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难以为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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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〇三七 伤心的少妇

“王娴,”田凯忽然在客厅里喊,“你说,我妈这次回去,能和老夏和好吗?”

“我咋知道?不过看她后来的表情,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王娴,你过来,陪我看一会儿电视,”田凯在沙发上扭过身子,对卧室里的王娴嚷道。

“别烦我!课都背不完,哪还有心思看什么电视?”

“算了吧,‘和尚敲木鱼——(都)老一套’了,干吗还要那么装认真?”

王娴气得从里间跑出来,就去胳肢他的胳肢窝,“谁是和尚?你说,谁是和尚!”

“哦嗬!”田凯低头夹着膀子,呵呵地哀求,“是我,是我。我是和尚,我是和尚还不成吗?”

“你再说!你再说你是和尚,我就把你的痒痒肉都挠烂咯!”王娴气得连声威吓道。

“好,好,好!咱俩谁都不是和尚,那就让你们的校长去当和尚好啦!”

“这还差不多!——咦?这不是把矛头又指向我啦?”她乍起双臂,还要对他下手,却被他一把揽在怀里了。她的脸儿突然红了起来,“你放开我,”她小声哀求,并深情望着他的眼睛,瞬间又有让她的整个身躯都是绵软的。

田凯问:“今天你对我妈问你的事儿,有何感想?”

“啥事儿?你妈问啥事情了?”她侧脸看着他柔软的耳轮,并用纤手抚摸他的脸颊。

“就是要孩子的事情呀?”

“我……我现在还没想好哩!目前咱俩的事业还没有基础,孩子要得那么早,恐怕还不合适。不如,再过两年咱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你去备课吧,球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将她轻轻一推,又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就边看电视,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王娴尴尬地直起身子,愣怔怔地看着他,接着就转身回到卧室里了。

她想不通:丈夫为何一结婚就急着要孩子?感觉他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生育,而不是爱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爱情岂不成了要孩子的一个原因?她越想愈生气,越想愈不是滋味,当她的目光落到桌子上有胖娃娃画面的小台历上时,她沮丧的脸就显得更不好看了。她将小台历反扣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卧室的窗户前。她失神地望着窗外蒙蒙的风景,此时夕阳刚好落在远山的山脊上。

“臭裁判!”田凯忽然在客厅里叫了起来,“咋看的球?前锋明明越位了,你还不吹哨子。你这个裁判是怎么当的!”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嚷嚷着。过了一会儿,王娴就听到关电视的喀吧声,她忙坐回到书桌的位子上。

“王娴,”田凯果然走来了。

王娴装着在看书。

“王娴!”田凯又唤了一声。但是王娴依然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田凯走过来试探道。当发现妻子似乎刚刚哭过,于是就懊悔地说,“刚才……我也只是一时的糊涂。可……我也是为了我们的这个家吧?——有时看到别人的孩子是那么的好玩,总觉得我们……而且感觉总有说不出来的遗憾。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为什么总认为孩子是我们的麻烦?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吗?难道你就没想过要让我们的爱情也有一个结果吗?”

“不是!”王娴回过头说,“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会害怕要一个孩子?”

“因为……因为孩子就是一个家庭发生悲剧的开始!”

“什么?悲剧的开始!——我……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是悲剧的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总之,不论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我都会有这样的梦魇:一个小女孩儿去拉她爸爸的衣襟,而她爸爸却说:‘去,到你妈那儿!’她妈妈说:‘去,到他那边儿,以后我和你俩再也没有瓜葛了。’孩子看看爸爸,又瞧瞧妈妈,接着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但是两个大人没人愿意理会她,而且还带着一脸的怒气各自离开了。”

“这都是你的幻觉!——世上哪会有这样的事情?即使有,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的。”

“岚岚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吗?岚岚的处境不就是这样的吗?如果当初我姨妈不生下岚岚,那么世上也许就少了一个在痛苦中煎熬的人,同时岚岚的父母也不会因为她的痛苦而痛苦了!”

“他们的悲剧……我认为都是你姨夫一手造成的,这又和生了岚岚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听我妈说,当初没岚岚的时候,我姨妈他俩的关系可不是这样的。但是,后来呢?——这可能都是我姨妈生了女孩儿的缘故;或者是女人生了孩子以后,都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反而使她的丈夫有了在外面寻找新欢的理由:总之,这都是因为孩子而起的,孩子最终也成了这个家庭里最不幸的人。”

“我……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没有岚岚,你姨夫就不会出轨啦?恐怕这也未必吧!我认为你姨夫原本就是这一类人,即使他所处的环境和状况有多么大的不同,可能也改变不了他会有外遇的这个结果,要不,为什么会有人说‘一个人的性格,决定着他的命运’呢?”

