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小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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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七爷邀约(3)

他低声地笑。“我有这么多传闻吗?”

她的眼底一热,却不曾转过头去看他,话锋一转,换了跟他无关的话题,免得他以为她的心思都在他身上。

“宋大哥一去就不回了?”

“应该是皇家有事。”他沉默了半响,似乎有所隐瞒,并不能跟她说明真相。

她淡淡地说:“皇家要将公主送给他?”

风兰息的眉头轻蹙,心中泛出别样的滋味。“你知道?”

韶灵叹了口气,眼底却有几分疲倦。“宋大哥还未婚娶,如今是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皇家想要笼络人心,要他在朝廷一展身手,为皇家献力,却又生怕往后他手握重权,率兵领军,得了军心,功高盖主,应该要找个法子捆绑他。”

风兰息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在他眼前说话的女子,他当初如何被蒙蔽了眼,不曾看到她如此天成的聪慧和隐忍?!

他幽幽地说:“你跟乘风,其实很像。”

“宋大哥若想将宋家推就成往日的地步,跟公主结缘,也算是件好事。”韶灵扯唇一笑,说的简单利落。在贵族大户,政治婚姻并不少见。

他的眸色变浅,似有迟疑:“乘风要听了,定会伤心。”

韶灵将手从小窗里伸出去,张开五指,任由黄昏时候的暖风穿透她的之风,她仰头望向天边的彩霞,猜着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别说跟皇家扯上关系,就是一般的富贵之家,两户之间的姻缘,往往带着深不可测的目的。”

风兰息定定地凝视着她,眉头微乎其微地一动,风吹动了她鬓角的青丝,似曾相识的清风,迎面而来。

他的目光在她的发髻中搜寻一番,却没有看到他送的莲花簪,只有一支红珊瑚制成的珠花,风兰息的眼神顿时黯然下来。

韶灵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洞察于心,却并不解释。

“宋大哥若想成大业,就不该念着儿女私情。有舍才有得,人生在世,总是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

宋乘风已经是年轻赫赫的将军,前途不可限量,既然能在大漠西关忍耐这么多年,他当然会选择对他,对宋家更重要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肆意妄为的生活。

风兰息的语气清淡,像是随口一提:“你又是怎么想的?”

她粲然一笑,女儿家不敢多提的,她却完全不避讳:“感情带了目的,就不纯粹了。喜欢一个人,嫁给一个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有再大的难关也能同舟共济,哪怕两袖清风,日子也会过得美满。此生,足矣。”

他垂下眼,并不看她,良久才开口,嗓音却低不可闻,像是自言自语。“为了真心喜欢的人,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抛弃?”

“只要那个人值得。”韶灵望着他径自思量的模样,心中零乱,眼神却专注,她的眉目之间,坚定如铁。“一切都可以牺牲,一切都可以抛弃。”

风兰息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始终只是看着地,马车外的风声,越来越清晰,街巷中的人声,却越来越遥远。

他们两人坐在马车内,她沉默,他不言,默契地一道想着自己的心事。

“侯爷,到了。”

马夫的声音,打破了马车内的安谧,她笑着起身,先走了出去,望向这个窑坊,远离闹市,跟周遭的村落,还隔着一段距离。

风兰息走到她的身畔,若有所思淡淡笑着。“平日里没什么人来。”

韶灵抿着唇,细细走入窑坊,打量着每一个角落。心中一点欣悦,暗暗化了开来,她不再去问季茵茵是否来过,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今日能烧瓷吗?”韶灵看着一旁的简陋竹屋,他堂堂侯爷,却常常独自在这么个地方烧制瓷器,可见他心静如水,有几分淡泊名利的味道。

他莞尔,眼底柔似水:“任何事,都不能一蹴而就。你总先要了结其中的步骤和方法,决不能心急。”

她点点头,静心听风兰息讲述几个步骤,坯泥,成型,轮制,修饰,直到最后的焙烧。

他总是不温不火,神情谦逊有礼,她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健谈的样子。

“温度够高,土质符合才能烧成瓷器。”风兰息指着小屋几排长台上摆放的陶碗陶罐,道:“不然的话只能是陶器。”

韶灵接过他的话,起身抚摸其中一个陶罐子,笑道。“就像人一样,心足够坚强,加上时机成全,方能成才,立功建业,不然的话,只能是庸庸之辈。”

风兰息怔了怔,她素来嘴皮子厉害,舌灿莲花,话听上去直白,但颇有道理。

“这些陶器也是侯爷制成的?”她的指尖摩挲过陶罐子周身的莲花图纹,他似乎钟爱莲花,她并不意外,他性情高洁,名流雅士。韶灵顿了顿,轻声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风姿清绝,独善其身,不被周边环境改变。”

他也是这样的人吧。

并不钟爱名利,也不贪婪富贵,身份虽然高贵,却并不傲慢自负,也不轻视平民。虽然年轻,但在阜城封地素来有很高的口碑,很好的名声。在他的管辖之内,阜城丰饶却又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极好。

说到此处,她的心中闪过一些什么,只是太快太仓促,她来不及抓住。

“这些都是次品,舍不得丢,才放在这儿。”他笑了笑,俊脸上一片平静。

“次品都这么好?”韶灵抬了抬眉梢,转脸看他:“你要求真高。”

“我的要求也并不太高,只要……”风兰息被她那双清凌见底的眸子盯着,她的言语之中隐约有些抱怨,他不知为何急于争辩,俊脸上浮现一丝微红:“心头喜欢就好。”

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陶罐子放回木桌上,寥寥一笑。“不过我更喜欢瓷。”

既然喜欢,为何没戴那支簪子?风兰息却没再问,卷起衣袖,见夜色降临,将小屋上的灯笼点亮。

“这是坯泥,要不断的足踩,手搓,才会变得柔软。”风兰息冷静地说,当真一副夫子的做派,像是也认定了她会是个专心学习的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