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叠试卷，皮肤红润有光泽，看样子不会超过三十岁。
“同学们，我发一下上次英语测验的试卷，然后评讲一下。”
“程默，135分。”
“文凡，130分。”
“李悦，127分。”
“徐染，115分。”
“王文月，98分。”
“路鸣，95分。”
“……”
“课都没听过，竟然及格了，不得不说我的实力雄厚啊。”路鸣欣喜的看着卷子。
路鸣视线停留在了分数线旁边的几个英文，笑容慢慢凝固，眉目狰狞。
“丽的，吐，因婆入无，死弟哦，丽的，吐，我儿渴。”
“这什么玩意，本来都认识，非要写得这么花里胡哨。”念完这串单词，他感觉自己都饿了。
“这什么意思？”路鸣给文凡看了看卷子。
“你不是认识吗？”
“单个认识，连起来……就不知道了。”
文凡看着他的眼睛说：“有待提高，还需努力！”
“没劲，浪费我的口水。”
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下，“反正也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次考试了。”
文凡握笔的手紧紧地握着笔杆，他不敢说什么，更不敢看向他。
虽然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想起来心情依然很沉重。他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干杯！”
“来来来，大家一起敬路哥一个。”王景川站起来举着杯子说道。
四个男生加上程默和王王文月，这场送别宴总共六个人。
桌子上满满的酒瓶子，菜却没有吃多少。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已经醉醺醺的了，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程默的目光停在了文凡脸上，好像喝得最多，眼睛始终红红的。
“路哥，这次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一起打篮球了。”一个胖胖的男生撑着脑袋沮丧地说，肉嘟嘟的脸被挤压的变形了，像是在哭。
“苗眺，你小子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只是换个地方上学而已。”路鸣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
几个人当中就只有他一直在笑，“来来来，兄弟们，都别哭丧着脸啊。”
他端着酒杯笑着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们得笑，都得祝福我，祝我前程似锦。”
文凡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笑笑说：“祝你早日获得幸福。”
“你们看看，还是文凡懂我。”
两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程默和王文月就看着他们一杯又一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男生之间的友谊，好像不用说都懂。
最后喝着喝着就只剩下了路鸣，文凡和她们两个女生。
“来，程默。”路鸣看着她，满脸通红。
“我走了，你可得，可得好好对待我们家文凡啊。你别看他平时什么也不说，其实他心事重着呢。”
说着，一滴眼泪从眼中滑了出来，他赶紧用手擦了擦。
程默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眼睛红红的。
“路鸣……”
“你先别说，先听我说。”他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挺上心的。只是他这个人吧，就是犟，什么也不说出来。”
说着，他又揉了揉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你答应我，要好好对他。他这个人，也没几他个朋友了。”
说完他笑着看了看旁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文凡。
程默听着脸上微微红了起来，就像也喝了酒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同样，她也没法拒绝。
“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
他抿了一口酒，看着王文月说，“还有你，王文月。”
“虽然你把总是欺负我。”说着他笑了起来，继续说道：“但你人还不错，挺仗义的，我喜欢。”
“你说我走了没人和你拌嘴，你是不是觉得特孤单，哈哈哈……”
王文月今天晚上出奇的安静，一句话也没有，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眼睛里早已泪痕重重。
……
两个人，你扶一个，我抬一个，一步一拐地走出餐厅。
“他俩住哪儿你知道吗。”程默一边稳住文凡，一边问。
“我哪知道啊，”王文月把路鸣的头推到另一边，实在受不了那个酒味冲鼻，“要不然问问他俩？”
