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会计那儿了解了大概的情况,李淑芳的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想:“这丫头,总把别人的事儿放在心头上,却全然不顾父母的感受。现在还没出嫁,就胳膊肘的往外拐;若真的成了人家的媳妇,还不把你老娘气得要死?——不成,我得把她先找回来了再说!一个大黄毛大丫在外面乱跑,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把我的脸面都丢尽了?何况法律的事情,你又懂得了多少?搞不好,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她走出医院,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了。她在医院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就在自己的心里说:“算了,还是回去吧,说不定这个傻丫头都已经回去了;更何况我还得看住同样不让人省心的那个花心鬼!”
回到家里,发现她的女儿果然回来了。
贺强正在厨房忙做晚饭,看到妻子回来,便高兴地说:“你回来了,我也如释重负地放心了!”他想使妻子高兴,因此就对妻子开着玩笑。
“你这个人呀,就是嘴巴上抹蜜,心里却有翻腾不玩的花花肠子!”
“你……你看你这个人!——说好话,你就往歪里想;说不好的话,你就会不依不饶的,好像我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坏人似的,”贺强呲牙咧嘴地摘下袖套。
“我说过你就是一个坏人啦?——你怎么还没好饭?从下班,到现在,你就做了这么一样菜?”李淑芳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肚子火儿。
“我……今天加了一会儿班,”贺强不高兴地解释道。
“加了一会儿班?——谁信呀!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你下班以后都到哪儿去啦?该不会又去见那个臭婊子了吧?”她盯着他,而且恶狠狠地指责。
“你……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相信人呢?如……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完全可以问我们单位里的人呀?”
“我问?你沾了一屁股屎,让我撑着脸儿去嗅?”
“你们都别吵啦!”贺晓岚大喊大叫地跑来了,“难道你们吵架都吵出瘾啦?如果觉得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如果觉得这就是你们赖以生存的精神基础,你们咋不搬到森林里去找吼猴吵呢?”
“贺晓岚!你……你这是咋跟我们说话嘞?”李淑芳怒不可遏地对女儿吼道,“你这像是做女儿的样子吗?什么……吼猴?你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了,嗯?”
“你说我不像你的女儿?可我却觉得我越来越像你的女儿啦!因为在这个粗俗的土地上,想生长出温柔的花朵,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好——,你这个死丫头,翅膀还没长硬,就开始教训起老娘了?你看我今天会怎么收拾你……”她开始寻找合手的惩戒工具。
“淑芳——!”贺强忙抓住妻子的胳膊,“你这样做,是不是觉得会很不妥当?”
李淑芳愣怔了一下,随后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痛哭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抹去眼泪,苦笑道:“岚儿,对不起,都是妈不好,啊?——都是你爸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才把我搞成这样的。我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其实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忍住悲伤,慢慢走到女儿的跟前,然后继续陪着笑脸,“岚儿,你不会生妈的气吧?妈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风一阵,雨一阵的,就差没把擀面杖吞到肚子里(这句歇后语的原句是:肚子里吞擀面杖——直肠子)了!”
贺晓岚倔强地一扭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
李淑芳随后也跟了过去。她见女儿正拿着一本法律方面的书,便和颜悦色地问:“你看这种书,是不是为了你认识的那个徐峰?”
贺晓岚霍地站起来,“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不知道,还能算是你的妈吗?”
“妈——,你今天是不是暗地里跟着我了?”贺晓岚满脸疑惑地问。
“没……没有。你想想,你出去以后,我又去了哪儿?而且我又怎么会有空儿管你的事儿?”
贺晓岚坐在床上,把书放到一边,便拉着她妈妈的手,逼问道:“妈,你就说了吧,也别再让你的女儿着急了!”
李淑芳绷着脸儿嗔怪道:“这孩子!稍等两分钟,就能憋死你?”随后就坐在女儿的身旁,深情地说:“为了这样一种人,值得你这么去操心吗?——刚才我去医院看过徐峰的父亲,而且还——”
“什么?”贺晓岚忽地站起来,“可他……什么还都不知道嘞!”
“可……王会计随后也来了嘛!”
贺晓岚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也越发不明白王会计要这样做的原因。
李淑芳接着解释:“他本是不肯说的,但经不住我们的逼问,才不得不道出了全部的实情。”而且她还把在菜市场碰到的那个女人说的话,以及在医院她与徐大江和王会计之间的对话,也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末了,她还对女儿说:“岚儿呵,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跟着他,你又是操的哪门子心思!不了解你们之间关系的人,还以为是我们家出了什么事儿,或者认为你和他还有什么挂连似的!”
