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武出了楼门,而且离开有一段距离了,李爱琴才一路小跑似的赶上来。
李爱琴喘息未定地说:“依我看,他俩还真不如离婚了嘞!从贺强刚回来那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来看,我就能断定:他今天上午出去,准没干啥好的事情!”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难道还用你来说?”王耀武依然保持原有的步伐,“在我们四个人当中,也只有淑芳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你刚才为啥不让我把问题一下子都挑明了?要知道,真相迟早都是要大白于天下的,等到淑芳明白了这一切,她还不把咱俩都埋怨死?等到她冷眉冷眼地质问起咱俩的时候,我看你的这张老脸儿还往哪儿搁!”
“我可啥都不知道哇!”王耀武笑着狡赖道,随后又站住对她说,“其实最傻的人,我看也就是你啦!——你想没想过:如果我们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淑芳,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贺强和淑芳一拍两散,而他们的女儿接下来又会怎么样?”
李爱琴愣在那儿,“岚儿……当然是要跟着母亲过了!”
“可问题是,像淑芳那么好强的女人,她又怎么能容忍自己被男人抛弃的这个结果?所以,她肯定会接下来闹得比以前还要厉害,这样一来,岚儿又会怎么样?可能这是比前一桩还要让人头痛的事情!难道你……就没认认真真地考虑过?”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到问题的关键了,所以就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李爱琴不以为然地说:“岚儿还能咋样?她对她爸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说不定她早就盼着他俩离了哪!”
王耀武又站住对她说,“你呀,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哟!——谁说岚儿对她爸就没有好感啦?你也许看到的仅仅是她冷漠无情的表面,但是你想没想过:造成她冷漠无情的原因又是什么?——也许我说出来你可能都未必会信,如果按照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我们就不难发现其中的端倪。通常我们都认为:没有爱,就不会有恨;那是因为恨就是怨恨,就是不满,因此才会有强烈的情绪反应,比如故意干一些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情,故意藐视自己本应该藐视的事情,故意让周围的人都看不惯他的肆无忌惮的行为,故意让爱她的人都感到她是可气的、可恨的和可耻的,等等。由于泄恨是能让人感到愉悦的方式,久而久之这种潜在意识就会对自己起到很有害的作用,甚至会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很不协调,并导致类似像精神分裂症的某种症状。”
“你可别说得那么吓人!——什么……精神分裂症的症状?”
“是不是精神病,那就看这种人的潜意识会不会促使他去威胁别人!”他扭头瞥了她一眼,“这就类似于云际间的放电现象一样,当压抑的潜意识在头脑里形成了强大的人体生物场,就必然会导致较高电位差下的细胞壁放电,也许这就是人的正常意识支配能力之外的一种诡异力量!”
“你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儿,又和岚儿的问题能扯上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就拿岚儿有点儿男性化的性格来说吧,贺强在岚儿出生之前就一心想要一个男孩子,当岚儿发现她的父亲实际上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以后,为了能博得父亲的爱护和娇宠,她就会有意识地去模仿男孩子的行为,以期能得到像别的男孩子那样所得到的父爱。久而久之,刻意模仿的行为也就成了惯常的习惯,比如:讲义气,讲诚信,说话干脆和果断,等等。但问题是:她后来为啥却变得越来越冷漠?原因可能还是想惩罚她的这个父亲——”
“什么?惩罚她的父亲?——你的思维是不是有点儿混乱!她干吗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何况这样的方式能有用吗?”
“这也仅仅是一个猜测。”
有一个满头金发的女郎迎面走来,并向他俩打了招呼:“姨妈,姨夫,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
本来李爱琴正专心地听丈夫讲故事,不期被一个陌生的女郎惊扰了一下,自己的心脏马上就疯狂地悸动起来。她大口喘着粗气说:“啊,啊,您好!”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这位女郎离去的背影,“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她悄悄地对丈夫说。
王耀武起初也和妻子一样的感觉,随后他便认出了那个女孩子,“哦,她是岚儿!”他回头望着满头的金发的她,心里也有了异样的感觉。
等外甥女走远后,王耀武才对妻子说:“看到了没,我说她的心理有病吧?可你还偏不相信!”
“你啥时说过她心理有病啦?”
“行了!”王耀武不耐烦地嚷道,“刚才我说了那么多,就算是我放了一个屁好了!——不过,我可有一句话儿首先要提醒你:你最好不要让他们家里的矛盾再进一步升级了,否则我们家也会安静不下来的!”他反剪双手,气咻咻地继续赶路。
两口子刚走进家里,李淑芳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她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大声嚷嚷道:“啊,我的好姐姐,这一下我可真的再活不下去啦!——您猜,你们走了以后我又看到啥情况啦?”
