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教学楼的两旁，有几根硕大的银杏树，它见证了第一批学生入学，也目送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
天气炎热的时候，总有学生上完体育课，懒得走回教室，喜欢仰坐在下面乘凉。每到秋冬季节，银杏叶会陆续地掉到地上，一些女生路过时会精心的挑选一片叶面平整的叶子，把它夹在书里当做书签，不过放不了一天又得换。
银杏叶的边缘已经开始微微泛黄，夏天的尾巴尖儿也彻底消失在这片世界里。
“默默，给你。”王文月把一杯豆浆递给程默。
“谢谢。”程默接过吸了一口，享受地吸了一口，呼出一口热气。
两人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漫不经心地朝教学楼走去。
“树叶都要黄了呢？”
“嗯？”王文月顺着她的眼睛看去，几颗粗大的银杏树映入眼帘，“是啊，冬天快来了。”
当程默看着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一个男生叫住了她。
“你……是叫程默吧？”
“是你？！”
她看清楚那人的脸之后，有点呆住不敢说话了，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我叫严华。”男生礼貌地说道，宛若一个绅士。
“哦……”程默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点紧张，严华的笑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被数学老师叫上去做题一样。
除了紧张，就剩下不会。
“我……你……”程默感觉自己平时的话痨属性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更改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那天晚上的表演很精彩。”
“啊？”看着他脸上真诚的笑容，程默感觉很羞愧，不知道他说的精彩是指哪方面的精彩。
“那还用说，必须得精彩啊。”王文月笑笑。
“你说得对，梁太太。”
王文月当即垮下脸，讪讪说道：“我叫王文月。”
“开玩笑的，王文月同学。”严华脸上没有浮现出一丝的尴尬，始终很自信地微笑着。
几句寒暄过后，程默赶紧回到了座位上，好一会才从刚才的氛围里缓过来。
“默默，你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啊？”王文月似笑非笑地盯着程默看。
“我也不知道，跟他说话，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程默趴在桌子上，回想起刚才的场面，那个笑容，那个声音，现在心里还都有点慌张不安。
“你喜欢他？”
“没有，怎么会。我又不是那种看到帅哥就被迷的神魂颠倒的小女生。”程默撇撇王文月惊悚加八卦的表情说道。
“喜欢谁？”
程默吓得下子坐了起来，瞪着路鸣：“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来，只是你没看到。”路鸣摊摊手表示无辜。
程默看了一眼文凡，他正低头从课桌里摸索着什么，结果从里面摸出了一大叠卡纸还有信封。
“哇哦，我说怎么一进学校那些女生就盯着我们笑，原来是暗恋我俩。”路鸣接着也从课桌里面拿出来了一叠卡纸信封。
文凡从里面拿起几张随意看了看。
“你想看？”文凡看着程默眼珠子都快掉纸上了。
程默赶紧站好，不屑的撇嘴：“谁想看了？”
“对不起啊，你们桌子里的信封是我塞的……”李悦面带歉意走了过来。
然后李悦把她进学校之后，如何被一群女生围住要她带信的事说的凄美动人。
“没想到啊，我的青春又回来了。”路鸣握着手里的信封泪流满面。
文凡一封一封地从眼前滑过，不知道是在数信封，又像是在一个一个地卖弄炫耀。
总之，程默此时莫名感觉很不爽。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爽。
“对了程默，有几个男生要你的电话号码……”李悦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她。
“都有谁啊，长得帅不帅？”程默听到有男生要她的电话号码，骄傲的把头抬得高高的，用眼白对着文凡。
“一班的王强，二班的张建，还有三班的……”
李悦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程默一个也没记住，一个也不认识，只是偷瞄着文凡的表情。
然而他还是在数着信封，没有看她一眼。
“他们应该都——很帅吧？”程默趴在文凡桌子上，故意在他面前大声说道。
然而他还是不为所动……
程默气的直翻白眼。
“好像都不怎么好看，反正我觉得没有文凡帅。”李悦淡淡说道。
“行，我全都收了。”
“你认真的？”王文月诧异地盯着她，“他们当中有好几个我可见过，长的确实有点难以描述。”
程默哽咽了一下，“嘿嘿……我开玩笑的……”
路鸣终于把手里的最后一封信看完放在桌上，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看完了一部韩剧，而又正好是那种女主患病而死，男主孤独一生的结局。
“太好了，”路鸣忍不住抽泣了一下，“写的太好了。”
文凡把整理好的信分成了五叠。
“文凡，你这是干嘛？”李悦问道。
“他肯定是把她们分成了很好看的，好看的，一般看的，勉强入眼的，还有直接淘汰的。”程默望着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有种调侃的味道。
