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头给他讲了自己的秘密。那是二十五前的事情。
“你怎么那么傻？”旺财听完一阵怅然。
“也许吧。”
他俩二十几年里没太说过话，今夜反而成了朋友。苦难把他们聚在了一起。
“你的稿子都埋在土里了吧？”
“唉，我的心早都凉透了。我原本不打算把他们挖出来。现在想想，一生的心血呢，我希望死后能够出版。”
“唉。”他们的叹息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腾辉家聚了几个人。昆明说：“你们难道不觉得为民今天太过分了吗？”“这种人迟早死得很难看。”东来说道。“可是老秦头和旺财，他们也太可怜了。”昆明说。“他们可怜了一辈子，”红旗说，“难道我们就不可怜吗？”“我已经暂时安顿了他们。”腾辉说。“我们什么时候行动？这实在叫人忍无可忍了！”“那个女领导也是个臭婊子。”昆明说。“嗨，你把她当什么呢。这事儿本来就不对劲。为什么派个新领导来督办？替罪羊一个。”红山说。“大家都在忍。我知道。这两天可千万别出岔子。我盯着旺财那边。”腾辉说。“你找老头子把请愿书添圆满了。啊，叫先打草稿。”腾辉提醒昆明道。
腾辉给旺财送了油盐酱醋，对桂香百般照顾。桂香对旺财说：“腾辉啊，是个好人。”旺财总是对他心怀戒心，认为他另有企图。一天下午，腾辉又提过来一小袋大米。“你别再拿东西过来了，腾辉。我们可用不着这么多的。”旺财说。“唉，你就用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吗？”他在房前转了几圈，笑着说，“嫂子果然是爱干净的人，两天就把这儿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的东西都挖出来了？”腾辉问。
“光把他的宝贵稿子挖了出来。”
“嘿，嫂子你可别瞧不起那些书稿啊，这说不定能卖大钱呢。”
“我这种书，没人看。写，也是给自己一个念想。”旺财说。
“你听听，你听听。”桂香说。
饭做好了，桂香硬要拉着腾辉一起吃饭。
“哎呀，你就别强求人家大老板了。这饭，他吃得惯？”
“有啥吃不惯的？”腾辉亲自动手，叫桂香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调味的只有盐，没有菜，也没有辣椒。“咱小时候，有吃的就不错的，哪能嫌这嫌那？”
“老秦，那这事你准备咋办？”
“告！”
“咋告？腿硬着呢！”
“我算是把镇政府看透了，明儿个我准备跑一趟县城。”
“好样的！就不信县长不管这事儿！”
“我心里也没谱。这是给我争一口气。这事差点要了我的命。”
“准备几点走？”
“吃了饭就走。我准备在镇政府先看一眼。我倒想看看，镇长在不在！”
“你这要是办成了！也算是全村人的功臣。”
“这无所谓，我就是要叫狗日的为民倒下！狗日的，没良心的东西。”
“好得很！好得很！咱不能白受罪。”
天黑的时候，腾辉回来了。他赶快召集了几个负责人，吩咐好明天的安排。村民们几乎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阳光明媚。有人看着旺财背着包骑自行车往镇上走了。红旗骑着摩托隔着老远跟着后面。
“旺财到了镇政府，一问人家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镇长不在。旺财又把镇政府的人骂了一通。”红旗在电话里说。“说重点，现在旺财在哪？”腾辉问。“上车了。”“你赶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