“我才不管别人会怎么想哩!——我一不吃他们的,二不喝他们的,凭啥要听他们的摆布?”她将床上的书拿到大腿上,然后又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
“这是法律方面的书吧?”李淑芳探过头来,瞟了一眼。
“是的。不懂法律,你无形中就会失去很多应该被维护的权利。虽说法制是维护社会公平秩序的工具和手段,但是不懂法的人往往比懂法的人更容易被冤枉,比如有钱的人可以会花很多的钱去买法律所谓的‘合理辩护’,而真正的事实却在无良的律师口中变得不值一提。既然胜诉要靠花嘴利舌来伪饰,如果你不想在辩护中败诉,而且又不想花很多的钱,你也只能让知识来帮你去揭开事实的真相!”
“你又对你妈故弄玄虚了?什么……辩护和败诉的——”。
李淑芳听三不听四地插话,反而把贺晓岚惹怒了。贺晓岚不耐烦地喊道:“我这会儿跟你还说不清楚!——这样吧,等以后有空,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她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就将她妈推出门外。就在她正要关门的时候,她就听到他爸嚷开了:“开饭喽——!”她只好把半闭上的门又重新打开,并跟着母亲慢腾腾地来到了饭桌前。
…………
第二天早上大约九点不到的时候,贺晓岚如约和王会计在一家咖啡馆里见了面。
贺晓岚问:“伯父,我听说,您把这件事儿都告诉徐峰的爸爸了?”
王会计回答:“是呀——!如果我不说,若老徐从其他人的口中得了到这个该死的消息,他可能会比现在更难于接受。所以,我就委婉地告诉了他。”
“可……你不是说不能告诉他的嘛!因为他——”
“晓岚——,”王会计略有愠色地看着她,“要知道,在医院里刺激他,总比在家里让他感到震惊和错愕的要好吧?你想一想,他迟早都会知道,而且对徐峰来讲也并非是坏事,因为徐峰的问题根本就离不开老徐的帮助,”他慢慢搅拌着杯子里加了炼乳的黑色咖啡,在飘着炭烧香味儿的稠状液面上,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涡旋形的、白和咖啡色相间的螺旋线,而且液面的中央有一团浅色的泡沫也跟着旋转,“虽说老徐躺在医院看似帮不上忙,”他继续解释他的理由,“但是没有他,我们就要走很多的弯路,比如请律师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问题,如果当初律师能得到老徐出具的授权代理委托文书,那么我们也就用不着要通过检察机关和看守所等司法渠道来获取徐峰的授权签名。——哦,我还忘了告诉你了,昨天老徐还对我说,钱不是问题,但必须要请最好的律师,因此原定的计划恐怕要修改一下,比如我们可能要和这个律师终止《委托代理合同》,也就是说,我们需要重新找一名更好的律师。”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贺晓岚兴奋地扬眉抵掌,“如果是这样的话,徐峰得救的机会就更高了。但是,签署《委托代理合同》是徐峰和张律师之间的事情,我们能代表徐峰单方面毁约吗?还有,我们又到哪儿去找最好的律师?”她对她提的这些问题有点儿沮丧,于是便托着自己的下颌,挣挣地发愣。
“事情虽然棘手,但只要我们肯努力,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王会计肯定地说,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忽然“哎哟”一声,站了起来,“啊——,时间都已经到了!”
两个人来到离此不远的律师事务所。
王会计敲开门,对着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客气地说:“张律师,您好!”
