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原本昏暗的宫里就灯火通明起来,四处脚步声嘈杂,我那一点点的不小心,引起了禁卫军在宫里的大肆搜索。
按照无相的指引,我潜入了养培殿之中,而他则向着另一个方向快速隐去,但又故意露出一丝响动,引得在御花园里围搜过来的禁卫军散了开去,为我的撤离争取到时间。
“嘭嘭嘭!嘭嘭嘭!”养培殿里也不见得安全,我隐在假山之后,听见宫门被重重的敲击,一缕小碎步,向着殿门走去,打了开门,两列禁军持着兵刃,闯了进来。
“这里是昭澈皇子的居所,深更半夜,请问有什么事?”清脆的女声,似乎是昭澈身边后派去的姆妈邓氏。
听到她这样问,似乎是挡在了门口,不让禁军进来。
“嬷嬷请不要阻挡,我等奉皇上之令,搜索宫内。有刺客闯了进来,若是因为嬷嬷的阻挡,而危胁到皇子的安全,恐怕不是嬷嬷你承担的起的重责!”当头的禁军统领言辞严厉,他们全副武装,似乎不是邓氏一介女流可以抵抗。
我心里有些慌张,必竟现在我所处的假山,在养培殿里,并不是很好的藏身位置,一旦养培殿任他们进入搜索,灯火照亮,就会暴露在众人眼中。
不行!
“那请各位稍候,待奴婢去禀报了小皇子,再行搜索。”邓氏说着,就去关门,哪知那军士并不上当,只手挡住大门:“嬷嬷不是在拖延时间吧?嬷嬷只管带我等进去,小皇子追究起来,自然是我等承担!”
邓氏隐隐发怒:“难道将军竟然不把小皇子放在眼中吗?要知道皇子如今是大泽唯一的血脉,胆敢如此无视皇子存在,实属大不敬之罪!在治奴婢阻挡之责之前,恐怕应先问将军及诸位一个犯上之罪吧!”
有些迟疑,虽然昭澈不是皇帝亲生,可也是先太子的遗孤,在大泽,不仅身份尊贵,更有泽内及姬风两姓贵族撑腰,不是他们小小的禁卫军可以得罪得起的。
再加上当今皇上,对这个实质上的侄儿、名仪上的儿子又暧昧不明,虽不十分宠爱,但也十分纵容,如果真的跟养培殿的这个小主子闹僵了,只怕落不到什么好处。当下,只好退了一步:“那请嬷嬷带路,由本将军直接进去向小皇子禀报,以免误了大事。”
他这样说,邓氏反倒不好阻拦。
我心里焦切,如果此刻他们进来,说不好,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只能硬闯出去!
当下手按剑柄,只待邓氏让开,就要夺门而出。
恰在此刻,一个柔软的小手按在了我的剑柄之上,我心一颤,垂下头来一看:“昭澈?!”低声惊呼,可不正是我心心念念的昭澈吗?
他轻轻一笑,手指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拉着我绕过假山,进入内殿:“苏母妃!”
软软的小身子就那样扑到了我的怀里!
身子僵住,无数次我想象着这小人儿与我见面的情形,却不想几月不见,他待我还是如此的亲呢,毫不做作的亲近动作,触碰到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昭澈……”弯下腰来,手指抚上他柔软的小脸,原来略显婴儿肥的面上,削瘦了好多。
不等我们道尽离别之情,便听见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开口的是邓氏:“皇子殿下,禁卫军将军在门外求见,说是宫里来了刺客,为了皇子的人身安全,需要对养培殿进行搜索。”
昭澈拉着我的手,来到床边,示意我躺进里面,然后他也爬了上来,放下了床帘,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哦,姆妈带着将军们去搜吧,只要不扰了本殿下睡觉就行。”
邓氏回应:“是,殿下。”
“谢皇子殿下。”门外刚劲的男声,正是刚刚与邓氏起了争执的那个声音,很快在养培殿各处便响起了脚步声,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透过窗子,外面已是火光一片,到处都是灯笼与火把的光亮,只怕他们在殿里其它地方搜索不到,会要求进寝殿中搜查。
如果让他们在养培殿里找到了我,那么,便一定会牵联到小皇子,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
手心里冒着汗,昭澈也有些慌张,他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如果我此刻乱,只怕昭澈会更慌张。当下温柔的一笑,纤细的手指抚过他的额尖,轻轻落下一吻:“昭澈只当没有见过母妃,母妃是皇帝的妃子,他们不敢把母妃怎么样的,你且安心在这里装睡,母妃从后面出去。”
“母妃不要!”昭澈拉过我的手,紧紧的,丝毫不敢放松:“昭澈不要母妃出事。”
我安抚的冲他笑了,心里十分感动:“昭澈不怕,母妃一定不会出事!”
养培殿的后院,与棠梨宫的偏殿相连,只要成功的绕过正在搜索的禁卫军,那么,我就可以潜见棠梨宫去。
当下心中一动,起身打开窗子,隐在窗后向后查看。
只见邓氏正引着禁军似模似样的进行全面的搜查,一无所获的军卫们可能已经打算放弃后院,此时,邓氏回头看了我所在的窗后一眼,恍过一丝疑惑,忙向禁军们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样大的动静若是吵到了隔壁的宁妃娘娘,恐怕罪责就真担当不起了。将军们不若去前院,还是各个处所里进行查探,早些找到刺客,也好让小皇子安心入睡。”
好个邓氏,我记住她了!曾经在当初昭澈无意间与萧紫衣碰撞,萧紫衣小产的时候,将可能会受罚的昭澈掩在我的羽翼之下,她的聪明才智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如今,她竟然如此聪慧的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还能意有所指的告诉我宁妃的宫殿是禁军们不敢放肆的所在,并引开禁军,让我逃逸,只怕这份心思,不是寻常宫女所有的。
依靠她,趁着禁卫军们闹哄哄的转到前院,并开始对各个殿阁进行搜查的同时,我从窗子中穿梭而过,轻灵的身姿越过高墙,在棠梨宫这个熟悉的地方,很容易的找到了主楼的位置,附着墙壁,在楼顶的横梁上,停了下来。
凝神聚目,只见棠梨宫乐单住的地方,处处从素白透着简陋,正中两盏白烛,案台上供着的,正是苏家两老的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