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到了这一章还是我在讲故事，这很异常，令我感到恐惧。
我的故事应该是从抵达嘉木寺开始，中间看破了帮会的危机，到最后帮助弦五战胜异族的高手就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弦五还有嘉木寺那帮人的行动，我区区一只萧晴能做的事情应该就到这里为止了。
但既然还是我的主场，就说明我身边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应退场的我没有成功退场，我也是因此感到了恐惧。
算了，来都来了，那就继续吧，从菠萝诺夫的血染红了我的半张脸那一段继续。
那个……好像气氛有一些严肃？
先讲一些有的没的吧，毕竟我萧晴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事实上，这个国家正处于繁荣和平的时代。据传闻，都城长安那里繁华到甚至有一条烟柳街，没错，就是男人们喜欢的那种地方，有一条街。
虽然武林里还是有互相看不顺眼的事情，但大家对于如今的皇帝都颇为满意，那是一名年轻的皇帝，具体怎样我就不知晓了。
如果能去往江南地区就又是另一片平缓安定的气象，即便所谓的魔教就以江南地区为中心活动，也不过是不时有一些面子上的争斗而已，真的要说正邪两派铺开来不计人命地打上一场是从没有听说过的。
没错，在这个没有战乱的时代，人命是很贵重的东西。
虽然我这时候说起来有点奇怪，但我还是要强调：人命是很贵重的东西。
即便是各大门派的泰山北斗、顶梁柱一样的人都很有可能并没有取过别人的性命，不让手上沾上血是正义的象征，这在和平的年代格外受到重视。
所以在见到我杀人的时候任谁都是要惊讶的，不光是因为我年龄小，即便是一位江湖侠客就这么不留手地说杀就杀也是要出问题的，是要把身边的同伴们吓坏的。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跨过那条线，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样看来，在这样的和平时代，人命贵重，杀人的经验也是同等贵重的东西。
不过像是此刻这样惨烈的经验，说实话，有可能的话真是不想获得呢。
躯体在地上抽动两下，很快便不动了。
在确定了那副身体确实不会突然站起来之后，我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呆在那里瞧着我。
“那个……是叫蓝总管吧，你要不要投降啊？”
“我投降，这是被那萧百里迷了心智，还请饶我一命。”
我微觉惊讶，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真的就投降了。
“啊……那就容易了，嗯，很好，省了我很多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惫，我的语气变得缓慢，我想要让声音清亮起来也做不到。
我走过去看看弦五师兄妹，弦五此时已经缓了过来，多亏了有泉替他分担了大多的力道，弦五看上去还能再战几场的样子；只是泉被他搀扶着，面色憔悴，看来终究是受了内伤，需要养一段时日了。
“两位辛苦了，虽然说是不想打架，最后还是要靠你们拼命，真是谋划者的失误。”
“晴姑娘已经做了很多了，为了帮会做到这样实在是万分感谢。”
弦五低下头，靠在他身边的泉也尽力低下头向我表示感谢。
“哎呀……你们也不用这样，反正我一个外人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你们就怎样喜欢便怎样……”
说话间，我一晃神，身体便立刻失去控制倒了下去。
我的肩膀被一双手扶住，这会正厅里还能动弹的——
“晴姐姐，没关系吧？”
“穆秋啊……谢谢了，我还好，只是有些迷糊。”我用手去按额头，却感到手心一阵冰凉。我看了看沾了一手的血，这才想起来我的半张脸现在还是血红的。
我记起院子里似乎有一个水塘，于是便走出正厅。穆秋一直陪在我身侧好像怕我突然出什么事情一样。
真是的，连不死的人都被我杀死了，我还会出什么……
刚一来到户外没走几步，我膝盖一软，跪到了地上，接着开始呕吐，在吐到不剩什么之后就开始干咳起来。
“咳咳咳，啊……”
我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穆秋递给了我一个什么东西，我顺手就用它擦了擦嘴边。在待到稍微平静下来一些后，我才注意到背上早就被人披上了一件外衣。
那是弦五平时穿在身上的衣摆稍长的黑色外衣。
“弦五，不去管自己的师妹……跑到这里关心我真的好吗？”
我裹着外衣站起来，看到泉正倚在墙边，与我对视后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我继续走向水塘，穆秋和弦五一左一右护在我身边。
