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暖妃想要表现出她在紫妃事件中的功劳与热情,萧紫衣还在误以为喝下毒药的恐惧之中,就被送回了汀兰宫。
我所表现出来的大度,宫中都为此惊讶,包括姬胤宸,他再看向我的眼中更加隐诲,似乎多出了许多的探究。
看似为了安抚萧紫衣,又像是要试探我的真实心意,一个月中,有十五日他都在萧紫衣的汀兰宫中过夜。
再看郭家暖月,当日替萧紫衣下跪求情的那种‘姐妹’情谊,已经在脸上挂不下去,多了许多的怨恨,此刻恐怕她也在为自己当初积极奔走于释放萧紫衣一事,感到后悔莫及。
月妃与秦贵人,这两个曾经执掌宫中大权的女人,我笑谈间替她们向皇帝要求,皇帝十分顺应形式,晋封月妃为淑妃,秦贵人为秦妃,我明言她二人执掌后宫曾功不可没,暗指萧紫衣窝藏男人一事是她们畏惧权势,才向我揭发,把萧紫衣的一腔怒火,成功的引到了她们的身上,紫妃复出之后盛宠,看向她们二人的眼睛里,就有了恶毒与刁难。
一个月而已,我重入后宫不过一月而已,后宫的风云变幻已变了模样。
宫外,尉蓝在初七的协助之下,很快查到了暖妃之父郭府台大人的府上,藏匿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两日前,趁夜执皇帝手谕出了都城,直奔野泽方向。
既然他敢从都城离开,脱出了姬胤宸的保护伞,那么,我还会犹豫什么呢?本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和我这副身体在皇帝眼中的份量,让皇帝亲手取下他的脑袋,结果反倒着了姬胤宸的道,让萧破月有机会逃出生天,那么,现在我就不再指望原先的想法了。
传出指令,初七组织了风氏暗藏的杀手,一路对他进行围追堵杀。
“娘娘,初七的武功奴婢也见识过,但与萧破月相抗衡,只怕还有相当的差距。”微心有些担忧,提出了她的疑虑。
我淡淡一笑:“初七的武功,确实不如萧破月,可有件事情你可能并不知情。”
初七,原本不叫初七,她不过是风氏抚养的孤女中刚好排名第七而已。历代风氏族长身边都会有这样的一组人,族长是男,那么,就会是一组男人,名字由一开始到尾数。而我这一代,母亲生下我后并没有男丁再添,所以,无论族长是姐姐或是我,那么都会是女子。
所以这一代的暗卫都是女人。初一,在泽内组织人截杀萧破月的女子,就是这一代暗卫的第一号人物。
初七,则是因为与我年纪相仿,才会在我出事之后,被派到我身边来服侍。暗卫,暗到或者连我这个主子都没有一一见识过她们的真面目。
论实力,如果初七组织了暗卫的势力去截杀萧破月,除非野泽的人派兵出来迎接,并及时与萧破月碰上头,否则,单单一个萧破月,休想从暗卫的手中逃脱出去!
微心点头一笑:“奴婢愚了,娘娘深谋远虑,定然不会让初七去枉送性命。”
“有此担心,总是好的。何况,萧破月能从东泽城中溜出去,说不得姬胤宸也会暗中派人护着他。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一路上,注定是不平静的。”紧咬银牙:“尉蓝曾传来消息,说是掌握了郭府台在督办泽水之患时,贪脏舞弊、滥用职权之事,据说,他当初领功所杀的十几人之中,有几个并不是真正的贪官污吏,而是手中掌握了他渎职之证据的正直官员。只不过是人微言轻,才被他来了个先斩后奏。”
“那娘娘有何打算?后宫不可参政,咱们好在能借助尉相的力量。”
“他的力量是要倚重,可不是现在。”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之后,在一次又一次想要冲动的结果了姬胤宸的性命而又考虑到朝廷现状之后,我的头脑变得更加清晰之来。昭澈还小,他日继位必须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替我监朝,保他一路顺风直至成年,这个人,非尉蓝不可。
“可是现在朝堂之上,能与郭府台相提并论的,并无他人啊?眼下咱们手中的证据,也只有透过朝堂上的高官才可以递交上听,舍了尉相不用,咱们……”
“舍了尉相不用,还有宁太傅啊!”我接过她的话:“你可知,宁家与郭家本就有些矛盾,太傅与郭府台的为官立场与观点都不相同,一个赞成无为之治,一个赞成杀一可儆天下,所以,两人的极端都不是大泽未来所能倚仗的。何况,郭府台所错杀的几人之中,就有一个曾欲拜在宁太傅门下、而被太傅所拒绝之人。”
“既然太傅拒绝了,就表示太傅并不欣赏于他,如何太傅会为了他而与郭府台打破眼前的和平、为敌呢?”微心并不知道宁苏两府之间的渊源,何况,我也没有打算去利用这一层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初宁太傅拒绝那个学子,不是因为他的才识问题,而是想要对他再进行考查,如果真是可靠之才,便引他入朝为京官,谁知,那学子才到地方上任,就被郭府台给砍了脑袋,这不仅激怒了宁太傅的惜才之心,还让他深深后悔。”
微心一听,马上就明白了,以她的聪慧,我话到此时,早已透明:“如果当初太傅留下那学子,也不致于遭此横祸。所以,太傅心中有积怨。”
我点了点头:“宁妃,如今可是身怀六甲,马上就要临盆了吧?”
