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第三次扳动枪拴的时候,我几乎要崩溃了,双手抱头,尖声喊道:“不要打了……”
两个杀红眼的男人再不肯理睬我,他们同时射出了第四枪,这次子弹稍有偏差,只在中途略略相蹭,并没有像前三次那样弹飞,而是直接射进了对方的左肩窝。
两人并肩而立,矩离又极近,这次再也没能躲开,两人中弹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右手腕受伤,左肩又受伤,两人再也无法拿枪,只能两两怒目相对。
“我的人很快就赶过来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你的手下赶紧滚上船,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沈浩轩靠在我的身上,健硕的矫躯微微打颤。
我知道他伤得不轻,只想赶紧拉着他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我们走吧!反正他已经无法拿稳枪了!”
肖云山的身体也在微微摇晃着,但他始终没有倒下,胸口剧烈起伏,嘶声喊道:“嫂子,别走!”
唉,真没办法!我只好再回头安慰他:“你先走吧,快去医院看看要不要……”话到半截咽住,因为我感觉身边那具健躯竟然已经滑落倒地。
不禁大骇,赶紧转头看,只见倒在我脚边的沈浩轩后肩背上又多了一个枪洞,而且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啊!”一声惊叫,我魂飞魄散地俯下身抱住男子倒下的身体,“浩轩,你醒醒!醒醒啊!”可是男子毫无反应,他竟然失去知觉了。
抬起头,含泪的愤怒眼神瞪向肖云山,可是……肖云山的手里并没有拿枪。
“冷涛!”肖云山脸色一变,瞳孔收缩像针尖般射向我的身后。
冷涛?我更吃惊,连忙回头,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驶过来,摇下的车窗里探出男子挑染的金发。
“吱——嘎!”车子就在眼前险险刹住,车门打开,不止冷涛跳下来,同时还有许多执枪的彪悍男子。
肖云山和沈浩轩带来的人都已无声无息地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黑色迈巴赫后面还跟着数辆黑色的别克车,纷纷刹车停住,车门打开,走下一批手握麻醉枪的男子。
“放心,我的人拿的是麻醉枪,不会要他们的命!”冷涛温润如故,甚至连精致俊面上的一贯绅士笑容都没有改变。他小心地绕过一只水坑,不让泥泞溅到他笔挺的裤管上,走到我身边时,俯下身,伸手将正抱着沈浩轩流泪的我拉起来,然后再轻轻将我揽进他的怀里,亲昵地用英挺的鼻子蹭着我的鼻尖,魅声问道:“雪馨,你说我是不是很善良?”
我终于从惊愕中醒过来,赶紧推开他,再次蹲下身扳起沈浩轩,疯狂地摇晃着他,喊道:“浩轩,你醒醒,不要吓唬我,求求你了!”见他眼眸紧闭,还是毫无反应,不由更是心胆俱裂,抬起头用又怨又怒又恨的目光盯向冷涛,“你不是说你善良吗?为什么要用枪射他?”
“放心,他死不了!”冷涛俊目中浮起一抹讥嘲,抿了抿薄唇,接道:“他穿着防弹衣,你没看到没射中他的要害吗?”
“为什么对别人用麻醉枪,对他用真枪?”我依然很愤怒,痛斥他:“你太坏了!根本就是在存心报复!他伤势这么重,又流了这么多的血很危险,你还忤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搭把手送他去医院啊!”
冷涛果然再次慢慢俯下身,不过他并没有搭手拉昏迷不醒的沈浩轩,而是握住我的一只手腕,再次将我拎起来。
“你干什么?”我试图挣脱开他的钳制,可男子那双白皙好看的大手却像铁钳般始终牢掌握着我,我怎么都挣脱不开,不由更加慌乱,道:“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开她!”肖云山的健躯晃了晃,但他坚持没有倒下去。只是他伤势很重,已完全没有能力再拿稳手枪。喘着粗气,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冷涛,狠狠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就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好心帮我……原来你故意先让我跟沈浩轩斗个你死我活,然后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冷涛轻蔑地睨他一眼,懒懒地道:“难为你那颗榆木脑袋居然还能想得通这个问题,不容易!”
肖云山黑眸顿时射出可怕的寒光,假如目光可以杀人,冷涛已被他杀死一百遍。钢牙咬得咯咯响,阴森冰冷的声音响起:“先别得意,我早晚要让你后悔——至死!”
