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亭下班刚回到家里，门就被敲响了。
“你找谁？”柯亭打开门是一陌生的男子。
“你是柯亭？”
柯亭招呼陌生的男人喝茶。门外响起了章霄遖的开门声，柯亭快步走到门口。
“你回来了？”她伸手去接章霄遖的公文包。
章霄遖被柯亭真挚地大白牙刺激到，身子往身后的门口处支棱着。“你不舒服？”1
“你大哥来了。”柯亭压低压小嗓音对章霄遖说。
“大哥？”章霄遖有些兴奋地拍了柯亭的肩膀一下，“大哥来了你不早说，闪开！大哥你来了！”
柯亭做贼心虚，身子本来就不稳，被章霄遖一巴掌拍在了换鞋的长凳上。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柯亭！露一手，留大哥在家里吃饭！”章霄遖的声音爽朗通透，柯亭第一次听到。
“不用，咱们好久不见了，出去吃！走，哥请客！”章霄瑜想兄弟两个出去单吃。
“哥，哥！咱们就在家。柯亭不是外人，我是真的想把未来的老婆介绍给你看看，我们俩特别好！”章霄遖搂住一直在他身边尴尬得不知所措的柯亭。“哥，你不是来给妈当说客的吧？”
“不是。”章霄瑜一口撇清来的目的。
“那就好，留下。家常便饭，在那个家里是吃不到了，咱们在这儿吃！”
兄弟俩的目的性一个被戳掉，一个得逞。虽然谁都没有说破，但进行不下去的话题让整个氛围冷掉。
“妈最近身体不太好，你没回去看看？”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我去了反而给她添堵。”
“妈怎么会不想见你，我这次来就是......”
“说实话了你！算了，要不是她，我还见不到你呢！吃饭吧，尝尝柯亭的手艺，特别好！”
柯亭和章霄瑜都很不自在，生人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的立场都有些奇怪。柯亭自知是冒充的，也不必对章霄瑜刻意讨好。章霄瑜是带着任务来劝他们分手的，自然表现不出对柯亭的亲近，面对她，他更是鬼胎心中怀，怕被识破。说到底还是脸皮都太薄，脸皮厚的章霄瑜如鱼得水，大快朵颐。
“哥好吃吗？”
“好吃。”
“柯亭，你也多吃点。”章霄遖给章霄瑜和柯亭都夹了菜。
饭后，章霄瑜揪住章霄遖出门送他走。“我只能国内呆一段时间，你必须回家陪哥吃一顿团圆饭，听见没！”
“爸走了，咱们家就团圆不了了。”
“我和妈都是你的亲人不是吗？你要是不想见廖叔叔，找个时间咱们仨聚聚......”
“你在澳洲待得好好的？”
“我不是担心你和妈吗？”
“哥，我问你，妈和廖易天结婚你为什么不阻止？她说我还小，我小吗？我都上大学了，你当时都在澳洲工作了，她就没问过你的建议？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我在国外本来就是天高皇帝远，当时你我都是成年人了，妈妈也是成年人，作为成年人她有选择的权利。过去的事情别提了，霄遖，妈不容易，没有她章圖集团保不住。你既然那么看重章氏，你就在公司里多帮帮妈，别揪住以前的事情不放。”
“那爸呢？”
“活着的人还得活着，爸已经走了。你好好活着，爸会安心的。”
“哥，你回来，咱们一起管理章圖集团，好不好？你不知道现在集团里都是些廖易天的老家伙们，难缠的很！”
“我已经适应了国外的生活了，挺好的也习惯了，不想再回来了。电梯来了，我走了。家里的事情我还能插言几句，公司里的事情就麻烦你和妈了。”
“哥......”
