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百年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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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省城特务处。

高美清来到常怀理的办公室,常怀理见到高美清笑得一脸的灿烂,灿烂得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高美清也不觉得奇怪,常怀理这个人就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如此的虚伪,反而不是常怀理了。

常怀理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高美清说:来自旧金山的巧克力,尝尝?

高美清说:你是把我当小孩子了。

常怀理对高美清说:你本来就是一个美丽漂亮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女孩。

高美清对常怀理说:前一次是香水,这一次是巧克力,告诉我,下一次是什么?看来你讨女孩子喜欢还真有一套。

常怀理说:刚好相反,世界上的事情,要说我最没有研究的就是女性,我觉得我永远都猜不透一个女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高美清对常怀理说:可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女性研究专家。比方说:你知道我喜欢香水,喜欢巧克力。

常怀理说:那是因为天天看见你,大家都在同一个单位,你要让我去猜一个女人,那还不如杀了我。怎么样?陈谷雨的父亲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高美清说: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

常怀理对高美清说:本来就只是一点皮肉伤。

高美清说:皮肉伤?你被这样折磨一下你试试看?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完全的好起来恐怕还有一个过程吧?

常怀理说:那也是。陈谷雨现在的情绪怎么样?

高美清说:你指的是什么情绪啊?

常怀理说:明知故问,当然是指他对他父亲这件事情的态度。

高美清说:哦,这件事,他说了,以血还血。

常怀理有些害怕地说:他真是这样说的吗?

高美清说:逗你玩的,经过我的苦苦劝说,他答应不再追究他父亲这件事情了。

常怀理说:哦,这就好,可他是这样的人吗?那个差点死掉的人必竟是他的父亲,他能放下这件事情?我是不敢相信。

高美清说:你要不相信就算了。

常怀理说:不不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的意思是说,难道他就没有提出什么条件吗?

高美清说:有哇。

常怀理说:什么条件?

高美清说:他说如果要他不再追究此事,除非让我?

常怀理说:除非让你怎样?

高美清说:除非我以身相许。

常怀理愤恨说:他怎么能提这样的条件?他怎么敢提这样的条件?看来不只是他的父亲该死,他们家所有人都该死。

高美清说:你看你看,又急了不是?我说了,逗你玩的。他真的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大敌当前,鬼子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常怀理说:你都把我弄糊涂了,你的话到底那一句是真的?

高美清说:“真亦假时假亦真”,不是有这样的话吗?

常怀理说:什么真真假假的,我是完全被你搞糊涂了。

高美清说:什么糊涂不糊涂?我跟你说过,凡事都要留一点余地,很多时候逼死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再说我们现在的敌人只有小鬼子,就说陈耀祖这事吧,如果我是陈谷雨我也不会善罢干休,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拚一个鱼死网破。

常怀理说:余地?什么余地?你给别人留了余地,别人不会给你留余地。小高啊,这个世上的许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你是银行家的女儿,你不明白这个世上的艰难。刚才你说鬼子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这话听起来不错。但我们特务处是做什么的呢?我们的任务是铲除党内异己,我们组织内部的敌人才是我们自己最大的敌人。这是我们特务处主要的任务,也是唯一的任务。

高美清说:那我就不明白了,一个老头子,一个生意人,怎么就成了组织内部的敌人呢?

常怀理说:幼稚,你还是太幼稚了。不错,陈耀祖确实只是一个商人,可他把他的儿子陈立春送到了红军,就这一个理由,我们就可以杀了他。我们的工作就是怀疑一切,即便错杀也不可以有漏网。

高美清说: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你怎么解释陈谷雨呢?你只盯着人家把儿子送到了红军,可人家也有儿子在我们这边。

常怀理说:所以我更加的好奇,我更加的怀疑。所以,这陈家的事情不能就这样轻易的了结,在我看来不是结束,现在才是开始。

高美清说:陈谷雨都承诺不再追究此事了,你倒好?反而不依不饶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管了,也管不了。

常怀理说:什么爱怎么办怎么办?你以为这个特务处是我常某开的吗?居然还敢说不管了,你是谁?你以为你只是一个铺子里面打零工的伙计吗?不,你是在为国家工作,你还是留学生,怎么能说出这样没有觉悟的话来?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国家兴亡?

高美清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常怀理说:对,对,就这句。咱们得先天下之之之什么----

高美清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常怀理说:对对对,到底是读书人,但你不要忘了,你手中现在的不是笔而是枪。现在我告诉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盯紧了陈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必须向我报告。

高美清说:不,我做不到。

常怀理说:不管你做得到还是做不到,这是命令。

高美清说:那你的意思是?

