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日月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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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绝地反击

巴陵的暴动还在继续,而姬明已经出城,一路往江夏狂奔,丝毫不顾天使仪仗。随行的人员都看到天使大人奄奄一息,这时候只得抱着包裹跟着狂奔。连仪仗都扔在马车上,轻装上阵,跑步前进。守城的士兵远远地看着队伍走远,心中还在纳闷天使大人监斩,为何自己生命垂危?

小鼠实在忍受不了鸡血的味道,刚出城就开始换衣服,看着七哥趴在车窗边偷偷地向外打量,有些莫名其妙。虽说事前跟自己有过商量,可是压根不知晓到底为何如此演戏?

“七哥,已经出城了。何必这么着急?大不了监斩完再走,你又不是没见过血,多简单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刑场周边的酒楼店家有异样,恐有埋伏......”姬明回头呛道。

“那就足够了,顶多有些死士想着劫持法场,有什么好怕的吗?”小鼠鄙视地说道。

“那我问你,王侯和小将军平叛为何还没回来?巴陵武陵发生几次农民起义?为何会有百姓跪地求情?”姬明发出夺命三连问,小鼠一时有些懵逼。

挠着脑袋半天,才纠结地试探说道:“肯定叛乱没平定,至于几次起义,这我哪知道?都是他们家家仆,肯定吃了主家好处了呗。”

“你啊,肤浅。小将军的战力,我们都见识过。能拖住他和王侯两人的叛乱肯定不小。再想想巴陵武陵十七次农民抗击官府,此时巴陵异常太平才是怪事。刘黄两家在荆襄存在数百年,都到了全族斩首的地步,还有那么多人来求情,可想而知根基深厚,深得众望。这时候,我处斩他们,就是自寻死路。原本以为是铁案,百姓定然群起而攻之,可是到了现在才明白,压根就是个局,谁进来谁死。平静的水面才是最可怕的。”姬明恼怒地说道,越想越是害怕,对朝堂更是恶心不已。让自己来送死,真能想得出来,难怪子白传信让自己速走。

“我这不跟着七哥,所以懒得思考。那也不必急于离开,还吐了满身鸡血,你不觉得恶心吗?再说了,你救了刘黄幼子,怎么说那些家仆也不会害你吧?”小鼠嘀咕着,低下头来,摩挲着剑柄。

“我撤走大牢白衣使侍卫,所有人全力保护我。再自己装重病,修养多日,你当我是闹着玩吗?一来拖住时间,等待朝廷回复,二来,给刘黄两家机会。可是朝廷压根不理会,刘黄也不劫狱。我能怎么办?只能装重病垂危逃窜。救两家幼子,我于心不忍,也担心刘黄氏把我当成替罪羊。老百姓都看到我吐血倒地,我放人也是依据律法,陛下总不能否认太祖说的话吧。唯有如此,才能脱身。至于家仆,万一发生骚乱,谁还管你是谁?愤怒的人群是没有理智可言。你是我兄弟,我才告诉你,记住了吗?说话,我跟你说话呢,卖什么呆?”姬明好不容易找到诉苦的时间,也遇到恰当的人,罗里吧嗦地畅所欲言。看到小鼠呆愣的表情,有些愠怒,提高声音问道。

“七...七哥,巴陵狼烟四起,我好像听到喊杀声......”小鼠有些呆愣的坐在马车内,顺着后窗缝隙看到浓烟滚滚,有些后怕地说道。

“什么?让我看看......”姬明惊慌起身,探出窗户望去,远处有黑色的人流向这边涌来,身后是浓烟滚滚,杀声阵阵。

姬明脸色大变,慌忙叫停马车,完全不顾随从卫士奇怪的眼神,站在车辕前,极目远眺。这才看的真真切切,确实大乱了,远处黑色的人群,分明就是一群暴徒,提着刀棒一路追求自己而来。

“所有人跑起来,抛弃仪仗,侍卫上马疾驰,不要停留,速往江夏......”姬明一声大喊,招呼着众人把马车上放着的仪仗能扔就扔掉,轻车简从,一路狂奔。

这时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更不是装主角吹大牛的时刻。姬明亲自上马,带着小鼠一声高喝,纵马疾驰,带着剩余的护卫缀在车尾。一旦有变,只能伺机而动。

“快快,所有人能上马就上,不能坐马车,不要怜惜马匹体力......”姬明催促着,有些懊恼地冲着车夫吼道。这时候,人才是主要的,马累死也无所谓。

明显,农民起义军也看到了姬明。虽然黑衣白头巾使劲下命令,可是毫无作用。洪水一旦形成,就不是石头可以阻挡的。人群疯狂地追逐着天使,叫嚣着捉拿奸臣,清君侧,替天行道。

“砰......”

“律律律......”

