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接一声的惨叫,间隙时间不到眨眼间功夫,可见风叶心,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胤宸淡然的表情褪去,脸上写满的担忧,脚下烦躁,不停的来回走动,在他周围营造出一个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场来!
他竟然这样担忧那个孩子、这样的担忧风叶心!
他的忧虑、烦躁、恐惧,甚至是期待,都从眼角间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我以为,他对紫妃的好、甚至对芷音的孩子小产时那瞬间的愤怒,已经表示了对于风叶心及风叶心的孩子的并不期待,看来,我错误的评估了局势。
他或者不爱风叶心,或者不想泽内凭借一个风叶心再次坐大,或者不愿意自己有一个来自于泽内风氏的后代,但当他经历了一连三个孩子小产之后,似乎一切都与从前不同起来。
风叶心突如其来的临产,让他手足无措,才这样情绪多变的,躁动不安的,犹豫着、期待着。
脸上惨白,我本来迎上他的身子就那样顿在当地,脚一步也挪不动,突然变得很苦涩。
“你怎么来了?身子还没恢复,快快回宫里去吧!”胤宸没有想到我会随后跟了过来,必竟我还在月子里。
我摇了摇头,抬步凝重的走向他,冰凉的手抚上他的,汗意瞬间凝固了我的心―――他越紧张,我就越肯定!风叶心的孩子,风叶心的孩子!一定,不能活着被抱到他的面前来!
咬了咬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说不出的担忧,说不出的伤心:“月妃妹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太医怎么说?生了多久了?孩子呢?小皇子平安无事吧?”
胤宸拉过我,双手按着我的肩膀将我安置在软榻之上坐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之后,那深遂的眸子再次凝聚起光彩来:“乔儿一连这么多个问题,叫朕先回答哪个好呢?”
我手足无措,只好垂下头来捻着绢子,呐呐的道:“臣妾只是担忧,并没有想造成皇上的困扰。”
他低低一笑,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与之相抵:“谢谢你,乔儿,谢谢你!”
我不解,红了脸,声音更低:“谢臣妾干什么啊?皇不不嫌臣妾添乱,臣妾就很高兴了。”
“如果不是你的紧张,朕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现在是多么焦躁!身为帝王,身为里面月妃的夫君,身为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父皇,朕,应该要冷静下来。”他直起了身子,向着一旁的肖文道:“去请聂太医出来,朕有话问他。”
我抬起头,看着胤宸:“皇上,是聂太医在里面接生吗?”
不是我奇怪,而是平时宫妃们生病,太医把脉都要隔着帘子,这生孩子,他们哪里帮得上手呢?这应该是要稳婆来做的活啊!
“事急从权,没有办法,月妃她这胎来得太快,根本不容朕多想,只好让聂太医想想办法,力保母子平安。”
“皇上!”果然,看见无相从产房里走了出来,不过两手干干,并没有接产的那种狼狈,看来他还没有动手,只是一旁指挥。
“聂卿,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月妃到现在也生不下来?”
无相目光清清,没有一丝的杂质,十分沉稳:“回皇上,月妃娘娘怀孕不过七个月而已,按道理这胎并不成熟,没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眼下强行生产,只怕……”
话有顾及,没有直说出口,但接下来的只怕,估计就是无法顾全的意思。
冷静下来的胤宸,恢复了沉稳之后,那种强势、那种阴沉的气场又回到了他的周身:“聂卿直说无妨,朕要知道最准确的情况。”
无相躬了躬身,才接过刚刚的话:“眼下强行生产,只怕是把未熟的瓜强扭下来,小皇子生存希望,不大。而且,月妃娘娘的身子未做好生产的准备,盆骨没有打开,如果此时生产,恐后连月妃娘娘,都有可能保不住。”
顿了一下,他垂下头,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仿佛砸出一个一个的冰洞来:“生不出,母子都得死,生得出,母子也只能保一个。”
“你是神医!”胤宸眯起了眼,他的怒气强势的扩张,仿佛随时有可能把眼前那个淡雅的人撕碎一般:“如果你救不了她们,那么,朕看你这神医也不要当了,朕,摘了你的脑袋!”
无相抬起了头,毫无畏惧的迎上胤宸的阴狠,平静的回道:“正因为臣是神医,所以,如果连微臣都救不了她们,那么,这时候换任何一个太医,都保不住她们。”
两人视线短兵相接,都不退让。
“皇上。”我轻轻开口,拉了拉他的大手,然后看向聂无相:“如果最坏的结果是只能保一个,那么,太医将会怎么做?必竟,眼下是生不出来啊!”
无相看了我一眼,知道这是在给两个男人一个台阶下,便微微躬了躬身:“那就请问娘娘,保月妃娘娘还是保小皇子?”
“这……”一个字,我哽在了那里,要我如何回答?
胤宸认清了这个现实,知道无法两全,声音更加阴冷:“保月妃如何?”
无相依旧那样平静:“保月妃,臣将用七寸金针涂上黄蜂毒从月妃娘娘肚脐上扎下去,剧痛会让娘娘凝聚最后的力量,也会让胎儿,松开对娘胎的抓握。”
好残忍!
我的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手更加冰凉:“保……孩子,又如何?”
无相垂着头,沉默了一下:“那就比较容易。”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坐在榻上的身子,终于从天空着了地一般:“那就好。”
“直接,破腹取子,孩子生,母亲死。”
冷汗,突如其来的从背上涌起,整个人浸在了惊吓之中。身旁的姬胤宸,倒吸了一口气,整个玉茗宫,好像一下子陷入了冰窖一般,沉寂。
然而,这种极致的安静之下,从内殿里传出来的那一声,接过一声,却一声低过一声的嘶叫,就是揪搅着人心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