“你们两个，我就是去洗把脸，尤其是弦五，你不应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帮会覆灭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吧？”
“师兄派我来就是保护晴姐姐的。”
“不，没有比您的事情更重要的事情。”
穆秋姑且不论，弦五的话很奇怪，再怎么说也没有道理对我这么直接地用敬语。
我不管他们俩，直接走到水塘边上，缓缓地跪下来，弯下腰去看着水面的自己时才注意到我这张脸现在确实看上去很令人担忧。
鲜红的半张脸和过于惨白的另半张脸，这哪里还是少女的面容啊？
我掬起一把池水，打在自己脸上，深夜冰冷的池水令我清醒了许多。
在把脸上差不多弄干净之后，我注意到头发上也沾满了血，我解开头发，因为沾了太多血头发之间已经黏在了一起，有的甚至板结了。
“啊——真麻烦！”我抱怨一句，同时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
“穆秋，把剑给我。”
虽然不明所以，但穆秋还是没怎么犹豫就递给了我剑。
我把头发大致捋一捋，用左手抓住中间的部分，趁着身旁这两个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把剑搭在手上面的头发边上，轻轻一挥。
月光下，似乎还有几根发丝飞到了天上呢。
我看着手中那半截头发，想了想觉得留下来也很诡异，索性便直接丢进了池子里。
我站起身来，甩了甩头，嗯，这样感觉轻松多了。
我转过身，想把剑还给穆秋却发现他的脸色比我刚才还要白。
“晴姐姐，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对自己做什么事情。”
“啊？”我回想了一下我刚刚的动作：
面色憔悴的少女跪坐在池塘边上，月光从上面洒下来映照出了她无神的目光。少女将挡在自己颈边的头发拨开，缓缓举起了剑。
哇——这怎么看都是我要自刎了吧？
因为被我这突然的行动吓得够呛，这两位竟然都顾不得我把头发割掉了一半的事情了。
“又不是和水月哥绝交了，怎么想我都不会自刎的好吧？”
我随口说了这么句话缓和下气氛，感觉从这章一开始气氛就很奇怪，但无论是泉还是弦五都没有要吐槽我的意思。
多串弦五、泉子还有蓝总管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一同对着我半跪了下来。
“你们三个……”一个极其糟糕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说……不对，不应当，我连武功都不会有一个打算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话说那个蓝总管不是刚投降吗，弦五你怎么就和他立刻站到一边了啊？
“萧女侠，我们……”
“弦五你先等一等，不要说话，让我冷静一下。”
“是。”
我这样阻止他，于是弦五便真的什么都不说了，感觉好像是我下了命令一样。
我在原地转了三圈，见那三人没什么反应于是便反着再转了三圈，抬起头一看他们仨还是半跪在那里。
我用近似求救的眼神望着穆秋，那小子和我对视了片刻之后竟然也学着弦五的样子跪了下去。
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这时我突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
“多串弦五我跟你讲我和你们风帮主没有半点关系！即便是想用我去代替他……”
“我们从未想过要您代替风帮主，只是仰慕您本人才愿奉您为帮主，因为相信只有您能带领帮会才如此。”
面对我佯装愤怒的话语弦五表现得镇定又坚决，丝毫没有受我情绪的影响。别在这个时候才突然特别可靠啊！
“看我连武功都不会，即便是做了帮主也没法服众的，弦五你这么厉害要么就自己……”我又尝试了好言相劝的做法。
“萧女侠是足以服众的，我蓝轻见到萧女侠不足半个时辰便已经心服，您有不同于前帮主的才能，值得我们去追随。”
明明看上去很圆名字却是“蓝轻”，真是怪异的总管——啊不对，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我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维持帮会已是极限，想要从倾覆当中逆行是不成的，”弦五抬起头，我和他的目光相对，“您看得见我们都看不见的东西，为此我愿侍奉在您左右，成为您的剑。”
呜哇，这就是所谓的“忠义”吗，“成为您的剑”，虽然言辞很夸张但我很喜欢——啊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是的，请您领导我们，拯救帮会，战胜那萧百里，守护水月少侠所在的城。”蓝轻说完，直接完全地跪了下去，把头都贴在了地上。
