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孽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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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视人命如草芥,未曾谋面的婴孩儿也惨死我手!

抬起清冷的双眸,我看着面前那样不堪打击的尉蓝,心中翻滚的,是怒恨交织:“何曾,连你也有资格来指责我了吗?尉蓝丞相!或者,我该规规距距的唤你一声——哥哥!”

他的手在颤抖,被锋利的琴弦划破的指头狠狠的扣住琴弦,仿佛借由这种疼楚来压抑着什么,是悲伤、难过,或是失望?我不想探究。

他害得苏乔没有了生存的欲望,害得苏乔无法面对自己的容颜,甘愿求死、甚至死得如此不完整,大火焚烧过的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佝偻的身子娇小得焦黑不堪!

他甚至都没有能见她最后一面,逃避着被世俗鄙夷的爱情,也逃避了苏乔最后求生的希望!

我痛恨让我家破人亡、陷入仇恨之中的姬胤宸,恨到欲杀他而后快!可在爱情上,他保留了最纯净的一块地方,属于风灵乔,起码是对往生之人的安慰。当远远望着胤宸抱着焦枯的苏乔,那种痛不欲生的悔恨之时,我的心,还在颤抖。

而尉蓝呢?

狠狠的盯着他,逼得他退无可退,顿然从凳子上滑坐在地,狼狈不堪。

“你那么恨我,就那么恨我,恨到不惜糟蹋自己来让我后悔、让我心痛!”喃喃嘶吼,尉蓝的浓眉绞到了一处:“哈哈哈哈……原来你那么恨我!”

“是!”我从秋千上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厌恶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坨肮脏的粪便:“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那你动手吧,无论何时,你要取走这条命,我都毫无怨言。”他脸上释然,引颈待戮。

我冷冷一笑,十分残忍,语气中的不屑与恶劣让心里稍感快乐:“可是我不会那样做,因为,那样会脏了我的手。”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仓皇的看着我,从地上爬起来,脚下踉跄的向门口逃去。

“哥哥!”悲凉一唤,他顿在那里,身子明明前俯,想要逃开,可脚下却被吸在当地,动也动不了。

“哥哥,我要你,帮我!”泄露了心里的恐慌,我无助的眼神拉扯着他的袖子。

沙哑着声音,艰难的吞了口口水,他没有回头:“我要怎么帮你?”

他的背后,我嘴角噙着痛苦,可脸上却挂着笑容:“我不愿、亦不想在他身边,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灵乔姐姐就那样死去了毫无价值!泽内三乔,仅剩其一,我以残躯陪在他身边,为的是什么,哥哥你不清楚吗?”

尉蓝背上一僵,犹豫好久,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脚下如灌了铅一般的,踏出了雪芙宫。

明明是这样一座华美的宫殿,于他却犹如鬼门关一般。

进,或是出,都如同地狱走了一遭。

冷汗吟吟……

未到年后,泽内传来父亲病危的消息。

大病之后的我,在镜中的容颜变得更加娇小,削瘦凸显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格外动人,偏偏其中透着的,是一种惹人怜惜的水光。

一前一后,我跟着胤宸的脚步,在龙游殿里漫步。

“乔儿,你真要回泽内?”他突然停下了步子,我瘁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背,干脆伸手环住他的腰,亲呢的磨蹭着他的身子。

“皇上,父亲于我,如山。哥哥与父亲不和,又肩负着皇上的诸多要务,此时回家,自是不妥。”

“可是,朕不是答应过,等春暖花开之时,陪同乔儿回泽内省亲吗?”他抓着我的手,有些急切:“宫内接二连三的意外,朕,有心力交瘁之感,希望乔儿能陪在朕的身边。”

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也有脆弱?他下令诛杀自己兄长一家之时,怎么未见过他的心软呢?

我更用力的揽紧了他,尽量让语气活泼一些:“那皇上可要记得,陌上花开之时,乔儿在泽内等候着君的到来。”

他叹口气,轻轻挪开我的手,却执意不放,拉着我一同向前走:“着夜狼率御前侍卫营,陪同乔儿回泽内省亲。”

我点点头,忧伤的看着他,从眉到眼,一丝一毫也不放过,细细打量,仿佛要刻进骨子里一般―――我要时刻让这副俊美的嘴脸,映在脑海之中,时时提醒自己,大仇未报,大事未了,必须坚强而坚定的,走下去!

他在我的注视下,眼神变得焦热,炙烈的视线俯下,灼热的呼吸含过我冰冷的耳垂,带来阵阵酥软:“乔儿,为何这样看着朕?”

“因为……”浅浅叹息,小手顺势抚上他的眉:“乔儿要一直一直把皇上刻画进骨血里,一辈子,也不忘记。”

有力的臂膀一抱,我整个的被他打横抱起,他情急之下,却顿了顿身子,微蹙着眉头:“怎么这样轻了?回泽内,远离了朕,记得要好好补养身子,朕,还期待着乔儿,能给朕生个温软漂亮的小公主。”

孩子,公主……

我搂着他的脖子,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视线交错,他看不到的地方,我狠狠的咬着下唇―――已经害死了一个,姬胤宸,我还会替你生下孩子吗?

不会的,如果你想得知一切真相后更痛苦,那么,就由我与我的孩儿,再来提醒你一次,又何妨?

属于风灵乔与姬胤宸的孩子,死去的一个,是他亲自下的手。那么,再死去一个,由萧氏下手……

我暗暗笑了,野泽萧家,觊觎我泽内富庶,如今,我必让你悔恨终身!

三日缠绵,终于成行。

舒适华贵的马车,趁着朝阳,缓缓从宫里驶了出来,马车两侧,各有全副武装的侍卫八名,车后,仪仗威严,三百精骑缓缓跟随其后。

“娘娘。”初七轻轻唤了我一声,她展开一直握着的手心:“这是,无相昨夜送到雪芙宫来的。”

我不睁眼,轻轻开口:“什么东西?”

虽然问了,但心里却清楚,无相在这个时候送来的,一定只有避孕药物,他,在清楚我的心意之后,唯一能替我守护的,恐怕就只剩下这个了吧!

“扔了。”不待初七回答,我只手掀开了车窗,初七犹豫了一下,终于固执不过我,将东西顺着凛冽的北风,扔了出去。

仅剩下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