怀疑这个世界。
高美清说:那,我还得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高美清向陈耀祖打了一个招呼,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陈耀祖问陈谷雨说:老三,她答应帮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