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润泽的汉玉,迎着月色泛着迷人的色彩,我仰望天空,茫茫然,已又是两更天了。
“你真打算进宫吗?”垂柳刚刚发芽,枝叶间的缝隙透过的月光洒下斑驳的影子,一墙之隔,但今夜的尉蓝,似乎过来得早了些。
“如果不善加利用,似乎太浪费了。”
他看着我手中的玉,眼芒闪过惊讶,因为他跟我一样清楚,这块玉的来历,及它在姬胤宸心中的份量。
他的眼色诲暗不明,竟然有着打量的神色,只是这样的目光,似乎要探入我的内心一般,任人不喜:“有话哥哥只管说出来,你我兄妹间,有何不能坦言告之的?”
他笑了笑,很孩子气,有点不知所措的狼狈:“听你这样叫我,这里总是会乱蹦乱跳。挺……。”
“不习惯?”毕竟我们本来就是不相关的两个人,因为我身上披着他的情人、妹妹的表相,所以,像是两个各开两棵树上的果子,被强行的扭到了一起,碰撞出来的气场总是不那么相似。以兄妹相称,我想要敬他爱他却又嫌隙于他带给苏乔的一切罪孽,打不开胸怀,即使曾经在苏乔的心里,这个男人一如她的神明一样,于我,却只是尴尬与利用。
不想表露我的心思,必竟,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想法。或者他知道,但我们无法去点破它,这层薄薄的窗纸,本来就不经风雨,一旦透过,或者,相看相生厌吧!
我扭开了脸,目光焦距在手中的汉玉之上:“我一定要进宫,无关男女之情,而是萧破月,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如何还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呢?”
尉蓝愣了一下,但他历来的精明也透彻了我的想法:“对不起,或者,我一直不够了解你。”
我笑了笑,明白他的报歉来源于刚刚对我的猜测,在他看来,曾经与姬胤宸那样的亲密无间,这种感情总是女人无法舍弃的吧!他眼中的我的行为,或者就是陷在爱与恨交织的矛盾中,不可自拔的疯狂!
“谁说,又不是呢!”一语双关,我的悲哀在心底,但怜悯绝不会在心底。
黑色的斗蓬披在身上,柔顺的黑发卷起,盘在头顶,黑巾掩面,只是这次,刻意在宽大的披风下,穿上了更贴身的衣服。
汉玉……他的心思,只是试探吗?
姬胤宸,一定不要试探我,因为一次的试探,带给你的,可能就是永夜的痛苦!
踏月无痕,轻灵的脚步在宫殿上几番跳跃,最终落在了汀兰宫的屋顶之上。
确认四下无人,屏住了呼吸,按照记忙中的位置,掀开一片红瓦,只见本该安静休息的宫中,依旧燃着星星烛火。
“我已经说过了,那个女人暂时不能动!”萧破月的声音压抑着怒气。
“可是她现在已经都快要骑到我脖子上来了!”萧紫衣也不甘示弱,只见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回快速的走着,借着这样的动作,发泄着怒气:“她算个什么东西!一进宫来就跟本宫并列为妃,上次皇上表哥竟然还想要进她位份!淑妃?!她哪里端庄淑仪了?哪里贤慧突出了?不过是仗着在朝中立下了功劳的父亲而已!”
“你既然都知道她所倚仗的不过是她的父亲,还吃味个什么了?皇上并不真心爱惜她,这样的女人存在在宫中的价值就只有被利用一途,根本不配成为你的对手。风家的女人被冷落,如今还失去了生养皇嗣的资本,不足为惧。怀着孩子的那个自恃清高,不待见皇上就等于判了自己死刑。如今,真正伴在皇上身边、最有机会登上后位的,不就是妹妹你吗?”萧破月安抚着,但他的话却也不无道理。很多的女人,进了宫并不见得就是皇上喜爱,因为政治目的的婚姻,都很悲哀。
萧紫衣的怒气丝毫不减:“正因为我将是不二的皇后人选,才受不了她们在我头上颐气指使!还有那个苏妃,之前皇帝哥哥待她,待她的模样竟似捧在手心里一般!虽说她凭仗的不过是与风灵乔有几分相似,但总是叫我心中并不痛快!”
“说到苏妃,那个女人你得要小心着点儿。”萧破月手抚额下,沉寂的眼神里泛起了寒冷的杀意:“她,绝不似表面上的那样柔弱,且不说一身的修为不可限量,但但在她手上掌握的那股神秘的力量,就足矣让人侧目!心狠手辣,不在男子之下。”
言语间,颇为忌惮!
难得,我还被他这样瞧得起!曾经在泽内,未嫁之时,他的那种视我为囊中物的嚣张,现在一点也寻不到了。男人,看来只有吃了亏才知道任何人,哪怕它是女子也好、孩子也罢,都不可貌估别人的实力。过份的骄傲会给你带来惨痛的教训!
萧紫衣十分不屑:“苏乔?那个女人我怎么瞧着也是个短命的主儿,你不也说了吗?她的身子,肯定抗不过两个年轮,算算日子,她还有几年可活了?”
“不可大意,别忘了是谁让你哥哥受了重伤、窝在这里不敢露面的!”萧破月有些窝火,本来败在女人手上已是对他这不可一世的男人的污辱,如今又在自己张狂不知好歹的妹妹面前重揭伤疤,更是愤恨交加,如果他此刻见了我,恐怕真的会欲撕之而后快吧!
我就是要他这样的愤怒,他不愤怒又如何让我开始这个有趣的游戏呢?
如同丧家之犬的萧破月,你怎么可以还有容身之地?!你不是姬胤宸,少了一个你动摇不了大泽的根基,如此,杀了我亲人的你,还想痛快的呼吸新鲜与自由的空气吗?
早在你的剑跨过泽内边界、架在泽内百姓脖颈之上时,就注定了你凄惨的下场!
在泽内,我没杀了你,或者是对的……
死在我的手上,你不过是罪有应得,但,如果死在他的手上……你用一生去追随和信奉的男人……想想,就觉得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