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武上班后,李爱琴就请来一个胆大的人,把那只当了一晚上蟊贼的老鼠“请”出去了。她从柜脚、门的底部、沙发扶手下等多处地方,清理出令她十分气恼和十分心痛的木屑碎渣。
将昨晚盆里的衣服洗完和晾晒了,她就到妹妹那儿散心去了。
她敲妹妹家的门,却不见里面有任何的回应。她想:“她到哪儿去了?是不是为岚儿的事情又在家里坐不住了?”想起贺晓岚,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母亲,因为自己的女儿很听话,女婿也很懂事儿,这让她省了很多的心思。记得女儿第一次把田凯带回家的时候,她的态度还是犹犹豫豫的,原因是田凯家里的经济条件与她之前想象的差距太大,而且她也不能接受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因为在她看来,正常家庭环境里生长的孩子才是正常的,而且正常家庭里的孩子也应该找与其相应的孩子,这也是为了避免因为家庭背景差异太大而导致其它林林总总的问题和障碍。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婚后吃婚前都不曾吃过的苦,也不想让女儿以后的经济问题成了她不得不忧虑的负担。不过设想往往比结果要复杂得多,现在她再一看这两口子的生活,原来的顾虑也都烟消云散了。生活不应该只关注经济问题,因为它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如果两个人缺乏对家庭的责任感,那么再富裕的生活也会成为两个人感情分解的催化剂。她想:“他们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我觉得还挺好的,如果他们再给我生一个小外孙,那么这样的日子也就更圆满了!——可是,娴儿这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想的?俩人结婚,不就是为了生个孩子嘛,否则还住在一起干吗?”
走出院子,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就在她踌躇不决,考虑该不该回家的时候,她忽然想给自己一个自由的机会。
她来到植物公园,深深嗅吸着满园里绵暧的花香,这使她想起自己上高中时和妹妹一起游园的情景。那时的妹妹是多么的可爱和单纯,虽然身世可怜,却充满了成熟少女的活泼和激情;但是再想想她现在的样子,却很难把她和过去再联系到一起了。随着年岁的增长,人有好多美好的东西都会被时光剥离掉,就像树木每年都会多出一层干巴巴的树皮。她一边浏览花萼相辉的风景,一边做深沉而又无谓的感叹,感伤常常会萦绕在这些景物之上,让她的心头又多了几份悠悠的遐愁。
她走进一条林荫大道,两边的银杏树气势雄伟,葱郁庄重;地面青砖铺展,道路的两旁有姜黄色的木质长椅,和收集垃圾的敞口容器。穿过这条大道,就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上有修剪成圆形和方形的香柏,充足的阳光照射在一棵棵绿色的孤植上,使它们在绵密的草坪上都留下了自己的阴影;火炬树的花序和果序亮红似火炬,伫立于绿叶的中央,就好像是被装饰过的路灯一样。
“李爱琴。”
她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忙回头巡睃了一圈儿,随后就是一脸的惊喜:“啊,原来是你!——哎,你不是在革命公园玩的嘛,怎么今天却跑到这儿来啦?”李爱琴就站在原地等那个人,并且还用话儿继续支应着,“真没想到你会来这儿,该不会是……”她本想说“该不会是到这儿找我的吧?”,但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
来人气喘吁吁地说:“唉,你最近老不来跳舞,还不知道那儿发生的变化吧?——革命公园里最近要搞什么净园活动,还听说要弄过来好多的樱花树,开什么……樱花展,所以我们也只能来到这儿了。”
“那你们跳了吗?”李爱琴看着来人,好奇地问。
“没——有——!听说换地方了以后,好多人都因为往来不方便,所以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不过,我们又不是搞什么文艺汇演,人多不多,又能有什么关系?只可惜我后来的那个舞伴今天也没来,他们一对一对的舞友都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我本想,今天肯定会有离群索处的孤雁;谁承想,没舞伴的孤雁也就是我一个人,您说这幽默不幽默?——哦,您看,”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空场子,那里的音乐像涓涓的流水,绵绵地浸渍着人们松弛的耳畔,“他们跳得多开心!”和李爱琴说话的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里欢跳的人们。
“老袁,我现在该回去了!”李爱琴忽然醒悟来人那番话的用意,于是就想马上走。
“哎,怎么你……刚来……就要走?是不是担心我会邀您跳舞?”来人一脸的惶恐。
“没……没有!我是有事儿……所以才——”
“不如这样吧,”来人又是一脸的镇定,“您先陪我跳,等我的舞伴来了,我就不用再麻烦您了。对于我这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肯赏光垂情?”