弦五和蓝轻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不会说他们俩私底下其实交情很好吧？
竟然连水月哥都搬出来了，真麻烦，这样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了。
我深呼吸。
“你们三个赶紧起来吧，还有那个凑热闹的也是，快都起来，给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跪下算什么事情。”
他们一副“您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的架势。
“啊——好吧，代行可以吧？帮主代行，我今晚先暂时代理帮主的职位，等混乱解除了再说好吧？”
我会这样说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去做帮主，等今晚过去后没有什么紧急的情况了，到时候这些人一定能意识到让一个小姑娘当帮主确实是不妥——即便还是非要我当到时候我也该跑路了，总不至于到嘉木寺里面来拿我吧？
“快起来！”
“是，萧帮主！”众人一同抱拳，随后正要站起身来。
啊对了，还有一件我感到很不舒服的事情。
“刷”的一声，我把剑贴着蓝轻的脸刺在地上——那把剑因为之前打了个岔我就没有还给穆秋，这会终于派上了用场。
“萧……萧帮主？”
“蓝轻，虽然把水月这个名字抬出来确实有用，”我把身子放低，这样就能和他的眼睛直视，“下次要再敢拿我水月哥说事就把你这张嘴刺穿。”
“是……是。”
见他确实是理解了我的话，我笑着站起来，这次是真的把剑还给穆秋了。
“正厅那里已经待不了人了，你们都聚过来，既然做了那就要好好安排，”见蓝轻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头，“蓝轻你别太在意了，刚才我就说说，你还很有用呢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完他好像更害怕了。
“晴姐姐……真是不得了的人啊。”不知为何，穆秋说了一句很耳熟的话，但我现在不想去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至此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里还是我的主场。
只是我已身陷毒中。
萧百里和萧三同时在场，这明显就是想对嘉木寺不利，光是要算计爷爷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是没有意义的。蓝轻的情报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同时我还得知了他们还有“夺城”这一目的。
但他们可以动用的就只有帮会的势力、萧百里本人、萧三及其亲信再加上一些北国的高手，这些力量光是要算计嘉木寺都稍嫌不足，更不必提夺城。而且起码可以保证守城的兵士是不会叛变的，更何况即便是让他夺去了城皇帝也不会不管——北地虽然历来与朝廷少有来往，但终究是国家的领地。这样的话这次动乱就毫无意义。
但还是那句话，萧百里只是疯了，不仅没有傻脑袋反而更加清楚，既然行动了就说明起码此时我能想到的这些他一定都考虑了。
这样的话对方应当还藏着什么东西至今都没有动用才对——这就不是蓝轻能知道的了，我也没有办法去猜测。
等一等，北国的高手……
“弦五，这寺城的所在有可能被北国的军队突袭吗？”
“没有这种方法，城只有西边的主路，南边的小径，北面是嘉木寺倚靠的重山，城东的旧镇再向前走最后只有绝壁，无论是重山还是绝壁都不是能翻越的。”
确实，历来也没听说过嘉木寺城这里先开战的。
嗯……百里的想法我就不去推测了，即便能和疯子考虑得相同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总之既然他筹集了力量，觉得这些力量足够达到他的目的了，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可见的力量减少就可以了。
应该说把本属于我的力量夺回来。
啊，不对，不是我的力量，是弦五的，弦五的力量，我只是代行一晚上帮主。
“蓝轻，你现在回到东区的分部确实是可以让那里脱离萧百里的控制对吧？”
“是的，萧百里只是打通了我们这些总管的关系，下面的人也不过是听命我们行事而已。南区那里我也甚是熟络，可以一并解决，只是……”
“只是这样反复无常于威望有损，很难让命令贯彻甚至会有人反抗，”我往嘴里放了一块冰糖，“没关系，愿意重新跟随帮会的人就留下来，其余的人直接解散。人数变少了将来再招就是了，只有此时萧百里能掌握的力量能少一些就让他少一些。太细的我也不懂，总之就以这样的原则去行动，具体怎么操作就交给你了。”