“啊？”李悦看着她，“程默，你的脑洞也太大了吧……”
“从左往右，这是一班的，这是二班的，这是四班的，这是五班的，”文凡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还有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程默仍是把头高高挂着，拿着鼻孔看着文凡。
“默默，你今天好奇怪啊，”王文月盯着程默不怀好意地笑着，“我怎么感觉你很在意文凡手里的信啊？”
程默有点急了，“哪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好奇！”
文凡无奈地摇摇头，“我把它们分出来，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还给她们。”
“……”
“要不，我帮你还吧。”程默一副乐意效劳地表情盯着文凡。
“嗯……好吧。”
王文月直接白了她一眼，转身坐下。
路鸣看着旁边这个傻小子，心想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从上次体育课过后，程默就申请了体育课免修。现在每次上体育课，她要么在旁边看着他们，要么坐在树底下发呆，再或者回教室趴着睡觉。
然而这次体育课，她找到了一件可以打破无聊的事情。
她从怀里拿出两叠信封，朝王文月像个兔子一样一蹦一跳走过去。
“文月，我们一起去还信吧。”今天是一二三班一起的体育课，所以她早就打好了小算盘。
“姑奶奶，你让我歇会，你倒是坐了二十多分钟，我可是跑了二十多分钟。”王文月苦着脸说。
程默拽着她，一步一步地向一二班走过去。
“你好，请问谁是周丽丽同学。”
“同学，请问你叫吴霞吗？”
“请帮我把这个带个你们班的杨珊珊。”
……
在终于把最后两封信送完之后，程默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感觉有种跑完了马拉松的感觉，双腿发麻，口干舌燥。
“给。”王文月把一瓶矿泉水地道她的面前。
程默拧开瓶盖，喝了几大口。
“说说吧，你为什么对文凡的事情这么上心？”
“啊？”程默有点手足无措，她不想承认，也不想否定，仔细想想，她今天的表现得确实有点离谱。
“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儿做。”
王文月安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笑着说：“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是吗？什么是喜欢？”程默并没有惊讶，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把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她望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撕掉标签，就像是握着一面镜子，一面照不到她的镜子。
“别想了，喜欢就是喜欢呗，想那么多干嘛？”王文月躺着望着天空发呆。
程默也学她躺下来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感觉自己就是整个世界。
“文月，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她闭着眼问。
“周杰伦算不算？”
“不是这种喜欢。”
“没有。”
程默笑笑，两条淡淡的眉毛舒展开来，像是两条月牙长在了眼睛上。
突然月牙消失不见，眼睛慢慢变大了，盯着前面。
一个脑袋出现在程默视线里，盯着她看。
程默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严华，你怎么来了？”
远处几个身影穿梭在篮球场上，远远地就能听到鞋子摩擦橡胶的声音和指甲摩擦篮球皮的声音。
路鸣拿着球，在手里不停的拍着，一边防着眼前的敌人，一边前后张望。
文凡悄悄地避开身前的人，跑到一边，朝路鸣眨眨眼。
路鸣一个朝着左边来了一个传球的假动作，在众人防备不及的那一秒，转手把球传给了文凡。
拿到球，文凡直接闪过几人，一个漂亮的反手上篮。
球进了。
“不错啊，球技见长啊。”路鸣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也不错啊。”
说着，文凡走到篮筐下，喝了口水，一抬头就看见跑道边上的两个人。
路鸣看着原地不动的文凡，慢慢地走了过去，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失落？”
“失落什么？”文凡放好瓶子，转身继续打球。
路鸣看着他的背影浅浅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喜欢，就不会在意。
当你视线为她停留那一秒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他是不一样了，跟小时候那个哭哭啼啼，沉默寡言的小男孩说再见了。成长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不是因为某件事，那一定是因为某个人。
“文凡，这周末一起吃个饭，别忘了。”路鸣朝他说道。
文凡侧身过来，笑了笑说：“肯定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