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紧张而又刺激的一天。
学校门口一大早就停了一辆辆公交车，严阵以待，就等着学生上车了。
教室里笑语喧哗，同学们已经换好了迷彩装，互相调侃着，个别男生把帽子斜着带，或者把腰带取下来当鞭子使。
女生还好，多少都会注意形象，照着镜子看看衣服合不合适。看到这样的场面，总会有一股水军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什么衣服啊，穿着一点都不舒服，还这么薄，还有这黄胶鞋，幸亏我里边还穿了加厚袜子。”徐染抱怨地扯了扯袖子。
李悦正对着镜子看着帽子下的两条小辫，“放心，我估计你去了就不会感觉冷了。”
“为什么？”
“我们是去军训，又不是去旅游。”
文凡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漫步走到座位上，把书包放在桌子上。
“哎，你看，文凡的衣服怎么那么合身啊，还挺帅的。”
“人家本来都帅嘛。”
“咦，徐染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李悦嫌弃地看着她。
王景川边走边埋头看脚下甩来甩去的裤脚，走路带风的感觉特别不爽，特别是在这寒风凛冽的初春。恰好他又不喜欢穿秋裤。
“文凡，你的裤子怎么这么合适啊？”
文凡下意识地看了看裤子，波澜不惊地说，“我让我妈给我改小了。”
“……还可以这样？”王景川有种知晓恨晚的不甘，转身哭殃殃地看着后面的女生，“柳杨，你带针线了吗？”
“带了。”
“那你……”
“不行！”
王景川捂着胸口，不让心碎掉落下去，一只胳膊肘靠在她的桌子上，“柳杨，你，你好无情——”
柳杨微微一笑，不去理他，整理着自己的书包。
文凡不想说话，干脆带上耳机听歌。
不一会儿，金老师迈着凌厉地步子走到讲台上，“坐好，我有事情要说！”他用手心拍拍讲台说。
众人迅速坐好，王景川甩着裤腿回到位置上，活像个穿着军装的混不吝。
“同学们，有个事情要给大家说一下。原本学校安排我们班主任带班跟你们一起去的，但是后来学校有安排我去师大附中学习，差不多要半个月，所以我可能就没法跟你们一起去了。”
“耶，呜呼～”后边以苗眺王景川为头的几个男生挥手尖叫起来。
“安静！”金老抬抬眼镜，“虽然我去不了，但是学校安排了你们的英语老师许老师来带你们。”
班上的同学们没有抵触，觉得只要不是你就好。
金老师刚走出去，就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位和他们一样身穿军训服的许老师走了进来，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的迷彩服是蓝色的。
看起来很高级，她穿起来确实也够惊艳。
黑框大眼镜也掩藏不住她的大眼睛，为了方便她把头发扎起来，用发簪固定着，如果不是衣服不一样，认为她是学生，绝对不会有人产生怀疑。
“行了，大家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了。”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走廊上挤满了人，全是一个色的。文凡看着眼前的景象，竟然有种壮士出征的感觉。
壮士出征为山河亦为佳人。他回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他的佳人。
公交车的座位有限，只能让给班上的女生，男生则是全部站着。
车子开始还算平稳，越到后面，越是颠簸，车窗外的楼房也被青山绿水所代替。
“许老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苗眺扭了扭自己的腰，显然是腰杆子有点酸痛了。
他的衣服看起来才是刚好合适，刚好撑满了。
“国防训练基地。”许老师回头淡淡看着他淡淡说道。
“那还要多久啊。”
“半小时吧。”
苗眺一听直接侧身无力地靠在王景川肩膀上。王景川正开了瓶水想递给旁边坐着的柳杨，被他突然这么一弄，水一下子晃了出来。
几滴水恰好落到柳杨的头上。
“胖子，你干什么么？！”
“我累……”
“往那边靠去。”
说完他抽出几张纸赶紧送到了柳杨手上。她接过来没有说话，慢慢把头上的水蘸干。
“文凡，要不你坐一会吧，我站着。”徐染望着文凡小心翼翼地说。
“我没事，你坐吧，反正快到了。”他摘下耳机，笑着低头看了看她。
“哦……那好吧。”她慢慢低下头摸着手指。
……
程默缓缓走进教室，她一早就来了，只是在外面逗留，直到看着他们的车子缓缓开出。
教室里面空无一人。她走到位置上坐下，看了看旁边的座位，仿佛还仍有余温。
窗外树影斑驳闪过，路上坑坑洼洼的。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开进了一座建筑，停在了宽广的水泥操场上。
文凡透过车窗看见了车前站了一排教官，他们手背在腰后跨立姿势站着。他们的脸上面无表情，像是一个个沉默着的野兽。
他突然觉得这次军训不会那么轻松了。
“好，大家把东西拿好，慢慢下车。”许老师站在门口对众人说道。
一二三班是一连。
一位胖胖的教官站在他们面前，黑黑的，实际年龄可能不会太大。
他看着歪七扭八，有说有笑的队伍，脸上很平静。
毕竟这已经是多见不怪的事情了。
“安静！听我说！”
前排的几个女生吓得一个冷颤，马上闭嘴站直。