端起茶杯,想要借以掩饰我复杂的心情。留下乐单肚子里的孩子,我至今不知是对是错。姬胤宸,他有何资格享受天伦之乐?可乐单,她善良一心为我,难道我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伤心至死?
狠心如我,也终是在这一件事情上,犹豫了。
一封密信,一通秘谈,当宁太傅走出游龙殿的书房时,从书房中透露出的彻骨寒意,让整个宫廷都陷入了愁云之中。
“姐姐,你瞧。”乐单难得愿意走出棠梨宫,她看着我,抿唇一笑。
我温和的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将视线落在汀兰宫的大门上:“看你的了,乐单。”
“我虽不欲见她,但如果见一次可以让她痛苦的话,还是乐意的。”乐单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姐姐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一人去就可以了。”
“微心恭送宁妃娘娘!”
乐单俏皮一笑,只带着一个小宫女,大腹便便的身子便走进了汀兰宫。
我静站在那里等着她,也等着她带来的好消息。想必,萧紫衣的脸色,一定复杂得十分有趣吧!
不消片刻,乐单便昂着头,笑眯眯的走了出来,萧紫衣紧随其后,乐单回头去‘体贴’的道:“不敢劳烦紫妃娘娘相送,本宫自己走就行啦!”
萧紫衣一声冷哼,但还是咬着牙道:“那宁妃娘娘慢走啊!”
当她看到站在香乔树下的我的时候,眼神更是炙热,犹其两个人,两颗圆溜溜的肚子,让她愤恨不已。皇帝流连她的汀兰宫半月之久,可她却一丝动静也没有,恐怕早已沉不住气了吧!
在我这里总是吃亏,她现在除了月头与月中的请安,基本上已避开与我的照面,只怕其中,也有姬胤宸的交待,她才会如此安份。
乐单与我前脚离开,萧紫衣便带着大队人马翩然出了汀兰宫,向沁阳宫而去。
而这个时候,我已与乐单在雪芙宫中摆上了茶点,叙着闲话家常,浓浓的姐妹之情。
“娘娘,汀兰宫的紫妃娘娘打了沁阳宫的暖妃娘娘,秦妃那边拦不住,芷贵人叫奴婢来请娘娘过去主持大局!”
一个小宫女跪在地上,是芷音宫中的女孩儿。抿唇一笑,我怎么就把芷音那丫头给忘了呢?她一向,也是对萧紫衣心有恨而力不足的啊!当初,也是因为她,而让我那个没有准备出生就胎死腹中的孩儿,遭到了牵连啊!或者也是如此,我与她便有意不相见,免得总是尴尬。
果然还是个玲珑秀慧的人儿,秦妃在沁阳宫里极力周旋,想要平息紫暖二妃的怒气与争执,看样子是受了姬胤宸的指示,不愿意惊动我。
也就是芷音,可能看出了点名堂来。
“走,我们瞧瞧去。”乐单十分高兴,拉着我的手就要出去。
我看了看她的肚子一眼,才道:“乐单你回宫去吧,那种场合,你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不想承认,是在担心她。必竟,芷音的突然介入,让我想起了紫妃曾经一怒之下推倒芷音,害她小产一事。今日人多事杂,本就混乱的场面,如果我兼顾不过来,很有可能会害了乐单。
本能的不想让她去。
“不,姐姐,我要去。”乐单显然没有想到我所顾虑的东西:“挑嗦萧紫衣的人是我,能看到她的悲惨,就能平缓我曾经所受的委屈,我一定要去!何况,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让皇帝法不责众啊!”
我眼眶一热,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担心怕我的手段极端,皇帝会责罚于我。她哪里知道其中的隐情啊!姬胤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我怎样的。
也许这是她的命吧!
携手,混乱的沁阳宫里,暖妃与紫妃如同两头盛怒的母狮,彼此间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优雅,怒目相对,秦妃站在二人中间,拉住一个却拉不住另外一个,终于被推翻在地。
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