“啊,是你俩呀!——快请坐,快请坐,”张律师微笑着与来者握了手,随后就示意他俩坐到他对面的长沙发上。他一边坐回自己的位子,一边兴奋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徐峰的案子快要结案了。”
“什么?结……案了?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明白?”王会计一脸焦虑和狐疑的样子。
“第一个消息是,检察机关在对这个案件进行审查的时候,发现公安机关出具证据的理由不太充分,而且也不符合起诉案件的最起码条件,因此他们把案卷给退回去了,并要他们再进行补充侦查;第二个消息是,在公安机关作补充侦查和重新收集证据材料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被害人手中还攥有疑似凶手的一绺毛发,后经法医检测和比对,认为凶手会另有其人的可能,因为不论是从毛发的直径,还是颜色上看,跟我的当事人都不相同,而且毛发直如弦丝,也与我的当事人的形状差异很大。”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把徐峰接回来了?”贺晓岚迫不及待地说。
“哦,现在恐怕还不行嘞,”年轻的律师狡黠地笑了笑,“我刚才说的也仅仅是有利的消息,但是关于那把刀,直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和这个案件有没有联系,也就是说,我们的当事人还有被指控为共犯的可能——有没有其他的嫌疑人,现在还未必可知,况且我们的当事人现在仍处于合法的羁押期内,如果我们不能证明我们的当事人‘既没有实施控诉方所指控的行为,也没有其他触犯刑法的犯罪事实’,那么在法院裁决之前,他是不可能离开那种地方的,”律师冷静地说,而且有一支笔也不时的在他的指关节上转来转去。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会计低声下气地问。
“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针对控方所指的行为,收集一下抗辩的证据和材料,并争取在一审阶段就能提出‘无罪辩护’的请求。不过,做‘无罪辩护’,律师承担的风险和付出也是不可想象的,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还需要与控诉方进行私下的‘辩诉交易’,但这都需要有充足的资金支持,因此在费用方面,——哦,对于我们的当事人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张律师继续转动指关节上的一支笔,脸上的表情既凝重又诡异。
“我想……”王会计开始沉默了,随后又接着说,“就‘无罪辩护’的结果而言,您的胜算……能有多大?——我可不是有意要怀疑您辩护的能力,因为我们一直都坚信徐峰是无辜的,所以也希望法律能给他一个公道。但是,我……又想象不出:一个无缘无故被抓的人,想要重获自由,竟然会是那么的难!甚至花钱都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张律师手上的笔忽然停住了,“要知道,很少有律师会考虑‘无罪辩护’这样的方案,因为‘无罪辩护’的成功率通常都是很低的;在收集证据的过程中,倘若公诉方抓住我们工作中的某些把柄或者瑕疵,轻则我们的执业资格会被吊销,重则我们还会有牢狱之灾哩!所以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之前,你们最好能认真地考虑一下,何况做‘无罪辩护’的《委托代理合同》,至今我们双方还没有签嘞。如果按照原先‘有罪轻辩’的这个合同原则,对我来讲可能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最好能和他的家属也商量一下,因为这不仅关系到我们当事人的名誉和感情,还关系到他将来的前途和命运!”
“能做‘无罪辩护’,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罪,”贺晓岚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有没有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得让法官来说出这个结果,因为法官才是公平正义的绝对代表,”年轻的律师显然是在强调法官的作用,以此来说明律师工作的意义也很不一般,“但是法官也是凡人,有时也会被起诉方提供的证据所迷惑,从而做出与事实不符的判决来,这就需要律师有足够的经验和睿智,准确采取相应的技巧和措施,并最终替我方的当事人洗脱所有罪名,——这就是我们的公平正义,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工作。”
王会计陪着笑脸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这方面的工作?”
“当然是越快越好咯!你想一想,在开始取证之前,我们还要得到检察机关的批准和许可,而检察机关本身又是公诉的起诉方,因此相对起诉方而言,我们有效的工作时间其实并不多,再加上他们又要在法庭上力证自己所花的钱都是值得的,肯定就会百般刁难,或者延宕我们的工作。——然而,在开始我们的工作之前,我们还需要新签订一份以‘无罪辩护’为目的的《委托代理合同》,以及我们当事人家属所签署的授权诉讼文书等函约性的文件,这样我跑起来也显得很方便,”张律师说完,就将需要当事人或当事人家属签名的文件都给了王会计。
“好吧,”王会计客气地接过文件,便和贺晓岚离开了。
离开了张律师,王会计就去找徐峰的父亲,贺晓岚便自己回家了。
贺晓岚推门进来,发现姨妈正和她妈在客厅里说话,就客客气气地笑了笑,然后没精打采地回了房间。
李爱琴见外甥女的表情并不快乐,于是就问淑芳,“岚儿今天怎么了?”
李淑芳笑道:“姐,您甭管她。她这个人就是风一阵、雨一阵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常性的人;如果您要操她的心,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结果的!”
李爱琴又问:“你和贺强的关系最近咋样?”
“还不就是那样呗!——除了看电视、吃饭和睡觉,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想再多说了。”
“淑芳,你也不要怪姐姐不向着你说话,有时你的这张嘴也太尖刻了!你想想,他的一只脚都已经迈出门槛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地要把他往外推?”