“这……”她凝眉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那就只跳一支舞。接下来的,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可以!”跟李爱琴说话的袁家荣,便一脸欢喜地笑了。
为了表达他的谢意,一路上他都没敢直着腰杆。他一边走,一边还喋喋不休地讲述今早他在公共汽车上的所见所闻。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进了音乐笼罩下的舞池里了。舞池实际上是一片被人踩踏的、并且已经是长不出草茎的不毛之地。由于跳舞是非营利性质的健身运动,所以凡是想过一把舞瘾的人,都可以下到这个舞池里展示一下自己不俗的风采。
袁家荣边跳舞,边唠叨:“现在的人呃,真可怜!——娱乐空间就像珍稀动物的湿地一样,变得越来越稀缺了;当唯一的湿地也被派作他用的时候,你可能就会觉得自己就像失去了森林的猴子一样。所以我们这些人呀,慢慢就会失去自己原有的功能和本能,而牺牲人类在广阔的大自然自由自在活动的本性,也就相当于我们用漂亮的鸟笼扼杀了鸟类原可以飞翔的天性。您看,人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随着热络舞曲的音符缓缓滑向全休止符的方向,一对对舞伴便相视一笑地慢慢分开。李爱琴的身子离开了袁家荣的掌握,自己也一下子觉得轻松起来。她对他说:“呃,对不起,我也该回去了。”
“您等一等!”袁家荣忽然跑向不远处的一个流动售卖摊。过了一会儿,他拿来了两瓶插着吸管的碳酸类饮料,而且笑着对她说,“来,喝一瓶,消消渴!”
“哎,我可不想喝!”李爱琴伸手拒绝,“而且我也不希望你老是这样的为我破费。”
“我都……已经买好了,”袁家荣为难道,“而且打开的东西,又不可能再退回去了!——李爱琴呀,不是我成心想要说道你!有时你表现得过于客气,反而会让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我们不就是一起来跳舞的朋友吗?您说……您有必要表现得那么暧昧吗?要知道你这样做,我们反而更容易被人误解。难道友谊只能发生在同性之间吗?难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礼教还支配着您的思想吗?”他拿饮料的双手开始哆嗦起来,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是不是您觉得跟一个离异的男人在一起跳舞,多少会让别人有种种不好的遐思?”
“不,我可没这么想过!——好吧,这瓶饮料,我喝了就是!”她接过饮料,极不情愿地喝了起来,随后又说,“不过喝完之后,我就马上离开,因为……在我老公回来之前,我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去做哩!”
喝完饮料,李爱琴如约和袁家荣道了别,便匆忙搭上回家的公交车辆。
她在车厢里还在想:“这个人咋就这么难缠?——跳舞本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你为啥非要黏着我一个人?”想起上次丈夫为他俩跳舞自己挨了耳光的事儿,以及为了解释这些问题自己当时又是如何诚惶诚恐的。她不知道自己和其他男人跳舞是不是就显得很下贱或者很不道德,不知道从过去到现在人们封建的意识为什么就没有丝毫的改变?
公交车到了车站的站台,她扶着车门,慢慢下了车。车门关上后,公交车就开始了下一段旅程。
在路过的菜市场里,她买了鸡块、土豆、胡萝卜、青椒和一瓶花椒油等。
回到家以后,她净了手,揉了一块儿面团。她洗好鸡块,又用开水汆过后,就用盐和香料将控干水的鸡块腌渍在一个陶瓷盆里。空余的一点儿时间,她就在客厅看电视。
又过了一会儿,她关了电视,把醒发的面团又揉了一遍。把揉好的面团放到案板上用擀面杖擀开,在擀开的面饼表面又涂了一层清油,接着就用湿布把面饼盖上,随后她就忙着洗菜和切菜。土豆丁和胡萝卜丁全都切好后,她又用一个灶火烧水,另一个灶火架锅烧油。等炒锅里的清油烧热后,她就把切好的菜丁全都投进了热油之中,厨房里顿时便有了一股油烟的味道。将菜丁轻炒后盛出,她又往炒锅里分别投入了葱、姜、蒜和干辣椒等材料,随后又将腌渍好的鸡块也放进去;等鸡肉中的油脂熔化以后,她就把已经炒过的土豆丁、胡萝卜丁和青椒丁,复又倒回到炒锅里翻炒,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丈夫也下班回来了。
“耀武,你过来也搭把手!”她手忙脚乱地喊道。
见王耀武来了,她就把手里的锅铲交给丈夫,“快帮我搅锅,我给咱拉面。——别忘了出锅前要淋点儿花椒油。”丈夫接过锅铲后,她就把面饼切成条状,然后再一条一条地拉成了细丝,并投入滚开的烧水锅里。
拉面煮熟了,李爱琴把煮熟的面又过了凉水,两碗浇好卤肉的鸡肉面就做好了。
王耀武这会儿也饿坏了,他抄起筷子就往嘴里扒,而且边扒还闲不住地说:“啊,好香呀!——常言道:饿极了,吃啥都香。可我今天可是又饿又馋,所以你就很难想象得出我此时的幸福感了!”
