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哲学宗师:笛卡尔(创造历史的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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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少时期(2)

他首先得适应家庭和周围的环境。笛卡尔自幼丧母,童年多在姥姥家度过,因而对家庭一直很陌生。如今他回到家里,就得直接面对家中的亲人。他的父亲是位不得志的律师,常对世事人生发一些无谓的感叹;哥哥是个小官吏,成天为地方上的一些小事忙碌着,注重眼前的名利和小荣誉。尽管这种平庸的小市民的生活与笛卡尔的精神境界格格不入,但他还在尽力地适应着。毕业后的第一年,即1613年,他一直呆在家里,学做一些家务活,如学习驾驭、围栅栏等,但他终究不能融入这个大家庭中,而且这个家庭也不能给他什么特别的影响力。

在未来发展问题上,笛卡尔也面临一些难题。16岁,上学有点大,就业有些小。有人劝笛卡尔的父亲把他送到大学继续深造,可他又怕那里管理严格,笛卡尔自由散漫惯了,不适应学校的管理,最终也拿不到毕业证书。这个年龄正是参军的年龄,他还到一所骑士学校学习,以便能取得参军的资格。这段时间他还一度迷上了击剑,并专门写了《击剑术》。虽然这篇文章也没什么太高的学术价值,而且它也没让笛卡尔成为高明的击剑手,但笛卡尔对剑一直情有独钟,从此他便养成了佩剑出行的习惯。

他的父亲认为笛卡尔还不成熟,各方面都有待完善,军旅生涯对他也不合适。于是就想方设法把他送到巴黎,希望笛卡尔在巴黎这个大都市能够增长更多的见识。

巴黎是座美丽的城市,四季花开不谢,一年绿树常青。富丽堂皇的凡尔赛宫、枫丹白露等皇宫御苑是欧洲最具特色的建筑;巴黎大学是欧洲著名的古老学府之一,索邦神学院更是巴黎大学的核心,它们吸引了大批欧洲学子,对欧洲近代文化的发展起了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巴黎的沙龙是文学和社交的中心;巴黎还是世界上著名的享乐之都,“梦巴黎”、“巴黎之夜”、“浪漫巴黎”,表现了巴黎生活的另一面。在巴黎,你可以尽情地观景、抒怀,也可以拼命地挥霍、享受。1613年,17岁的笛卡尔就来到了这座伟大的城市。

一个年轻人初到大都市,经不住眼前花花绿绿世界的诱惑,年轻的笛卡尔曾一度沉迷于放浪的生活中:出入于各种娱乐场所,与人进行击剑比赛。不过,就是在娱乐消遣中,笛卡尔也没忘记发挥他的数学特长,在诸多的娱乐活动中,他最喜欢数字赌博。由于精于计算、料事如神,他曾多次使庄家倒庄。笛卡尔沉醉在娱乐和享受之中,似乎有些乐不思蜀,毕业时的志向和烦恼都被他抛在脑后。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与麦尔赛纳神父在巴黎邂逅相遇。麦是笛卡尔在拉弗莱舍学院的同学,高笛卡尔一级。此时,他已加入了小兄弟会,不久将派往里维尔,在教团中教哲学和神学。分别多年,相处异地,两人见了分外亲切,共叙同窗友谊,共话未来理想。这次相见,虽然时间短暂,但对笛卡尔影响甚大,又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对科学的思考和追求。而且这次相见,也奠定了他们未来深厚友谊的基础。多年后,当笛卡尔定居荷兰,麦尔赛纳神父就成了他联络荷兰和法国的信使和精神纽带。