章霄瑜挥手，是在告别，也是不想再多说了。
柯亭正洗着碗，章霄遖回到家里来。
“你觉得咱们俩的戏是不是演得不真？我觉得他们的反应太平淡了，我想象的不是这样的，不是！”
柯亭听着章编剧、章导演兼章主演的分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低头洗着碗。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观众的反应太平淡了！”章霄遖自言自语地回了卧室。
柯亭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的手还在围裙上抹着水滴，亮起的屏幕显示的是‘爸’，是柯奕的微信。
‘我明天出院，你来吗？’
‘去。’
柯亭出神地发着愣。
“咱们是不是得真结婚，要不然他们不相信！”章霄遖对自己初次做导演的成果太不满意了，怕是一夜都不能释怀了。章霄遖在只有五十平米的房间里踱来踱去。“你说说，说说你有什么想法？”他絮絮叨叨地逼问柯亭的想法。
“我爸明天出院，我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柯亭没有心思陪章霄遖整理剧本，她的人生总是被人推着前行，身后的两个病人是她前进的最大阻力，也是最大动力。
“我陪你！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女婿应该做的，我一定得去。好了，睡觉！”章霄遖为自己找到新的目标开心。
柯亭知道章霄遖不像她看到的大男孩似的，这一局他开了，是他心里城府的一角。柯亭看不透，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她希望自己能一直都没那份心思。
柯奕在阔别多年的家里，脚步走走停停，背着手四处瞧，不像是久别归来，更像是陌生人的初次登门。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对柯亭和柯奕来说，只剩下陌生了。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过得也不好，没什么钱。怎么不把房子卖了？”
“想过，但房子是你们的，一个疯了，一个走了，我卖名不正言不顺。我能怎么办？”
“我问过了，我和你妈都有医保有工资卡，只要弄清了还是能拿回一部分钱来的。你不知道这些吗？这些东西弄好了，你不至于过得这么惨。”
“我试着帮你弄过，但你的单位说了活要见人，死要有死亡证明。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柯亭提起这些琐碎就心力交瘁，有气无力。
“那你妈的你也帮着问了？”
柯亭避重就轻，“你不是回来了，你去弄。”
“行啊！以后你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柯奕站在窗前，窗前已经安上了防护。“你安的这些铁柱子？跟坐牢似的。”
自从柯珂死了，柯亭就被判了无期徒刑。
“什么时候，我去看你妈一眼。”
“为什么？”
“过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算了，我以后不喝了，把欠她的都还回去。”
“你欠她的，谁欠我的？”
“亭亭。我们都欠你的，但是结果是这个样子，你不是没有责任，你还想谁欠你的。”
柯亭等了十年，十年的结果不过是一句：谁还欠你的。
“我懂了，你们的不幸是我造成的！我的不幸是我活该！”
柯亭逃出那个家，逃出那一屋子的窒息。
章霄遖左右手提着满满的打包来的食物回来。“叔叔，柯亭呢？”
“走了。”
“走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那好吧，就咱们爷俩也得好好吃一顿！庆祝你康复，也欢迎你回家！”
“喝点吧，出去，我请你。”柯奕对章霄遖买回来的东西不感兴趣。
章霄遖跟在柯奕身后，柯奕走走停停。“这里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变了，但还能认出来。小章，咱在这儿吃？”
平民小炒店里，章霄遖和柯奕久坐絮叨地满面通红。
李佳航扶着章霄遖在门外敲门。
“你怎么来了？”柯亭是在问李佳航。
醉醺醺的章霄遖回答：“这是我家！这不是我家吗？这是我家，我家我当然要回来了！我回家了。别扶我，我自己走！”他歪歪斜斜地走到沙发前躺了下去。
“他怎么喝这么多？跟谁？”
“你爸。”
柯亭想起早上柯奕还自己说要戒酒，还没过一天就把章霄遖喝趴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别这么说章总，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醉！”
“我不是在说他，我爸他是怎么回的家？”
“我先送他回家，我们才回来。”
“对了，有东西给你。”柯亭跑回房间，拿了个信封出来。“还你的钱。”
“是啊，你现在也不缺钱了，那我就收下了。那我走了。”
“我见到蒋思妍了，她现在是医生，我爸住院时她也帮了我很多。有时间咱们可以约着见见。”
李佳航深深地咳嗽了一声。“我其实天天见。还没告诉你，她是我未婚妻，我们打算要结婚了。”
柯亭假装不是很意外，很多年前她就看出李佳航对蒋思妍的别有用心。六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画地为牢。“是她告诉你我......”
“不是！和她没关系，是我瞒着她调查你的。我是知道她是你爸的主治医生，我没告诉你，也没告诉她，没想到......是我笨，怎么可能会不见面！你没告诉她我的不好吧？”
柯亭摇头。“走吧，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