一嗓子下来，队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整个广场也不在喧哗了，能听到的是旁边土坡上的麻雀叫声。
就像是在嘲笑他们。
“我姓戴，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官。”
“后面的男生！”他突然厉声吼道，眼睛凌厉地盯着后面。
王景川还在东张西望地左看右看，文凡赶紧用胳膊顶了顶他。
“你叫什么名字！”
“王景川。”
“回答问题之前要先喊报告！”
“报告教官！我叫王景川！”
戴教官这才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花名册，稍微收敛语气，但还是很大声，“现在开始点名。”
“听到名字答到，听到没有？”
“听——到——了。”
“大点声！”
“听到了！”众人马上冲着他报复性地吼着。
然而并没有震慑到他。
文凡喜欢他点名的速度，一点也不磨叽，这就是军人该有的效率啊。他这样想着。
“好了，你们到哪里去领被子。”他指着左手边的两座建筑中间，从里面已经排出来了长长的队伍。
“领完了以后，在这里集合。”
“戴教官，我们是抱着被子到这里集合吗？”李悦试探地问。
“没错，”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蹙眉看着她，说，“我刚才说过了，问问题，回答问题之前要先喊报告。”
你明明说的是回答问题。
当然，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着。
“文凡，我感觉这个戴教官不是善茬。”王景川在背后拍着他的肩膀说。
“没事，反正也就十二天，完了就走人了。”
“也是。”他看了看排在前面的柳杨，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突然他收起笑容，大步走上去抓着他前面男生的肩膀。
“兄弟，很舒服吧，你踩她好几脚了，连个道歉都没有，怎么？当我们班女生好欺负？”
那男生转过头来，戏谑地笑笑，“有你屁事，我又没踩你脚。”
“你再说一遍？”
柳杨赶紧拉住他，“王景川，算了，我没事。”
“你能忍，我忍不了。”他说着眼带火星地盯着面前的男生。
“怎么，你还想打架吗？！”那男生笑了起来，他周围的几个男生也围过来跟着笑着。
文凡直接撂下书包交给后面的李悦，走了上去。
李悦还来不及劝阻，手里已经抱着书包了。
这时，苗眺和严华也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
“哟，文凡，严华，早有耳闻啊，怎么，你们想做出头鸟啊？”他看着走上来的几人笑着说。
“我最讨厌欺负女生的男生。”文凡双手叉胸盯着他，有股子少有的霸气。
“刚好，我也是。”严华双手插兜，笑笑说。
“我不管，谁也不能欺负我嫂子！”
“我他＊＊，”王景川马上把苗眺推了回去。
王景川刚上升起来的气势，被苗眺这句话一下子打了下去，不过没事间尴尬了。
只留下柳杨脸颊如红枣的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我说你怎么这么伤心呢，原来你们……哈哈哈。”
“我他妈……”
“住手！”
王景川刚要一拳挥出去，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许老师训斥了他们几句，赶紧把他们拉了回来，“别惹事。”
“老师，是他们先惹事。”文凡理直气壮地说。
许老师直接踮脚扭了一下他的耳朵，“我知道。但是你们做任何事前，一定要考虑结果，解决问题不一定要靠拳头。”
几人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柳杨，你过来，”许老师把她叫了过来，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站在李悦前面来，让男生站到后面去。”
“男生就应该保护好女生。”她笑着又说了一句。
“不过，不许打架！”
“嗯，谢谢许老师。”柳杨感激地点点头。
王景川回头笑着说，“别怕，有我保护你！”
“谢谢。”柳杨嘴角微微颤抖着，眼眶也红红的。王景川看到她这样，有点慌张地挠挠头，“没事没事。”他赶紧转了过去。
……
他们没想到叠被子之前居然要抱被子，一群人苦不堪言。
“抱住了！”戴教官看着他们时不时掉落下来的被子说。
“我×，这是干什么，这就开始训练上了，也没听说过要练抱被子啊。”王景川用一只膝盖顶着被子，这是最后几排才有的福利。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文凡感觉一股酸麻的抽痛迅速从手臂传到了全身。
“好了，现在把你们的被子放到地上。”
众人几乎是一下子就把被子扔在了地上，也不管着地上是不是干净的了。
“现在开始我教大家叠军被，”他说着从前排拿起一床被子在面前迅速铺开。
“三分叠，七分修，最后的整理是很关键的，”不到三分钟他就叠好了一床被子，看起来正正方方的，活像一块豆腐。
“你们会了没有？”
“没有——”
戴教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那我慢点做，你们看仔细了。”
“又不能吃，叠成这样有什么用。”一个女生小声嘀咕着。
一道凌厉地目光朝她射了过来，她赶紧做贼心虚地捂住嘴。
不是吧，这样也能听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