李爱琴开心地叫道:“你看你,高兴得就像个孩子似的!是不是在单位又遇到啥开心的事儿啦?要说饿,你早上的嘴巴可就没有穷着!”李爱琴望着丈夫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呵呵地笑了。随后她又欠起身子,把自己盘里的拉面和鸡肉也扒拉进丈夫的碗里,丈夫的碗里立刻就冒出了一个尖儿,而且满到没办法再往上添了。李爱琴笑着说:“吃吧,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饿,”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有了当母亲的感觉,虽然她知道这种感情通常是女人天性的流露,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女孩,当遇到需要自己关爱的人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看到丈夫朵颐的样子,她忍不住又问,“到底是啥事儿!别光顾着吃呀?”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还没这个必要。”
“不说算啦!”她假装生气,“就让得意的事情在你肚子里烂掉好啦!”
“你看你这个人!吃饭的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让你等不及了!”他以为妻子真生气了,就停下手里的筷子,“最近厂里征集工厂管理方面的合理化建议,我写的‘通过绩效管理方法,如何提高个人的工作绩效’一文在厂里获奖了,而且还是一等奖哩!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件大喜事儿?”他得意洋洋地盯着妻子,希望通过她的喜悦,能再获得一次精神上的奖赏。妻子果然没让他失望,她几乎是欠起身子,惊喜地问:“一定也发了不少奖金吧?”
“俗气,你这人咋就那么俗呢?——你以为写论文就是为了挣那几个小钱儿?”
“当然是为了钱了!没钱,你能享受那么好的生活?虽然有人也曾经对我说过什么……‘钱买不来快乐和幸福’,但那也都是自欺欺人的话儿!你想想,没有钱,我们老了有医疗保障吗?没钱,面临的房屋拆迁,以及需要的一大笔新房补差款有保障吗?如果你是家庭主妇,整天面临外面无形的手把你口袋里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一点点地掏光,你还能像现在清高得起来吗?”她坐到凳子上,情绪显然也高涨起来。
“你看你这个人,我就不能跟你说个啥!——我说我得了合理化建议的一等奖,你却要扯到人民币身上,难道人民币是你的亲爹亲妈?”
“人民币有时比亲爹亲妈还要亲哩!你看电视上讲的好多官司,不都是为了钱的事儿吗?让父子或母女对簿公堂,甚至有些父母还狠心卖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哩!”
他厌恶地打断了她的话,“在钱发明之前,人的欲望是极其有限的,就像草原的狼一样,它只能占有力所及的猎物;但自从有了钱以后,狼占有的能力也就扩大了,不仅可以占有一片草原的猎物,甚至还能占有好几片草原上的猎物,因此从这个角度上看,人的占有欲望其实比狼还要强,因为人不仅有钱,而且还有很多管钱的银行,因此即便是占有整个地球上的所有资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我们也只能任由这种所谓的‘文明’膨胀下去,因为这毕竟让人类有了某种美好的想象,但是想象力的背后却又有什么样的罪恶?——欺骗,诡计,甚至是毫无人性的杀戮,而这些罪恶,实际上都是钱的这种功能间接造成的结果!”
“你看你,一说起钱,就好像说仇人似的。但是,我们的社会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再说‘要不要钱’的话儿,还有啥意思?你总不会连到手的奖金也拒绝了吧?”
“那哪能呢?如果我真要这样做的话,我岂不成了空想共产主义者了?”
“没有就好,”她放下心地笑了,“常言道:人不贪财,就等于狗不吃屎。既然人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也只能顺应这样的潮流,做人们认为的人的样子。就拿你刚才所说的什么主义吧,如果你不挣钱、不花钱,这样的主义也只能活活地饿死。狼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咬人的,如果狼一直都不会咬人,狼还能称之为狼吗?所以,狼要有狼的凶残,人也要有人的贪婪,这才符合目前社会的这个现状!”
王耀武本想就这个问题和她再理论一番,却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了。
李爱琴急忙过去开门,发现是自己的妹妹,于是高兴地叫道:“我上午去你那儿,发现你不在家,没奈何我就到公园闲遛了一圈儿。”
“去公园?”王耀武警觉地问,“你去那儿干啥?”
“姐夫,”李淑芳快步走到姐夫的跟前,“你别动不动地老像个警察似的盯着我姐?——去公园难道还需要你来批准?”
他为自己狡辩道:“不是我想当这个警察,而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才会下意识把我视为警察的!”
“行了吧!你是好人,你从来都是好人,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句句在理,字字在情!”李爱琴生气地顶了他一句,然后就拉起妹妹,“淑芳,走,咱到里面去谝,”随后又问,“哎,你吃过了没?”