“性格又是由什么决定的?还不就是他所处的生活环境吗?有人曾发现这样一个有趣的事例,说是在一个村庄,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被一只土狼掳去了,后来那个婴儿在狼窝里长大,不仅学会了狼的语言,同时也学会了狼的残忍;所以说,环境首先塑造了一个人的性格,其次才是性格决定的命运!”

“你说的也许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不是说性格是由环境塑造的吗?那么我们就给我们的孩子先营造一个好的环境,他不就会有好的命运了?”

“我说的环境,不仅指外在的情况和条件,还包括心理的基本状态,有时后者可能还是这方面的主要因素!你想想,假如我怀孕了,我的思想、情趣、感情和心理状态,都会像印模板印出来的副本一样的保留在孩子的大脑里,也就是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首先拿到的就是我授予她的这个副本。所以,你说说对于一个人来说,环境的作用是不是很重要?如果在不具备生孩子的情况下就贸然怀孕,不就等于为将来的不幸种下了一粒有缺陷的种子吗?——你说呢?田凯。”

“我觉得万事成败在于人为,生孩子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可怕,如果大家都是你这么个想法,恐怕孩子也是稀罕之物了。”

“正因为大多人毫无顾忌,所以我们现在的社会才变得像今天这么披披藉藉的样子。人类的历史是由人类自己创造的,而文明史和野蛮史也是由人类自己书写出来的;但是你想没想过,即使同一个时代,为什么有的人就心存慈悲情,而有的人却暗怀鸟兽心?如果现在你再想一想狼孩的故事,这个问题恐怕就不难理解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要孩子的问题,最终也没有任何的结果。睡觉的时候,他们背对着背地一言不发,直至彼此都进入纷扰的梦乡。

半夜,王娴突然坐起来了,她趿拉着鞋,轻轻走到客厅的门口,刚好也有一个人推门进来。这个人的脸部看上去很模糊,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性别和年龄,再加上这个人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所以也显得极为阴森和恐怖。他说他叫黑夜之神,是天狼星遣来的黑松使者,目的就是请她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去看一样东西。她吓得要死,忙回过头喊她的丈夫,但是她喊不出声音,因为她的喉咙已经被他掐住了。她用手向丈夫表达自己的恐惧和求助,但床上坐起来的丈夫也只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就又倒身睡觉了。她被黑夜之神抓到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那是她印象之中从来都不曾去过的地方:月光下,有绿水、盘曲的柳桥和蜿蜒的山路,小桥的另一头,便是一座华丽的亭台,亭台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生命在蠕动,等到她走到跟前,才看清原来这是一个毛茸茸的、有一寸长獠牙、大约一两岁大的小狼孩儿。她吓得倒退了几步,差点儿落入身后的水池中。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黑影从她眼前闪过,而且黑影抱起狼孩就跑,但是跑得并不快。通过背影判断,她认出那个黑影就是她的丈夫,于是她就跟在他的后面跑。跑到家里,丈夫就把狼孩儿放到他们家的床上。她害怕这个狼孩儿,于是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把狼孩儿抱走了。她跑到外面,想把狼孩儿丢到很远的地方,谁知那狼孩忽然变成一团粘糊糊的东西,而且还要往她的肚子里钻,她吓得赶紧用双手往外掏,但是手却被粘住了,而且她也使不上力气,于是她就拼命地哭喊:“不要,我不要……”

田凯被吵醒了,忙爬过来问:“咋啦?王娴,你醒一醒,你醒一醒!”王娴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此时已是该起床的时候了。两个人各自收拾好自己,就一起上班去了。

在上班的路上,田凯问王娴:“你说,我要是下海,结果又会怎样?”

“结果,肯定不会好的!”她肯定地回答,“俗话说‘无商不奸’,首先‘奸’的学问,你就学不来,你又凭什么去经商呢?何况我也不希望你为了‘商’,而变成‘奸’啊!当初我喜欢你,不就是看上你的诚实、可靠和认真吗?所以做生意的事儿,你最好就不要去想!”