笛卡尔在巴黎还结识了数学家米多热,两人出于对数学的共同爱好,在一起研究数学问题。

1614年,笛卡尔似乎已经厌倦了都市的尘嚣繁华,他需要换一个环境,以便为自己的思想寻找一个清静的场所。于是他就在仆人的陪同下,到巴黎郊外的圣日耳曼定居下来,过起了离群索居的生活。这期间,他对音乐很感兴趣,学习研究音乐知识,并写下了他生平的第一本书《论音乐》。在这本书里,他似乎更关心音乐的节奏、和谐及其与数字的关系,他试图想通过音乐来发现数的本质。这使我们想起了古希腊的毕达格拉斯学派,他们就是要通过数的关系来揭示世界的本质。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这只是笛卡尔的一时爱好而已,其实,这应该被看作是他哲学思想的一个有机环节,是他试图把数学与哲学结合的一种尝试。

1615年,笛卡尔遵照父亲的指令,来到普瓦蒂埃大学攻读法律学位。这所大学也是笛卡尔哥哥的母校,他在这里毕业后就到布列塔尼任法官。显然,父亲是希望笛卡尔也能像他的哥哥一样,子承父业,过一个稳定的、殷实的、上等人的生活。

以笛卡尔的聪明才智,在大学取个法学学位是绰绰有余的,他在大学的学习并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倒是还在时时关心着科学的进展和他的科学研究。1616年11月,两年的大学生活结束了,他轻松地获得了法学学位。但与此同时,意大利天文学家、物理学家伽利略在罗马宗教裁判所受审的消息却让笛卡尔不寒而栗。也就是在这一年,笛卡尔作出了两个决定,一是要放弃学校和书本知识的学习,要到欧洲各地旅游,用自己的切身感受去读世界这部大书;另一个决定,就是要对人类自身进行研究,以寻找确实而可靠的知识,从中甄别出真理和谬误。

对自己的学生时代,笛卡尔后来总结到:“我从孩提时代起就一直在学问的哺育下成长,因为人们让我相信,凭借学问我们清楚而又准确地知道一切人生有用的东西,所以我渴求获得教育。可是,一当我完成了全部学业,而人们在结束这学业后通常都被接纳进学者行列,我的见解却完全变了。因为我为这么多的怀疑和错误所困扰,以致我似乎觉得,我受教育的结果无非是越来越发现我的愚昧。”对所学的知识表示失望的同时,他还对学校死记硬背、缺少独立判断能力的教学方法表示强烈的不满,他说:“举例说来,即使我们能背记别人已经作出的所有证明,我们也不会成为数学家,除非我们的理智才能使我们能够解决这种困难。即使我们掌握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全部论证,我们也不会成为哲学家,如果我们没有能力形成对这些问题的可靠判断的话。”

不满是奋斗的催生剂,如果我们在学校的书本上学不到新知识,那我们就到外面的世界中去寻找。笛卡尔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离开校门的。

三、参军

中国人有句话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原意是指知与行、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这句话用在笛卡尔身上也不完全贴切。笛卡尔读了很多的书,但他是在对书中的知识和学校的教学深深地失望的时候,才决定通过旅游读世界这本大书,并试图在对世界的观察中,发现新方法、掌握真知识、解决现实中的实际问题。

用什么方式来周游世界呢?笛卡尔选择了参军。

1617年5月,他来到荷兰的布雷达,以无薪俸的军官投身于奥伦治亲王、拿骚的莫里斯的麾下。奥伦治亲王的父亲威廉信仰新教,在他的领导下,推翻了西班牙菲力蒲二世的统治,使尼得兰得以独立。法国为支持反西班牙联盟,号召法国贵族子弟到荷兰等国参军。