说起我手里的那袋冰糖，那是弦五怕我又晕倒了特地去风心意曾经住的地方找来的。我还是少女，总用脑袋就要经常补充糖分。
“是，萧帮主，我了解了。”
这样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八的策略蓝轻竟然轻易就接受了，我还以为凭借这一时半会建立起的信赖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听命于我。
“蓝轻，你不质疑我吗？”
“萧帮主，在加入帮会前我就是商人了，我虽然对您的策略无法理解，但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换句话来讲就是既然决定相信我了就打算信到底啊，怎么帮会里都是这些脑筋不好使的人，这样行商真的没有问题吗？
“嗯，那一半的城就交给你了，此时人手紧缺也没法再派给你什么人了，希望你自己的威望足够吧。”
不过这样说来蓝轻刚从萧百里那边叛变回我们这边，我也不过是凭借自己的判断去相信他而已，这样就敢把策略的一半都托付给了他。
果然我也不能去行商呢。
接下来——
“泉姐你不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乖乖留下来看家，还有穆秋你也留下来，你们两个人都在我才放心。弦五你这个宅子虽然没有刻意隐藏但也不是任谁都知道这里是帮会的总部吧？”
“事实上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大多数人都认为这里只是我和师妹住的地方。”
“那么留下两人看家就足够了，泉姐，虽然今晚看来是让你也行动比较好，但为了将来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是，我知晓了，我会在这里养伤的。”
“晴姐姐，那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吧？”
我转向穆秋，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会没用呢，你要留下来给我扫地呢小穆秋。”
哼，这个人一口一个晴姐姐，其实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坏事情，这样安排最妥当了。
“弦五，西区和北区的分部有什么区别吗？”
“北区接近嘉木寺的山脚，但西区靠近驿站和城门，是交通要道，萧帮主，我们要先去西边的分部吗？”
“不，先去北边的，要冲的地方就是任谁都能注意的地方，心痴城主应当把那里控制得很好才对，我们去不去应当没有什么差别了。而且既然北边靠近嘉木寺，我想去那里打听一些消息，希望能有收获吧。”
谋划已定，我们便各自出发。弦五牵来了两匹马，我看了看那匹大马，接着一言不发地盯着弦五。
“萧帮主，即便是我也知道您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弦五上马吧，这是代行帮主的命令。”
弦五让穆秋把剩下的那匹马牵了回去，一跃上马，接着朝我伸出手来。
我抓住他的手，跟着跳到了弦五的身后。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会骑马就是不会，弦五的轻功似乎又没有好到可以带着我到处飞。
“萧，萧帮主？”
我抓了抓弦五的腰间，果然肌肉结实呢。
我们直接挑选适合马奔跑的大路，一路上可以看到虽然城内颇为混乱，但还没有到起大规模冲突的程度，看来百里那果然人手不是很足，即便是加上了帮会的人也不过是能在各处捣乱而已，还没有可以直接夺城的实力。
那到底是什么，让他敢这样行动的，到底是什么？
但这是我无论怎样都想不明白的，我抓了抓弦五的腹肌，跟他讲接下来的安排：
“弦五，到达北区的据点之后我帮你立刻找到那里的总管，你去擒住他，时机不好也可以砍了，没了头领下面应该就没法行动了。”
“……是。”
不过是被我摸了两下肌肉，这家伙怎么动摇到了这种地步？真是有趣的人。
又过不多时，我们便抵达了北区的据点，这也是一座宅院，而且比弦五的宅邸甚至大上了许多。
刚一靠近宅院我们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厮杀声，弦五毫不犹豫，直接骑马冲进院内。
院内聚了很多人，看是正在进行一场混战。其中一边看来就是据点的帮众，另一边——看上去像是嘉木寺的人啊？
看来嘉木寺的这帮和尚还是有所保留，角落里只是倒下了许多的帮众，并没有人被杀；但毕竟面对的对手数量众多，即便是嘉木寺此时也能看到出了伤者。
我冲弦五点点头，他一驱马，直接带着我来到了混战的中心，本来打得正酣的两帮人在看到我们闯入后短暂地停止了战斗。
