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在燃烧青春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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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能够走进课堂听课,打乱了凌达珺以往的镇静,仿佛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跳动。“真没有想到啊!好事不仅成双,而且成片,那么多的同学都上了大学。”他兴奋地憧憬着,“知青大展宏图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肖子健绿豆眼一转,计上心头,随即走到了凌达珺的身后,捣捣他的脊背,咧开了厚厚的嘴唇,撺掇道:“达珺,上!”

凌达珺回头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腰腿,犹豫了两分钟,于是,蚕眉一挑:“上就上!”

凌达珺缓步走到石磙前,两腿拉开,与肩同宽,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先是双手扣牢石磙的底部试试把。随后,便深吸一口气,“嗨”地一声就把石磙抱了起来,然后,又稳稳地把它放回了原处。肖子健由不得叫了一声:“我的孩来,你真厉害!”

我的灵魂看得很明白,凌达珺只是蜻蜓点水告诉肖子健:“其一,你不要自作聪明,谁都不是笨蛋;其二,凡事弄懂天理,顺其自然,再复杂的问题也可以把它简单化;其三,做人要懂得收敛,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就等同于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所以,他并没有下死力地把石磙举起来,因为,那样做,在他看来,就过了,搞不好还会给自己带来新的伤害。

再就是把笆斗装满麦子或其他粮食,看谁能把它放在肩膀上,还不散一粒粮食。护着撒出粮食少的,就是优胜者。肖子健费尽了气力抓不起来。满堂扛在肩上后掉了三粒子儿。屈小西也不错。只掉了七颗粒子儿。凌达珺则迅速把笆斗抓离地面,抛向头顶,趁着笆斗下落的瞬间,稍微下蹲双腿让点劲儿,笆斗就轻轻落在了他的肩旁上。整个过程犹似行云流水,笆斗就像黏在他的手上和肩上一样,连一粒子儿也没有掉出来。大家不服气,又搬出了一个装绿豆大笆斗,让他试。他也毫不拖泥带水,顺利通过。我的灵魂也看出来了,凌达珺面不改色,并没有费什么劲儿。

其他的项目,那就是“摔跤”了。之所以打双引号,是因为当地的土法摔跤别有洞天。交手时,两位对手相互抓住对方的肩膀,就那么站在原地似动非动,暗中较劲。外人,基本看不出他俩是在摔跤还是在相面。这种奇葩式的摔跤让人躁也不是,缓也不是。可是,生性活泼的知青们那里忍得住如此的精神折磨?

轮到凌达珺上场了。他的对手是号称雷主的王满仓。凌达珺先是遵循惯例与他相面。慢慢地,就熬不不住寂寞了。他试着把身体稍稍偏移一下,满仓就吓得张皇失策起来。于是,他笑了笑,瞅准满仓攒足全力企图扳倒他的一瞬间,猛地抽出右手。然后,快速伸腿,近身,推肘,只听“咕通”一声,满仓便僵硬地摔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顿时,现场一片哄笑声。满仓满脸通红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屑地指着凌达珺喊道:“达珺,你该的?耍赖?”其实,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呵呵,满仓兄,你们的摔跤规则,咱实在看不懂!要不,你摔我一次。我站着不动,随你怎么摔,把我弄倒,就算你赢。”

满仓当面不应承,却在暗中盯住凌达珺不放了。终于瞅准凌达珺正在集中精力扬场的时候,冷不丁地从后面猛力一搡,把凌达珺弄得嘴啃麦堆。而他自己,却“嘿嘿……”狂笑着跑掉了。这让凌达珺立马联想到了卢汉晨让自己嘴啃墙壁,肖子健处处刁难自己,屈小西里戳外捣的往事。心里想:“怎么都这样啊?”故而,他忍住伤痛,大声笑道:“哈哈----满堂!你赢了!”

新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使凌达珺隐隐约约地感知了人性的弱点:有的人只能赢不能输,殊不知,有赢就有输,用心不善的人,即使赢得了风光,也会失去人间最珍贵的道义。有的人,吃不得一点亏,殊不知,你的巧,都是吃了亏的人给你的。有的人,你对他九十九条好,只要有一条不合他的意,就立刻翻脸不认人,殊不知,这一条正维系着人家的生命……这一切,仿佛与文化程度无关,也不是古人所说的君子与小人的区别。窝里斗,无谓的纷争,胜,则伤感情;败,则伤自尊。某些人,近,则太浊;远,则无义……那么,我们该如何做人?如何与人相处?倘若,我们与人无助,于事无补,于世无益,那么,我们活着的还有什么意义?思前想后,十七岁的凌达珺勉强得出结论:“人生之酸甜苦辣咸涩淡,皆顺其自然,或者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