笛卡尔为什么要选择军队呢?这可不是中国知识分子“投笔从戎”的那层含义。

首先,从法国国内形势看。笛卡尔自出生之日起,国内的战乱就一直不断,1562年至1598年36年间,内外战争遍及全国。天主教和新教首领到处起兵对抗,宗教战争触及每个村落。1589年,国王亨利四世施展其非凡的政治才能,恢复了和平,并赋予君主制以新鲜血液,即波旁王朝。1600年至1602年通过《巴黎条约》和《里昂条约》,他收复了法国一部分领土,并与瑞士和土耳其等周边国家修好关系。然而哈布斯堡王朝却对法国抱有敌意,因为亨利四世保护新教徒,并鼓励德国的新教徒成立一个与西班牙和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的“新教同盟”。再加之法国国王亨利四世此时正爱着远在西尼德兰的孔代的妻子,战争一触即发。1610年5月14日,离出征还有两天,亨利四世在马车里被人刺死。按照国王的遗愿,他的心脏将被埋葬于拉弗莱舍教堂内。笛卡尔参加了那场隆重的心脏埋葬仪式,这对笛卡尔不能没有影响。亨利四世去世后,他的儿子路易十三继位,母后玛丽亚·美奇第(1573—1642年)摄政,法国又陷入内乱之中。玛丽亚一方面镇压内乱以稳定局势,另一方面通过通婚的方式,秘密与西班牙和好。年轻的法王路易十三与西班牙公主结婚,人们纷纷走向大街一睹国王的风采和豪华的庆典,而笛卡尔却躲到自己的小屋里。多年来,他看够了战争、混乱、王朝联姻、宫廷阴谋、暗杀等的政治阴谋和伎俩,他只想避开硝烟尘世,过属于自己的、清静的、有价值的日子。1617年5月,他决定离开祖国,到布雷达去参军。

其次,笛卡尔参军还有他个人的原因。当时,参军是一个贵族子弟必要的补充,他们以在军队服过役和立过战功为荣。笛卡尔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尽管他已躲到巴黎市郊,但经常还有人找上门来,打扰他的学习和思考。为躲避这些人的纠缠,笛卡尔只好到军队里去;还有,笛卡尔身体不好,又是贵族后裔,在军中享有许多特权,他可以不去前方厮杀,而只是作为一个文职官员在部队里当差。再加之他是一个志愿者,既不贪军功,也不希望得到提升,而且还是个不要薪俸和津贴的军官,生活自然安逸自由。

再次,年青贵族参军也是显示其身份和教养的一件事。据丹纳在《艺术哲学》中记载,在17世纪,当时接近君主的大都是些“社会的精华”,他们不仅为了利益而效忠于君主,而且还注重个人的声誉和修养。“他们生性豪侠,自以为出身高人一等,所以行为也非高尚不可。对荣誉攸关的事,他们比谁都敏感。”为了一点面子和荣誉,不惜舍命与人决斗。据记载,仅路易十三王朝,死于决斗的青年贵族就高达40000多人。他们认为,出身高贵的人就一定要不怕危险,他们把当兵参战看作像赴舞蹈宴会那样踊跃,在战争中他们勇敢坚强,视死如归,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自己贵族的称号。笛卡尔到部队,也是当时青年贵族的一种时尚,并不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由此看来,笛卡尔当兵不是为了打仗,他只是希望在部队里寻找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他在部队里,并不热衷于军事,而是想方设法与学者接触,即便到前线,也是关心军械制造和军事工程中的数学应用问题。

摩里斯是位优秀的军事家和学者,他是奥伦治的威廉之子,生于1567年,自他的父亲被害后,他就被选为荷兰、西兰岛和乌特勒克等12个州的总督。笛卡尔入伍后,这支部队就驻扎在接近布拉达镇的边境地带。

那年冬天特别寒冷,又由于法国和荷兰是盟国,两军签署了和平条约,边境一直很安静。和平环境使笛卡尔在这里获得了4年消闲的时光。他利用这个难得的时间进行科学的研究和探索。我们知道,摩里斯本人就是一个学者,在他的周围也聚积了一批有学识的人,尤其是一些数学家如阿莱奥、斯蒂文等人。