“不就是岚儿把头发染了吗?”李爱琴心平气和地说。
“怎么?你们……俩也都知道?可问题是……她和那个男孩子约会的事儿,又该怎么安排?总不能让她……就这个样子的去见人吧?——唉,这个家里为啥就没一个人能让我省心的!——说来说去,还是要怪贺强这个狗东西,要不是他……没个当父亲的样儿,岚儿又怎么会……”
见妹妹戚嗟地又想哭,李爱琴忙拉起她的手,安慰道:“妹妹呀,年轻人的事儿,你最好就由着她们自个儿的性子吧!反正你说了她又不听,到头来她不还是那个样儿?所以依照我的想法来看,干脆就顺其自然的好了,说不定她一个人闹腾得没劲儿了,没趣儿了,自然也就想恢复到原有的样子了。”
李淑芳半信半疑地看着姐姐,“这样能行吗?那个男孩子能看惯她这个……土不土、洋不洋的样子吗?可我还是担心她会被那个男孩子嫌厌。要知道:我现在唯一的期望也就是这个了。——她干吗要把自己的头染成这样?是不是那个徐峰教唆的?如果是的话,也说明岚儿今儿上午是和他呆在一起。可他让岚儿把自己搞成这样儿是想要干吗?是不是想让我知道岚儿和他实际上是声气相求的一路货色?是不是想让我承认他们是沆瀣一气的同类痞子?”李淑芳像是受到严重刺激似的说着的不着边际的话,而且满脸也是惊悚和疑惑来回翻覆的表情。
王耀武本想回自己的房间看一会儿书,听李淑芳说的话好像不怎么正常,就走过来说:“淑芳,其实我们也应该用现实的眼光去看待当下的年轻人。现在你可能觉得岚儿的行为有些怪诞,可这要是搁到以前,我们看到穿西装、打领带的人,不也是像你现在这样的看法吗?等到大多数的年轻人都把西装革履当成了文化,还有谁会把这些人再归为传统以外的另类呢?你说那个男孩子会看不惯岚儿的这种打扮,也仅仅是你个人的猜测和判断而已,因为你并不是他,所以你也不能代表得了他的看法。像这样的事儿呀,我觉得最好还是先找田凯商量一下,说不定那个男孩子就喜欢女孩子这样的打扮哩!”
听了姐夫的一席话,李淑芳的心也就稍稍安定了点儿。她扭头望着王耀武说:“那个男孩子可是个读书人,难道他就能看得惯岚儿的这个样子?——反正我是乐观不起来的,因为大街上的二流子大都搞得是她的这个样子,即便是那个男孩子没意见,可他家里的人,难道就能看得惯吗?”
王耀武刚想再解释几句,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这是王耀武的家吗?”外面的人又隔着门缝儿朝里喊。
“是!”王耀武忙过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的是两个陌生人,便纳闷儿地问:“你们……找我有事儿吗?”
“装电话!”其中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带头闯进来。
“可我没……申请电话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门牌号我已经核对过了,”带头闯进来的人肯定地回应,随后又支着脑袋问王耀武,“装到哪儿?”接着他的眼睛就像手电筒似的在屋里看来看去。
“可我们确实没有申请装什么电话,”王耀武跟着那个领头的人,再三解释。
见这家主人那么肯定,领头的人便从挎包里取出了一张装机单,“王娴是你什么人?”
“是……是我们的女儿!”李爱琴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装电话机的领头人看了看这他俩严肃的表情,又走到他的同事跟前耳语了一番,接着就对王耀武说:“师傅,您最好把您女儿也找来问一问,否则我们就不知道该咋办了。今天我们还有好几家要装呢,可不能因为你家的问题,就耽误了我们一天的工作吧?”
就在王耀武考虑自己该不该到女儿那儿去一趟的时候,王娴却提着两个纸盒子跑来了。李爱琴忙拉着女儿的手,问:“娴儿,你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说是你申请装的电话,可事前……你咋就不告诉我们一声呢?”
王娴微笑着回答:“就算是女儿的不是吧,可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嘛!——您想一想:为了装这两部电话,我的两只脚一直都没有消停过。这不,在刚来之前,我还跑了一趟电话局呢,说是还得自己掏钱买两部电话机,我原先还以为是免费送的哩!”
“两部?——哦,原来装的是两部电话机!这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吧?”
“妈——,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李淑芳笑着走过去,并对她姐说:“姐,您看您多有福气!——不用操心,女儿就把啥事儿都给搞定了;如果岚儿能像娴儿的一半儿那么懂事儿,我就……”
王娴见姨妈的眼圈泛红,眼泪在阴郁的眼眶里打着旋儿,忙把手里的两个纸盒放下,然后亲热地说:“姨妈,岚岚现在不是还没工作嘛,等她有条件能孝敬您了,肯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装电话的人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人嚷嚷道:“哎,你们的电话还装不装了?不装,我们可就要撤退了!”