“文凡，文凡，”程默无论揪、掐、扯、捏，他都没反应，她直接放弃了，“要不你问问路鸣？”
“喂，路鸣，醒醒。”
路鸣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把头伸过来，直接朝着王文月的脸打了一个长长的嗝，酒气熏脸。
程默内心咯噔一下，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赶紧一只手捂住眼睛。
“啊——啊——啊。”
路过的人都往这瞅着，程默赶紧拽着文凡转过身子。
几番周折之后，王文月揪着路鸣的衣领，靠在路灯柱子上，“怎么样，清醒点了吗？”
路鸣捂着脸，颤巍巍地望着她，看样子身体的疼痛大过于酒精的麻醉，哭腔着说：“清醒点了。”
“你们俩住在哪？”
“我住在中心花园。”路鸣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依偎在程默肩膀上的文凡，眼睛里流过一丝羡慕。
“文凡比我远点，他住在东城小区。”
“行了，清楚了，”王文月回头程默，“走吧，送他们回家吧。”
路鸣听到惊吓地往后退了退，酒意全无，“不不不，不麻烦你了，我现在头不晕，脚不麻了，我没事了。”
“不信，你看。”
说着路鸣跺了跺脚，跳起来一个漂亮的转身，结果传来额头撞击路灯柱子清脆的响声。
他又晕了过去。
王文月赶紧扶住他，叹息地摇摇头，“算了，走吧，打车送他们回去。”
出租车上，程默靠着车门，欲哭无泪，旁边文凡压在她的肩膀上，路鸣又倒在文凡肩膀上，她感觉肩膀又酸又嘛，不能动弹。心里默念着司机师傅能快点，不然她就得残废了。
“默默，我先送路鸣回去了，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
程默用手把文凡的脸庞撑起来，揉了揉快没有知觉的肩膀。突然一个转弯，文凡差点撞到另一侧的车门，程默赶紧拉住他，把他头稳在自己肩膀上。
程默随即感觉文凡沉重的呼吸声一遍遍的扫过她的脖颈，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的血液瞬间极速升温。
她低头偷偷瞄了一眼肩膀上的文凡，头发里还散发着一股洗发水的香味。
睫毛好长啊。
皮肤也还不错，嘿嘿。
我在想什么？！程默赶紧摇摇头，目视前方。她忍不住悄悄地伸手捏了一下文凡膝上的手指。
“小姑娘，到了。”
程默马上缩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
刚下车，望着前面的一片房区，程默就拍着额头叫悔，“完了，搞忘问了，这是住在哪一栋啊？”
没办法，她只有先扶着文凡慢慢往里面走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椅子坐下，她把他放倒在椅子上，然后拿出手机给王文月打电话。
“对不起你的电话已欠费，请尽快充值。”
“我*”
天空慢慢变成了漂亮的暗紫色，草丛里蟋蟀也渐渐唱得兴致起来，几只飞蛾欢快地亲吻着路灯。
灯光暖暖地照在椅子上，文凡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黄纱。乍一看，还真像个睡美人。
程默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拍拍额头：我是不是也喝多了呀。
站了这么久，每个脚趾头都在发麻。
她走过去慢慢将文凡拉起来，坐了下来，然后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这下舒服多了，她低头看着熟睡中的醉美人，“酒量这么差，还喝这么多。”
说着，她学着妈妈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傻地笑着。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为什么就是想笑呢，她也不明白。
一只蚊子飞到了文凡的额前，似乎是看到了这个沉睡的大餐。程默用嘴吹着气，想把它吹走，没想到反倒把它吹舒服了，它直接落在他的额头上。
竟然被一只蚊子挑衅了，她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
没拍到。
不幸的是，这一掌反倒把文凡拍醒了。
他摸了摸额头，一脸无辜，“你打我干嘛？”
“如果我说我在打蚊子你信吗？”程默眨眨眼。
“哦。”
“你怎么在这？我怎么回来的？”文凡突然反应过来。
“你说呢？”程默伸手使劲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我把你扛回来的。”
“谢谢。”
“不客气。”程默双手靠在椅子上，望着天空依稀的几颗星辰。
文凡看着旁边这个小巧玲珑的姑娘，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把他“扛”回来的。
“我……送你回去吧。”文凡望着星空，不敢看她的脸。
“不用，本女侠不需要人送。”程默趾高气扬地站起来，背对着文凡嗤嗤笑着，心底泛起一片温柔。
“可是……”文凡想了想，“我听说这条街有跟踪狂。”
“而且还闹鬼。”
程默当即一怔，咽了咽唾沫，有种脚上爬了一条蛇一样，站着动也不敢动。
文凡笑了笑，走了上去：“走吧。”
程默很听话，紧紧地跟了上去，不敢离开一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