一声健马长嘶,奔跑的马车碰到凹陷,颠簸侧翻倒在地上。马车里的随从散落一地,姬明着急地转来转去,扶着众人,示意无法行走的人往山野空地里跑,这样也可以求得一线生机。

“公子,你走吧,我受伤了......”

“挺一挺,再跑一会,咱们就能甩开......”姬明鼓励地说道,示意背后的年轻侍女。

“公子,这样不行的。马匹跑不动了,这样下去,你也会死。回家,我爹肯定打死我。我不能拖累小公子......”小侍女低声说道,语气开始哽咽起来。

“你爹是个糊涂蛋,谁都不想死。你们死了,那我岂不是白救了。听我的,再跑一会就好了。”姬明说着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一路往前跑。众多侍卫,纷纷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匹紧随其后。

“杀啊......奸臣在那边,大伙随我替天行道......”

姬明已经听到身后的喊杀声,身上衣服早已经湿透。微微往后瞟一眼,更加发疯地跑起来。

远处的草丛中,数个人影微微拔出刀,随时准备杀出去。

“公子...不行了.....你还是快走吧......”

“小恩公,你还是上马走吧......我娘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公子,放我下来.....”

“噗通......”

马上的伤员瘸着腿,滑落下来。人群中弥漫着悲伤,众人泣不成声。

“都给我上去,上去......我把你们带出来,就要把你们活着带回去,否则无颜见江东父老?我们都还年轻,不能死......真的不能死的.......”姬明眼睛通红,催促着跪在地上的侍女随从,大声呵斥他们上马。

“恭送公子.......”

众人丝毫不理会姬明的拉扯,依旧跪在地上抹着眼泪,低声恳求着姬明赶紧离开。

“七哥......”

“众侍卫随我上马......”姬明一声高喊,纵身上马,纵马往前奔跑。后面哭声震天,远处的叫嚣声近在脑后。

“律律律......”

众人刚有些绝望地瘫坐下,忽然地面震动。只见姬明带着十数骑兵,身后跟着还能奔跑的侍卫随从,眨眼到了面前。

姬明脸色无奈,艰难地挤出微笑。

“我实在无法抛弃你们独自逃生,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上位者理智的选择,但是我还是回来了。所有人随我拔刀,准备冲锋......”姬明高声喊道,一把抽出腰间的重剑。

“愿为公子效死......”

草丛中数人逐渐隐没,寒光一闪即逝。

“公子,是我等拖累你了......”

“不,我是一个贵族,就该像贵族一样战斗......”

义军已经到达近前,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情形。那个少年天使,穿着一身鲜红的血衣,静静地骑在马上,缓缓地抽出腰间的重剑,直指苍穹。

“众兄弟,随我冲锋......”

姬明一声高喊,身后响起一片拔刀声,在阳光下折射耀眼的光芒。义军稍稍一滞,提着棍棒呼啸而来。从天空看下来,如同疯狂的蚁群,正在蚕食可口的米粒。

“杀啊...除奸臣,清君侧.......”

姬明一扬马蹄,重剑一挥,马匹跟着跑了起来......

“嗡嗡......”

“咻咻......”

“啊......”

姬明眼瞅着人群近在十步,突然身后响起一片箭矢呼啸声,天空如同雨点落下箭矢。义军成片倒下,活生生地被截成两端,中间成了尸横遍野的血海。

“律律律......”

姬明猛然勒紧缰绳,马匹一个弯道,擦着义军队伍掠过,带走数个倒霉蛋。这才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密密麻麻出现了一群玄甲红缨的铁骑。

全身轻甲,腰跨弯刀,正在排列前进。三连箭雨以后,缓缓停下步伐,马匹打着响鼻,喘着粗气。中间逐渐分开一条小道,一匹白马之上,骑着银白色铠甲的将军。姬明稍稍有些一愣,瞪着眼睛,依旧看不清楚对方相貌,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火雨......三段射......”

一声女音响起,众将士瞬间拉满弓。

“放箭......”

“嗡嗡...嗡......”

姬明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夕阳落下的天空,朦胧的黄昏中,突然漫天星光。抬起头来,在湛蓝澄净的苍穹下,如同流星一般坠落。

“啊......”

“快跑,官军来了......”

“救我,快帮帮我......”

身后凄厉地惨叫声不绝于耳,弓矢射穿胸膛的声音此起彼伏。

“众将士,随我冲锋......”

“啊哈......杀......”

随着白甲女将一声高呼,玄甲红缨铁骑应声催促,骏马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吹断了路边的树枝,凛冽的风划过脸庞,分外疼痛。摧枯拉朽,形容此刻的战场最为合适。几轮箭雨过后,乱军士气大跌,争先恐后地往回跑。

骑兵,全副武装,一个冲锋,瞬间破开人群。骑兵的弯刀顺着人群穿梭,带起一路鲜血。强壮的马匹直接将瘦弱的乱民撞飞,落地一阵鲜血狂吐,悄无声息。受伤的人,倒在地上哀求,乞求着能够得到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