我看看啊，因为弦五出场表情变化最大的——好，运气不错，找到了。
我跳下马，拍了拍弦五的腿。
“弦五，你右前方，大概三丈远，那个是这里的总管吧？”
弦五的目光往那个方向一扫，在目光定住的同时果断踩在马背上，直接跃了过去。
只是这一跃似乎水平很一般，他还没有到位便已经落到了地上。因为隔着众人所以我看不清，但人群一阵骚动，接着弦五就走出人群，把那名总管扔到了我脚边。
“多……多串大人。”
弦五拔出刀，踩住他的胸口，用刀尖抵着他的喉咙处，接着抬头看着我，是在等待我的意思。
因为我们的平白切入，此时本在混战的两帮人已经分开。
“弦五，这里交给你了，这人看着精明但脸上有股邪气，我不喜欢，你随便处置。帮众还是那样，解散就行，若是真心想要跟随就留下来。”
我赶紧交代完，随后走向了嘉木寺的众人，我大略地扫一眼，恐怕此时在我眼前的是全寺的人了。
虽然和其中不少都认识了，但这个场面还是要摆明立场才行。
我走上前，拱手行礼：
“帮会帮主代行萧晴。”
人群一阵骚动，接着打头那个光头走了出来：
“嘉木寺心痴师父下二弟子朗烈，萧晴姑娘这是？”
其实我和朗烈早在昨日就认识了，只是出于立场必须这样僵硬地报一下名号。
“误会而已，我们正在肃清帮会下面的这帮叛徒，但帮会本身并没有背叛心痴城主，这点还请诸位相信，”我又扫了一眼嘉木寺众人，“朗烈哥你们又是怎么到了这里来？”
“大师兄让我们全寺下山，要我们帮助师父压制帮会的动乱，我们一路上打过来，发现这里才是北区动乱的中心，于是便打到此刻。”朗烈一口气说完，颇为自豪的样子。
嗯，这朗烈虽然看上去是个莽夫但竟然行动也有些逻辑，只是此时的重点不是能不能压制动乱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先不说维持城内安定应该是士兵的事情，即便是想要帮忙也没有把全寺的人都派出来的道理吧？我看着人群中拿着菜刀和大勺的厨子陷入了沉思。
说不通的地方太多，那么如果不是朗愚在乱发命令，就是他有什么东西不能说。
我先不管朗愚这一系列怪异指令本身，光是从结论来讲的话，这很像是把寺扔掉然后举寺出逃，同时为了能确实地让这帮人出来还特地瞎编了一个理由——压制动乱吗，确实是能让人相信的理由呢。
“朗烈，你们出来多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萧晴姑娘，既然您如今是帮主那么快告诉我们接下来还有哪里在动吧！”
我注意到了朗烈对我开始用敬语了——他没有多么犹豫便接受了我是帮会帮主的事情。
我望向嘉木寺的方向，虽然同在北区，但帮会的据点毕竟离那里太过遥远，夜色下也不过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山的轮廓而已。
“相信朗愚吧。”我低声对自己说到。既然无法推断出他的意思，就只能相信他了，何况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如果再提前半个时辰我一定会带着这帮人和弦五上山的。
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带来了什么后果，但我来迟了。
“弦五！”我转过头去找弦五，发现身后的帮众已经作鸟兽散，但似乎还有不少人留在原地，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那总管被切掉了一只胳膊，看来弦五还是留了活口。
“是。”听到我的呼唤后弦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立刻就停到我身侧，半跪下来等待我的命令。
即便是接受了我是帮主这一设定，但真的看到那个多串弦五对我这样恭敬，从嘉木寺到那些留下的帮众都惊异不已。
我俯身下去，压低声音保证一边的朗烈不会听到：
“弦五，第一件事，你亲自带一些人守在嘉木寺的山脚下，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到东区据点来寻我。”
弦五没有回话，但我知道他已经了解了我的意思。
“第二件事，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的那个宅邸可以藏得下这么多人吗？”
弦五略一抬头，瞥了一眼嘉木寺的众人：
“可以。”
我按着弦五的肩膀站起身来，虽然无法领会朗愚的意思，但安排到这样就足够了吧？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抬起头，望到了远处的火光。
那不是灯火，是只有焚烧建筑才足以产生的大火。
那个方向，是嘉木寺。
这场夺城战，是萧百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