“装!怎么会不装呢?”王娴忙过去招呼那两个工作人员。
“装在哪个屋里?还有,装在哪儿?”装电话的人煞有介事地问。
王娴忙回头问:“爸,您说电话应该装到哪儿?”
“就听你妈的吧!你妈说哪儿,就是哪儿!”王耀武很有风度地打了个含糊。
“那就装到我们的卧室吧!”李爱琴喜滋滋地说。她带他们走到卧室一进门的地方,并指着一个很小的旧书桌,“电话机就放在她爸的书桌上,等以后想打电话,拿起来也会比较方便。”
装电话的两个工人把肩上的挎包放下,把其中需要的工具和导线等都拿出来。王娴把提过来的两个纸盒子放到书桌上,又把其中的一部电话机从纸盒里取出来,“妈,以后您要找我,打这个电话就成,”王娴把一张小卡片递到母亲的手里,“这上面还有我和田凯工作地方的电话号码。”
李爱琴把这张卡片仔细地收到书桌的抽斗里,就去给两位工人沏新茶。
电话装好了,两位工人也告辞离开了。
王耀武借故看书,便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其余的人就又回到外面的客厅里。
李淑芳看着王娴,半吞半吐地问:“娴儿,你说……我啥时才能像你妈一样的享岚儿的福?”
李爱琴对自己的女儿说:“你也许还不知道吧,岚儿今天把头发也给染了,而且还是金黄色的;如果你在外面遇上了,兴许还认不出来了哪!”
“她……怎么会把头发……染成这样?”王娴大感意外地问。
李淑芳一看事态变得有点儿不太妙,就睁大了眼睛,瞧着王娴问:“你说,岚儿这样还能再去见那个男孩子吗?如果不行,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娴见母亲给自己使了眼色,便明白母亲是啥意思了。她对她姨妈笑了笑说:“我想,应该没啥关系吧!——从另一方面来讲,岚岚能花心思把自己打扮一下,也说明她的心里还是——”
“她有心,又有啥用!这还不得仰仗你这个当姐姐的?”李淑芳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说实在的,我并非就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因为年轻人的事儿像我们这一代人是理解不了的,因此哪怕她把自己收拾成马戏团的小丑儿,只要你们年轻人能相互看得惯,我也就没啥不愿意的了。但有一条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就是她不管把自己收拾成啥样子,都要让你这个当姐姐的先能认可;只要你这个当姐姐的不会在背地里捂着鼻子偷偷地笑话她,她就是把自己打扮成妖精的模样儿,我也不会吭气的!——我知道她打扮成这样并不是为了让我看的,所以我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装作我看到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她原来的老样子,因为我人也老了,思想也老了,眼睛也快不中用了,所以审美的观点就难免会远远地落在这个时代的后面。”
看女儿的事儿好像并无大碍,李淑芳便滔滔不绝的唠叨个没完。等到时间的指针快指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她才恍然地站起来,“哎呀!光顾着说这个死丫头了,弄得你们中午还没吃饭了吧?”
李爱琴笑着说:“我们大家算是‘吃了一包回形针’——(光顾着诉说)一肚子的委屈(曲)’啦!”
三个女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李爱琴接着又说:“我现在就去给咱准备吃的。家里有速冻的食物,能蒸的就蒸一蒸,能溜的就溜一溜,这样下来,其实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李淑芳面有难色地说:“姐,我可不能在这儿吃。您想想看:家里还有一位需要人伺候的姑奶奶,如果我晚回去一会儿,兴许她就又饿得跑出去了!”
李淑芳走了,李爱琴母女俩就开始忙活已经被延误了的午饭。
等一家人都吃了饭,王娴便拿了自己的纸盒子,准备回去照应她家安排在下午六点钟也要装电话的事情。李爱琴把女儿一直送到楼门口外,还特别叮嘱了她“别把岚儿的事儿不放在心上”等之类的事情,见女儿自信地点了点头,她把久悬着的心也踏踏实实地放到肚子里了。
王娴走出院子以后,一直都在想贺晓岚的事情。
其实从内心里讲,王娴根本就不喜欢表妹的这种做法,她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很讲究传统的人,更何况在她的观念里,一直都把穿着打扮喜欢好奇尚异的人看成是“自己没能力让社会尊重,只好靠别人的手艺来彰显自己”的庸俗之辈。怀才就如同抱玉,而玉能成其之美,所以骨重神寒,形具神生,自然也就会使飘逸的风度彰显于形骸之外。如果自身的素养与形貌根本就不匹配,自己即使再怎么挖空心思地极力效仿,最终也只能落得个“东施效颦——丑上加丑”的结果。如果表妹也仅仅是她的一个亲戚,她就没必要理会她的这种癖好,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还肩负着红娘这份责任,那么她这个红娘接下来又该怎么去当呢?她也许能说服孙淼与贺晓岚再见上一面,如果孙淼就因为她的那种奇怪的打扮就认定她是耻与为伍的低俗之辈,即使把他们两个人天天都捆在一起,恐怕也无异于“鸡抱鸭蛋——白操心”啊!