常怀理说:这段时间你都得把这个陈谷雨跟紧了,说不定是一条大鱼。

高美清说:我倒看不出是一条怎样的大鱼。

常怀理说:如果你看得出来,那你应该坐在我的这个位置上来。

高美清一时找不到话说。

常怀理看着高美清说: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高美清立正报告说:长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常怀理说:执行吧。

高美清说:是。然后转身离开常怀理的办公室,常怀理对高美清说:等一下,放松,放松一些,不要让对方看出你的意图来,知道吗?

高美清说:是,长官。

常怀理说:多给那个老头子买些营养品,费用交财务报账。

高美清说:是,长官。

常怀理说:不要长官长官的行吗?

高美清说:是,长官。

常怀理面对面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不知道往下说什么,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说:去吧去吧,我是什么长官?你才是我的祖宗。

高美清说:是,长官。

高美清离开了常怀理的办公室,高美清不喜欢这个任务,高美清不想把和陈谷雨的关系变成监视关系。

高美清再次来到了医院,刚抬手想敲门,门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陈谷雨,陈谷雨说:你?你怎么来了?

高美清说:怎么啦?这个意思是不欢迎吗?高美清的左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右手提着一罐鸡汤。

陈谷雨说:不是不是,你看我这个臭嘴,我一直在念叨你怎么还不来,刚才开门看见你,我就想怎么我一念叨你就来了呢?哎,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父亲一直在念叨你的好,整天说你的鸡汤怎么怎么的香,整天都在念叨你怎么怎么的好?怎么还不来呢?

高美清说:我听明白了,只是伯父在念叨我,可你,并不在意我。

陈谷雨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很在意,也不是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如果你不来了,那我怎么才能以身相许呢?不不不,不不,……陈谷雨发现自己越说越乱了,伸手蒙住了自己的嘴。

高美清对陈谷雨说:你这样一直堵在门口,看来还是不准备让我进屋?

屋里传出来陈耀祖的声音说:好香的味道啊?

陈谷雨接过高美清手里的东西,让出门来说:请进请进。

高美清走进病房,想起陈谷雨刚才手忙脚乱的样子就想笑,高美清站在门口一直没有敲门,就是想起那天说的“以身相许”有点难为情,没料到陈谷雨刚才又说起了这句话,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相反是自己把自己搞狼狈了,高美清感觉到自己的脸烫得像是发高烧,连看陈谷雨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对陈耀祖说:伯父,你好些了吗?

陈耀祖说:好多了,好多了,我们准备回家了。

高美清说:我觉得吧,没有必要急着回去,省城的医疗条件终究是要好一些,还是等伤愈合了再走不迟。

陈耀祖对高美清说:孩子,不管怎么说,都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早就没有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呢。你是我们陈家的恩人,如果你有机会到了灵泉县,你就是我们陈家最尊贵的客人。

高美清说:伯父快不要讲了,我已经很内疚了。

陈耀祖说:到我们灵泉县来吧,每年春天梨花开的时候,满天满地都是梨花,你会觉得它是全世界最美的地方。

高美清的眼晴充满向往地说:真是充满了期待。

陈耀祖说:干脆明天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灵泉冬天的雪比春天的梨花更美,看一次一辈子都忘不掉。

高美清说:其实不管是梨花的美还是冬雪的美,我更在意的是我应该把伯父你平安地送回灵泉,那样,那样我的心或许会平静一些,所以,所以我真想把伯父你送回家。

陈耀祖说:这样说你是答应和我们一起走了。

高美清说:如果伯父高兴,我当然愿意。

陈耀祖说:我当然高兴。

高美清说: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回去和我的上级请假。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得回去准备一下,那么,伯父明天见。说着就要离开。

陈耀祖对陈谷雨说:去送送高小姐。

高美清从进病房到走出病房,就没有和陈谷雨说一句话。

在走出医院的路上,陈谷雨对高美清说:你真的打算和我们一起回灵泉县吗?

高美清说:或许这样做,我的心情会好受一些。

陈谷雨说:不会是那个什么常什么让你监视我吧?

高美清说:如果你这样想,那我明天就不送你们了。

陈谷雨说:不是不是,不就和你开个玩笑嘛,如果你能跟我们一起回灵泉,我真的很期待。

高美清说:真的吗?恐怕是心口不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