1618年11月10日,笛卡尔在街头散步,发现告示牌前围了许多人,他过去一看,原来是当地省长贴出的求贤告示。告示中提出了一些建筑、贸易、军事等方面的问题,希望以此选拔、征召人才。政府当局认为,数学与军事有着密切的联系,要想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就需要特别重视数学。笛卡尔不大懂荷兰语,他就请身边的一位小伙子帮忙翻译。翻译的人正是刚从卡昂大学取得医学博士的爱萨克·毕克曼。毕克曼当时正在附近一个城市教物理学和哲学,且熟知当时各门学科的进展,主张机械论。毕克曼看着身边这个刚入伍不久的战士对数学有如此的兴趣,就主动帮他翻译出来,还不时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着笛卡尔。不过,他还是给小战士留下了名字和住址,并告诉他,一旦解出结果,就和他联系。

当笛卡尔知道毕克曼的真实身份后,心里也很激动,他跑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里,全神贯注地解决这个问题,不久,问题有了结果。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把解题步骤工工整整地抄写了一遍,亲自送到毕克曼的住所。毕克曼拿着年轻士兵递过来的书写清晰的材料,禁不住为他的才华所吸引。他震惊地发现,这位名叫笛卡尔的小战士,其才华和数学方面的造诣远在自己之上。毕克曼性格开朗且与笛卡尔有着共同的兴趣和爱好,因而两人一见如故,对数学问题进行了更深的探讨。在此后的交往中,笛卡尔从毕克曼那里了解到许多数学、物理学方面的最新进展,包括维埃特的贡献、斯蒂文关于无限小的问题等。这些东西使笛卡尔眼界大开,他深深地感激毕克曼的指点。于是他就把自己写出的第一本书《论音乐》献给毕克曼,并满怀感激地说:“事实上你是惟一把我从懒散的状态中唤醒的人。唤醒了在我心中几乎已被完全遗忘的科学兴趣。你把一个业已离开科学的心灵,带回到最正当、最美好的路上。”此后,两人一直保持了20年的通信交流,直到笛卡尔去世。

笛卡尔和毕克曼之间的友谊并不总是那么欢快,两人之间也产生过一些矛盾和冲突,这在笛卡尔的学术史上几乎也成了一桩公案。事情是这样的,就在笛卡尔写《论音乐》一书的同时,也开始写《论代数》这本学术著作。《论音乐》一书当初并不打算发表,只是秘密地在朋友之间传阅,直到笛卡尔逝世后才公布于世。如果说,《论音乐》只是一本即兴之作的话,那么《论代数》可是显示他学识和才气的学术专著。当笛卡尔把这本书交给毕克曼后,毕克曼为这位年轻人的数学造诣所震惊,于是归还笛卡尔底稿前,他又悄悄地誊写了一份。后来当笛卡尔的数学成就引起数学界的注意,尤其是因为它是由一位年仅22岁的青年人所作,他就利用自己年龄上的优势和学术头衔,对外声称笛卡尔的《论代数》是在自己指导下写成的,并俨然以笛卡尔的导师自居。这种行为引起了笛卡尔的不悦和反感,他甚至写信警告毕克曼,如果他再这样违背事实、夸夸其谈,他就会当众抛弃他。1630年10月17日,笛卡尔给毕克曼写了一封长达13页的信件,狠狠地把毕克曼痛骂了一顿,“我决没有想到你会变得这么愚蠢,这么可恶地傲慢无礼!你竟认为我向你请教过,而且什么事情都向你学习,这倒不如说我常常向自然界所有的东西,甚至向最微末的蚂蚁和蠕虫学习……但是你最后的一封信使我清楚地看出来,你并不是有意地冒犯我,然而无疑是说热昏的胡话……你想想看,你这一生中有过什么真正值得称赞的发现和发明吗……难道你只是为了和我相比以获得更高的赞誉才来赞誉我吗……够了!在这里,我只想温和地治治你的病,根本不想用更剧烈的药剂,因为若我按你所应得的报应来医治你的话,你就会羞愧难言,臭名四海。我担心非但不会使你康复,反而会使你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