“姐——,他这个人呀,您可能还不完全了解哩!——如果你不给他上了嚼子、带上绠套,他会老老实实地围着这个磨盘团团转?说实在的,有时我也想对他好一点儿,毕竟夫妻一场,要说没一点儿感情吧,这也是自欺欺人的话。但是,自从我发现他有这方面的毛病以后——你越对他好,他就越忘乎其形地不知好歹,就好像……我应该原谅他的错误似的——所以我再也不能给他耳根儿清净的机会了。我的目的就是要时不时地敲打他,并让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他就必须为此承担更加严厉的后果!——姐,这壶里的茶水都凉了,我去再给您沏新的,”李淑芳拿起茶壶,准备起身去厨房,却被李爱琴拉住了,“算了,你也别再忙了;茶,我是一口也不喝了。不过我倒有一件事儿想要问问你,”她压低了声音,“听说你最近忙着找律师,是不是你们俩想要离婚啦?”
“找律师?……离婚?——这是谁告诉您的鬼话!您想,我能让那个小妖精如愿以偿吗?我能让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心满意足吗?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有这样的好事儿,即使下一辈子,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你……小声点儿。”李爱琴急忙提醒,“小点儿声音说话能憋死你?这要是让岚儿知道了,岂不是又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这还是这个死丫头惹出来的风波嘞!”
“是岚儿……遇到的麻烦?”
“不是!她会有什么麻烦?而是她的一个朋友被人抓了,”接着,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姐姐陈述了一番。
李爱琴问:“你刚才说的那个叫什么……峰,是否就是以前提到过的那个男孩子?”
李淑芳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您说,好好的人不找,偏偏要结交一个既没有母爱、又不务正业的浪荡人,而且我说了,她又不听,——我现在都快要被她逼疯了!”
“这样下去可不成啊!——不如就让田凯帮她物色一个合适的人:一来,咱可以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二来,也能让她和社会上的人都断绝关系。”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李淑芳喜滋滋乐道,“只是岚儿目前还没有工作,人家能看上咱的孩子吗?”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是咱那会儿找对象的观点了,女孩子有没有工作并不重要,只要人长得漂亮就成;所以,别说人家能不能看不上咱,就是让咱去挑,稍不入眼的,还站不到咱的候选之列哩!”
“其实我也不指望她会有那样好的福气,挑不挑人,那倒是其次的,只要能找到让我省点儿心的,我也就‘南无阿弥陀佛’烧高香喽!——哦,有一件事儿我还差点儿忘了问您,就是娴儿啥时候能有个喜呀?田凯的妈妈想孙子,想得头发都快要白了!”
“唉,这可真是‘女大不由娘’啊!别说亲家母发愁,就是我自己愁得也不知该咋弄哩!既然孩子们不让我们管他们家的事情,我也只能省了这份儿心思,何况我们念的书也不比他们多,讲起道理来,又有谁会是他们的对手?什么‘事业没起头’啦,‘经济没基础’啦,你说说,如果要是等到他们什么都实现了,我们还不知道都到哪儿报到去了!——说少了,他们把你的话儿当耳旁风;说多了,他们不是嫌你唠叨,就是认为你干涉了他们的自由;可要是不说吧,这……和亲家母见面,我都觉得有点儿别扭,好像是我不让女儿生孩子、有意让亲家母难堪似的!这左也不中,右也不成,你说……孩子们不听话,不也是给我们添罪的嘛!”李爱琴忽然难过起来。
李淑芳忙安慰道:“姐,您也别这么想!现在的孩子有几个是知娘疼娘的,只要不给咱添乱,那就是好的了;至于说是要什么孙子的话,实际上咱连儿女的福都享受不到……”
看时间不早了,李爱琴便起身告辞。李淑芳明知道留不住,就把姐姐送到楼下。
李淑芳送完姐姐回了家,就一头钻进了女儿的房间,“咋样?”她和气地问女儿。
“啥咋样?”贺晓岚放下手里的法律书,扭头反问。
“就是徐峰的事情呀?”李淑芳坐在女儿身边,开始和女儿套着近乎。
“哎呀——,你就别再问了吧!我现在烦得要死,你却往我的耳朵眼儿里灌耳屎?”
被女儿一番数落,李淑芳猛地站起来,“这丫头,怎么好赖你都不分呢?”但又一想,自己发的脾气毫无道理,于是就一屁股又坐下来,“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希望这件事情能尽快办妥,也让你和徐峰少点儿瓜葛。”
“妈——,你还是出去吧。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自己出去啦!”
李淑芳见女儿站起来了,就没敢在这儿僵持下去。她出了女儿房间,看看时间,就准备做中午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