田凯低头不说话了。王娴去了学校,田凯进了公司。

田凯来到办公室,打开了电脑,忽然他发现屏幕上有一串英文书写的警告语,意思是说,主分区表遭破坏,目前你已无法进入操作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他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这可咋办?很多很重要的数据资料还在这里哪!”他把所有的人都叫来,并且严厉地问:“上周,是谁最后用的这台电脑?”但是大家全都低着头,没一个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我再问一遍,”他的火气变得更大了,“上周,使用这台电脑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还是没有人回答。

田凯看着新来的编程员,问:“小袁,你说这是谁干的?”

小袁支支吾吾地回答:“您……让我说?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是你干的了吗?既然不是你干的,你紧张个啥?”

“我……我哪儿紧张啦?——这儿有那么多人,你……你不问他们,却偏偏问我?”

“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因为你是新来的,况且在你来之前,我们这儿还从来没发生过如此低级的错误!因此我首先问问你,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你怎么能说我是在针对你?”

小袁怯生生地争辩:“你……你的话儿分明就有这个意思嘛!”

“有这个意思又能咋的?如果你不让我问你,你又让我问谁?”

“那你也不应该先问我……”

田凯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所谓的优秀编程员嘞,编的程序连骆驼都能被带错方向,我都不知道你在你们学校都是咋毕业的?”

“你……这是人身攻击!——我咋毕业,管你屁事儿!”小袁红着脖子怒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改你的程序,比编程序还要麻烦,你说说,这怎么不关我的事儿!如果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的水平,我们的任务即使再给三四年的时间,恐怕也是完成不了的!”

小袁阴着脸儿对田凯说:“好,请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意气用事的人,必被自己的自负所伤!”

田凯冷冷地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如果想教训人,你还年轻了点儿!”

小袁气哼哼地走了。没过多久,王副部长来找田凯,“田凯,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在王副部长办公室里,俩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地坐着。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副部长阴郁地问。

“哦,是这么回事儿。刚才我打开电脑,发现硬盘上的主分区表被破坏了,也就意味着我们干了好几个月的工作都付诸东流了。我问小袁这是不是他干的,他就和我吵起来了。”

“你认为这是他干的?”他点着了一支烟,然后静静地吸了一口。

“我没这样想过,而且也只是问了问。何况以前这里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就怀疑是他干的?”

“我只是问问,又没有怀疑是他干的。难道别人能问得,他就问不得?”

“你……你知道他的来历吗?——哦,算了,这和这件事儿并没有什么关系。——问题是:如果真的调查出来是谁干的,会有实际的意义吗?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还不照样是要由你来解决?而且当初你为什么就不备份这么重要的数据?”

“可……以前从来都没发生过这样的问题。”

“是的!没发生,就表示不会发生?”王副部长忽然对他喊道。可能是认为不太合适,便又慢慢坐下来,“以前没发生,就代表以后不会发生吗?我问问你:对重要数据的备份,是不是你们办公室规定的工作细则之一?”

田凯痛苦地点了点头。

王副部长喟然长叹,“嗯——!既然备份是你们的工作细则之一,那么你为何就不带头遵守呢?现在问题出来了,你开始怪这个、怪那个的,却唯独没有怪一怪自己!现在怎么办?公司等着要我们的成果,你说让我对公司去怎么交代?——最近一段时间,我看你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早就想找你好好谈一谈,这不,机会来了,但并不是我希望要找的机会。你的问题出在哪儿呢?是你对我这个人有意见,还是对我的工作方式不满意?总之,在你的身上总有一种令人不解的蹊跷,而且这种蹊跷,现在已经影响到别人对你的看法了。扪心自问,有时我并不否认自己有不足之处,但我同时也是非常谦虚的人。我不拒绝别人对我的建议,甚至包括对我个人行为的善意批评和指摘,可问题是:要说,就要拿出积极诚恳的态度,而不是把工作作为自己可利用的工具来对付那些对自己有意见的人!”

“王……王部长,您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儿严重了!”

“请你不要打断我的话,好吗?——粗暴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现在你打算该怎么办?我是说……丢失数据资料的事儿,总不能让大家伙的辛苦都白白浪费吧?”他示意田凯给出他自己的意见。

“我……我想把硬盘拿到数据公司,看看他们有没有好的办法。”

“好,就这样吧!不过这引起的费用——?”

“我自己掏钱解决好了,”田凯站起来,心生厌恶地回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