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抑住声音的颤抖,手不由自主的搭在她有脖子边边:“乐单,你如何知道,郭暖月不是处子之身?”
拭尽了泪水,乐单终于平静了一些:“自幼,我母亲便教了我许多药理知识,对于这个,不过是些很简的东西。”
药理知识?!
“也就是,通过嗅体味,就可以知道吗?是这样子,对吧!”我的手捏在她的肩颈中间,已经有些用力,脸色卡白。
点了点头,我甚至感觉到了她的脖子在弯曲的时候,擦过我手背的那种温软---只肖一个用力,便能让这条美丽的生命,就此终结!
“其实,”她转过身来,抱着我的手:“我有一件事,放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想对姐姐坦白。”
我看似不经意的抽回手来,重新倒在软榻之上,语气间已经有了疏离---宁乐单,即使我现在不能杀你,日后也定不会让你善终!
狠狠的咬了咬唇,她似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跪在我的榻边:“姐姐初进宫时,乐单少不更事,发现,发现姐姐身上初时并没有处子气息……”
“你对皇上说了?”我冷若冰霜的声音,像在地狱中修练过一样,寒气十足。
她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不过很奇怪,不过几日功夫,姐姐身上那种气味又变了,有处子香气,但又有所不同。”
我有些听不明白,睁开眼睛问她:“具体一些。”
乐单跪在那里,竟没感觉有丝毫不妥:“先时姐姐入宫,乐单发现姐姐身上没有处子气息,但也知道,这种事不可以乱说的,便忍在心里。
后来月妃姐姐圣宠之时,姐姐身上的气息竟然变了,散发出浓郁的处女香来,我便知道,开始的时候,自己弄错了。还在笑话自己学艺不精呢!”
月妃圣宠的时候?那个时候,好像我用了无相给我准备的动物肠衣,包裹了新鲜的鸽子血……纯粹是怕姬胤宸哪天心血来潮,就会侍寝,没想到,竟然误导了乐单的嗅觉。
“接下来。”
“姐姐侍寝之后,我看见了带血的床单,嗅到清香的血气,发现误会了姐姐,才将这事当笑话讲给了皇上听。”她摇着我的手:“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心中一震!
她说得诚恳,眼中丝毫没有一丝的不安和怀疑。看来,她并没有骗我。如果她一开始便告诉姬胤宸,我恐怕不用等到侍寝,直接就会被乱棍打死,封妃更是不能妄想。
“只到紫妃搜宫,我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萧紫衣,竟然张狂的在我面前挑衅!”乐单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自己,也决没有害姐姐的心思。”
我扶了她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命在捉弄我,怪不得你。”
她神色落落,知道我恐怕因此而对她有所隔膜,不会似从前那样亲近,唇角牵起苦笑:“可怜昨夜,我又坏在了自己嘴快之上。”
我问:“乐单,你为何要揭穿她?你明知她的父亲是当今大员,掌握着皇上心系的泽洪之事,即使她不贞,皇上也不会杀她的。与我,不同。”
她声泪俱下,侧过脸去不敢看我:“姐姐在恨我吧!这是我咎由自取。只是郭暖月,敢在姐姐生辰之日那样话里藏刀,我就容不下她!”
这话我信。心中不由得一软,见她闹着别扭、又害怕又委屈的样子,终是狠了狠心:“你终是与我不亲。”
她一愣,背影僵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道:“乐单从来没什么脑子,很多事情事不关己,过了就忘。可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了。”话中落落寡欢:“乐单从小投契的人不多,灵乔姐姐是一个,苏乔姐姐是一个。乐单只希望姐姐好,决不会盼着姐姐不好。哪里会有事情瞒着姐姐呢?”
我冷冷一笑,道:“是吗?那月妃小产之事,她的宁神香里有麝香,也与你无关喽?”
其实这件事,我本来没有想到过乐单,只是当日连紫妃那样的人都知道,想来与这个可以闻香识人的人,定然是早就知道了。
乐单一笑,回过头来:“姐姐若是说这件事,我到是有话告诉你。”
她四下张望,看见没人,才道:“姐姐定不知道,皇上不愿意月妃先生下皇子。”
我早就猜到,只是没有证实。
哑了嗓子,许久,才问出声来:“为什么?”
乐单垂下头:“在皇上心底,最有资格替他生下皇子的人,是灵乔姐姐。灵乔姐姐不在了,现在后宫之中,任何女人的子嗣对皇上来说,都不过是个备用的种而已,可有可无罢了!但还有一个人不同,她就是萧紫衣!”
萧紫衣?!我眉头一皱!
说得通,是因为皇上的骨子里,流着野泽的血液,他想从根本上化解这种血液所代表的下贱和低劣。如果,下一个帝王还是流着野泽的血统,而且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那么,野泽的地位就逐渐的提高了。
说不通,是因为萧紫衣似乎已经被遗忘了一样,许久都不曾私下见到皇上一面了。
“当夜,姐姐被关进落英阁,我便知道是栽脏。因为萧紫衣分明是借机发挥,在皇上面前挑唆搜宫。我心中清楚那香有问题,也只能是拉着芷音,坐在门边一点的位置。哪里知道,姐姐你就送来了汤,皇上的香里有药,害月妃小产却牵联了无辜的芷音,和更无辜的姐姐。”
所以,我抬头看着乐单,示意她继续。
“所以,我便在无意间将香里的成份,告诉了月妃。她果然大受打击,我只装作不知,希望她不追究便有机会救姐姐出来。”
垂下了头,原来,我被关在落英阁的时候,还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
萧紫衣误打误撞,而姬胤宸就干脆由她胡闹,再借她的手,找出了那绢丝帕。
所有的一切,都缘于乐单无心的一个笑话。
第二天,肖文过来问安。
“肖公公,暖妃那里,没什么事吧?暖妃洞房之夜,皇上会来这里,纯属意外!”
肖文垂着头:“娘娘多虑了。皇上是牵挂娘娘没有出席宴会,便来探望娘娘的。至于暖贵人,现在沁阳宫里,闭门思过。”
“暖贵人?!”我大惊:“肖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他依旧没有抬头,笑容也十分恭卑:“暖贵人宁贵人言辞不敬,不宜为妃,贬为从四品贵人。”
“宁贵人?!”我更是不解,皇上就算责怪乐单,也不该在此时降她位份,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郭暖月,乐单是她失宠圣前的祸首吗?
同情她,却也同时舒了口气:既然乐单因此受了惩罚,那么,与我之间的恩怨,便风吹云散吧!
“皇上嘱咐娘娘好生保重身体,会来陪娘娘用晚膳。”肖文说完,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