我被冷涛抱在怀里,感觉又惊惧又恐慌,用力地推拒他:“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别闹宝贝,你听……”冷涛伸出修长好看的食指竖在殷红的薄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怔了怔,住了口,凝神聆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
烈日当空,已是正午时分,风平浪静,海浪轻轻拍打着码头和邮轮,散发着潮湿的咸气,偶尔会有一两只海鸥脆鸣着飞掠而过。
只是在这片静谧的氛围里,我听到有一种类似于蜂鸣的嗡嗡声由远及近,响声越来越大,慢慢的简直有地动山摇之势。
一股强大的气流涌来,我几乎都难以站稳。冷涛很体贴地抱住我,用他颀长的身体阻拦住喷涌的气流。两人的衣袂飘飞起来,在沙尘吹拂而过时,我不禁闭上了眼睛。
“宝贝,我们走啦!”男子柔魅的语声在我耳边低喃,既使“嗡嗡”的噪音震耳欲聋,我还是听清了他的话语。
“走?”我终于再次睁开眼睛,却赫然发现一架庞大的直升机就停在我的眼前,马达仍然开着,机翼仍然转动,机舱门却已打开,落下一排可供登机的阶梯。可以看到里面端坐着几位手持冲锋枪的军官,他们全部金发碧眼,都是外国人。
“跟我去德国,这是威斯特**州的州长派人来接我的专机!”冷涛俯首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邪魅勾唇,不待我反对的话嚷出口就将我拦腰打横抱起,大步向着敞开的机舱走去。
“不!”我终于反应过来,天啊,冷涛要带我去德国,异国他乡,山遥路远,我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亲人还有……看一眼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的沈浩轩,我更加慌乱,边拼命踢打挣扎边呼喊:“我不去德国,你自己去吧!浩轩伤势那么重,我要带他去医院……”
“宝贝,在我面前不希望你再提起他的名字!”冷涛微微敛笑,俊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不笑的时候,阴柔俊美的脸有些阴鸷乖戾之色。
“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去德国,真的不想去!”可是任凭我再怎么挣扎怎么闹腾都无法挣开他的怀抱,男子丝毫不受影响地抱着我踏上了登机的阶梯。
眼看就要踏进机舱,冷涛稳健的脚步却微微一滞,同时我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摇晃。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讶然地转过身,望向身后的肖云山。
肖云山已靠着车轮胎坐在了地上,看样子体力已经虚脱,只是他受伤的右手里拿着一支像铅笔般粗细的细竹管,似乎刚刚放在嘴唇上吹过。
冷涛完美的俊颜已悚然变色,厉声问道:“你暗算我?射到我身体里的是什么东西?”
“怕了?”肖云山冷冷地牵了牵唇角,黑眸中却射着森浓的杀气,受伤的手几乎都握不住那支细细的竹管,不过他的嗓音依然清晰可辨:“这里面只是盛了一只小小的吹针而已,要不了你的命……不过,它上面猝的毒却足以致命!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至死!”
“拿解药来!”冷涛再也不复平静,变下脸,咬牙威胁道:“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码头!”
“哈,”肖云山好像听到什么大笑话般狂笑起来,“解药?我还没听说AIDS病毒还有解药!”
“什么?你竟然在针头猝上了AIDS病毒?”冷涛浑身大震,几乎都无法再抱稳我,我便趁机挣扎下他的怀抱,待要跑时却又被他抓住搂回到怀里。
“没错!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AIDS病毒,它是经过提炼的变异品种,从感染到发病只要——一个星期,从发病到完蛋只需半个月!”肖云山脸上的笑容变得恶毒而狞恶,“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顶多只有二十天的活头了!姓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派人害死了我哥哥吗?我要让你给他偿命!”他咧开嘴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像一只嗜血的野狼。
冷涛薄唇抿得几不可见,俊目中的神色变幻莫测,终于,他眉际舒展,好像并没有很在意这个足以摧毁他所有意志和冷静的可怕事实。一手始终紧紧地抱住我,另只手缓缓抬起,握在手里的枪指向肖云山的眉心。
肖云山没有躲避,他也知道自己已没有能力躲避,坦然面对着冷涛的枪口,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不要杀他!”我猛得叫起来,抱住冷涛的健腰,求道:“只要你肯放过他,我答应跟你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