李淑芳答道:“吃过了。——姐,你碗的饭,好像还没吃完?你赶快去吃你的,我在客厅先看一会儿电视。”
李淑芳去了客厅,李爱琴就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剩下来的一点儿面食。夫妻两个人谁也不理谁,直到李爱琴把饭吃完为止。
姊妹俩就坐在沙发上边说话,边嗑瓜子。
妹妹问:“我听人说,您找过我,于是我就急忙赶来了。——是不是岚儿的事儿,有啥消息啦?”
姐姐说:“哪能那么快呀!——我找你:一是因为自己闷得慌,二是想了解你近来过得咋样。”
“唉,还能咋样?一天天地过,就像苦行僧似的。”
“怎么,你们最近又吵架啦?”李爱琴推测道。
“现在哪儿还有闲工夫吵架?岚儿一个人的事儿,就够我受的了!——今天早上,我把找对象的事儿跟她一说,谁知她火冒三丈地冲着我嚷道:‘谁让你替我自作主张啦?是不是嫌我在家里白吃白喝啦?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明说出来好啦,一家人没必要设计这么个圈套让我钻!’——您看看这孩子,怎么越养越没有良心了?如果我想把她赶出去,还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吗?于是我气愤不过,就上去打了她一巴掌。她当时也在气头上,于是就捂着脸儿跑出去了。——您说说,好好的一件事儿,为啥轮到我们家就会变得那么奇怪?不过我现在倒不是要埋怨她的这种行为,而是担心她在外面的那些情况和处境。”她沮丧地看着她的姐姐,希望从对方的眼眸里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李爱琴抱怨道:“你俩呀,真是‘石板上钉钉——硬碰硬’哟!——你看现在该咋办?倒在地上的水,又该怎么收回来?”李爱琴叹了一口气,然后就问:“你想一想她会到什么地方?——还有,贺强知道有这事儿吗?”
“他哪儿会操这样的心?——姐,您看我的命有多苦,既要哄这个开心,还要想法不让那个有什么差错,好像……我八辈子欠了他们父女俩似的!您说,过去我吃了那么多苦,按理说也该苦尽甘来了吧?可是……谁曾想这不幸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就好像秋天里下的连阴雨。您说,我的命是不是天生就是牛马命?您说我这样活着,还有啥意思呀!”她趴在自己的膝上“呜呜”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抬头说:“有时我真想狠狠心撇下这个家,不管啦!但又考虑到岚儿这个死丫头是:一没经济来源,二没生活归宿,我的这颗心也就一下子软了下来。但是,老这么没期没盼地苦熬,您说,到哪一天我才会有一个头哇!”
姐姐拍了拍妹妹的大腿,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她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妹妹,“算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人这一生不定哪时是喜,哪时是忧,如果都像你一遇到困难就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那么你说这世上还能剩下几个人?”她看妹妹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就又接着说,“我看,咱现在啥也别说了,最要紧的还是把岚儿先找回来;让这个丫头在外面疯跑,总是一件让人揪心的事情!”她先站了起来,妹妹随即也站起来。
李淑芳苦恼道:“可……我不知道她能去哪儿了呀!”她的两条细眉毛紧蹙在一起,让脸上出现了很多细小的皱褶。
“那个……叫什么峰的男孩子,——哦,”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表示自己突然有所顿悟,“我差点儿忘了你告诉过我‘那个坏小子已经被投到看守所’了。——哎,对啦,我们干脆到就到看守所走一遭,看一看她会不会去了那儿。”
王耀武一听妻子提出了这个幼稚的建议,就忍不住过来打岔道:“你即便知道她去过那里,又能咋样?难道你要恳求那里的公安人员再帮忙调查她的行踪吗?”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爱琴不服气地回敬了一句,“除了那种地方,我们还能到哪儿去找?”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王耀武振振有词地说:“虽然我不知道该到哪儿去找,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我们的岚儿现在已是今非昔比的人了。从竭力帮徐峰的这件事情上看,她是一个大人无己、直内方外的人,像这样有正义感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生活中根本就不起眼的琐碎而去做家里人都深感痛心的事情呢?所以我的意见是,不要把这件事再挂到心上了,到了晚上,她一定会自己跑回来的。”
“看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李爱琴气哼哼地反驳道,“她的性情又不是后来才有的,如果她用不着别人来操心,那么以前也不会让人那么费心了,而且她的行为还是比较怪诞的那种行为。”
王耀武继续解释说:“以前因为压抑,所以她才迷失了自己,尤其在突然遭遇了对她来说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伤害和困惑的时候,被压抑的情绪就会变成宣泄的源泉。”
妻子听不懂他荒诞的理论,便拉起妹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