王娴暗暗地想:“岚岚把头发搞成那样儿,孙淼咋可能会不介意?孙淼也是心里有过痛苦的人啊,而且像他这样的人看问题,通常又会和别人不太一样!”她虽不知道他说过的痛苦是什么事情,但她隐约觉得这肯定和他的家庭有关,因为在植物公园他就想说出这个秘密,但最终还是因为某种原因便缄口不语了。因此王娴就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基于痛苦生活背景下的孙淼想要找的女人,一定是能给他带来宁静和美好想象的那种女人;而岚岚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那样,无疑会被孙淼归于浪荡这一类人的行列,这就等于是岚岚把自己搞成与孙淼的愿望背道而驰的人了,因为浪荡的寓意就是不稳定,这恰好就是孙淼最忌讳的东西。”想到她安排的约会很可能会再次面临失败的命运,她的心情就平静不下来,因为她现在也需要宁静,也需要在没有人来打扰的情况下让自己过一段悠然、舒适和淡定的生活;然而,自从有了红娘的责任以后,她觉得自己就再没心情想别的问题,不管是自己的丈夫,还是曾经一度让自己心神不定的孙淼。
走到拱桥的桥头,她站住了,并凝望着远方。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忽然变得伤感起来。她知道她说的“忘掉”其实根本就忘不掉,当自己在无情无绪无寄无聊的孤独中生活,是不可能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的。现在就拿贺晓岚来和孙淼的事情说吧,如果她对他们的事情放手不管,那么她对她母亲的承诺就无法兑现;然而,更让她发愁的还是贺晓岚的怪诞行为,她好不容易才把孙淼的工作做通,如果贺晓岚就是这个样子的去和他约会,那么他就有理由拒绝‘她再次帮他’的好意了。
“看来我还得去做岚岚的工作!”她不想再有片刻的迟疑,不管现在的问题有多少,她都得想法儿去解决,所以她要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回家,等腾出手了再去找表妹。回到家里,她躺在沙发上,而且累得也不想动。她想:“再过两个多小时,装电话的师傅就该来了,这会儿去找岚岚,肯定是谈不出结果的;与其白跑一趟,还不如把装电话的事情先搞定!”她支着脖颈,在客厅的四周瞅了一圈儿,心想:“电话还是放在客厅会比较好;如果放到卧室,就很难阻止某个不知趣的客人闯入卧室,而这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想到会有这样的忌讳,她就专心考虑在客厅里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就放在电视机的旁边吧,”客厅里显然没有多余的地方,长沙发的一头紧靠着有窗户一面的墙角,而另一头也快要挨到卧室的门框了;茶几也很小,除了能放两个果盘和一套茶具外,基本上就没有空出的地方。现在能放的地方也就是沙发对面的这个电视机柜上,而且电话线从客厅的窗户通进来,再沿着电视机柜后面的墙角绕过去,正好让电话线显得不那么明显。
她躺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等感觉身上稍稍轻松点儿,她才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她却发现自己现在穿的暗橄榄绿的背带飘逸长裙上有了好多横七竖八的小褶痕,这才后悔刚才小憩之前没有把这身套裙换下来了。她想现在换,又怕装电话的师傅正好赶来,“装好电话,我先给妈打一个,然后再给田凯说一声,接下来,我还想给……”这次她想到的是孙淼。不过当她想到孙淼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舒服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她这样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所有记忆也就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闪现,这时候她就感到有点儿不安了。她想:“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去帮他的忙。”在想到他的时候,凡是和爱情有关的内容,全都是她刻意要绕开的;所以在对待和孙淼有关的问题时,她情愿用最笼统的方式予以回避,但这种避之若浼的方式,反而让她觉得更像是有了万恨千愁的暧昧之嫌。
“哎——,我好烦呢!”她拿起沙发上的小扇子,对着自己使劲儿扇起来,“看来我还得把岚岚的事儿尽快地解决掉!”她暗暗下了决心,就开始考虑见到贺晓岚之后自己该怎么说,“解决岚岚的头发问题,是现的关键。但是我该怎么开口呢?如果我说‘你把头发染成这样,孙淼会看不惯的’,依照她的那种怪脾气,说不定还会和我翻脸的,”她心烦意乱地扇着扇子,好像很希望一阵阵强劲的风能给她带来意外的灵感。可就在她苦思冥想、一直又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人来敲她家的门了。她以为是装电话的人,就急忙起身去开门;谁知打开门,却发现是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