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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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

哎?就这么走了?我还想等着看恋奸情热……啊,不,是等着看两情相悦的镜头来着。

乖乖,光顾发呆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皇帝看我像眼中钉,我看他也不比肉中刺好点儿。

从太后那儿出来,迎面的冷风一吹,发现自己背上居然湿答答的全是汗。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不好过啊,而现在不过刚开了个头。

以后有得熬了……这倒好,也算是压力减肥法。

“娘娘,当心。”这回宫女和太监们可小心了,恨不得把我架起来走。

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起码命运没让我穿成一个太监,不然这人生就更加没盼头,所以应该知足常乐。

可能早上没吃东西,中午吃得也不太饱,回到自己的地盘以后,我就一门心思开始琢磨晚饭,这可得好好地补回来,但是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了,其他人怎么没有给我上饭的打算?不是吧,太后才说对我待遇依旧,这些宫女太监就打算克扣我的口粮了?

这个误会直到好几天以后才得到澄清——原来这时候的人吃两顿,下午那顿之后就没了,上些点心或是吃些夜宵就算把晚上对付了。而废后自打被废之后经常摔盘子砸碗,晚上这顿差不多就不上了,倒不怪那些人。

这几天我旁敲侧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总算把自己屋里的基本情况搞清楚:我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宫女,一个叫喜月,一个叫喜福(听得我直翻白眼),不过凑起来还是真是一团喜气。其他人的名字记不记得其实也无关紧要了,原本的静妃说不定也不知道外面扫地擦栏杆的小太监和粗使宫女叫什么呢。

接着就是进行了一次财物清点。我借的名目是:把东西归一归理一理,该收的收起来。所以大家跟仓鼠似的一通瞎忙,折腾了两天才整出一张单子来。我拿着那长长的清单,虽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得太灿烂,但面部肌肉一抽一抽的还是想造反,努力求真求实地要表达主人的真实心情——真是爽呆啦!

爽过之后就改郁闷了,这些东西好是好、贵是贵,但是我吃不下穿不完卖不了拿不走也干不了别的,等于是守着金山望海空叹,典型的过了一把眼瘾。

更郁闷的是太后不知道是歉疚还是疼孩子,三天两头叫我去说话解闷。其实我根本是去了就低头发闷,话都是她一个人说的。真不知道是谁解了谁的闷。在这莫名其妙的娱乐过程中,我见过了一群顺治的女人,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一位绝对不能忽视的人物。

佟妃——康熙的亲妈,现在小肚子已经微微地隆起来了,一想到里面装着号称千古一帝的人物我就好想上去摸几把。但是不知是不是以前有过节,佟妃对别人还能笑眯眯地有说有答,一见了我就像老鼠见猫、田鸡见蛇……

天敌!

第一次看见她的那天,残雪还没化尽,新雪又开始飘啊飘。这几天我总算过得踏实点儿舒心点儿了,穿高底鞋子基本上不扭脚不摔跤,见了太后也不那么心惊胆战。和我相对比,慈宁宫的宫女们却开始胆战心惊了,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上次被我摔怕了,反正现在只要我一进院门就恨不得有七八只手上来架着我,恨不得把我捆翻了顺顺当当地抬进屋里去。

那天的天是阴的,雪很细碎地飘下,簌簌轻响。虽然慈宁宫天天人多,可是并不显得喧闹。那些女人的言辞笑语都非常有分寸,屋里又拢着大熏笼,香暖的气流让人一进去就感觉昏昏欲睡。

我像国宝大熊猫被簇拥进屋,在孝庄太后的笑容里,其他女人也都是一团和气地和我打招呼。真和气假和气不必去追究,反正我是太后罩着的,谁敢扫太后的面子?

给我搬了把紫檀椅子,垫着厚垫子,卸去斗篷之后坐下来,先用热手巾擦擦手,喝了口热茶,然后再抱上手炉,一套完整工序才算是GAME OVER。

我这边刚坐下,外面又传来前呼后拥的动静,听气派一点儿不比我小。

还有谁这么有派头?重要的是谁能到太后这里来抖派头?难道是太后的……儿子顺治?

结果人一进来我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不过现在新皇后还没进宫,董鄂妃也还没冒头儿……我一时脑子打结,竟然死活没想出来这个脸盘稍圆的小巧女子是谁。等她向太后问安、太后叫人扶她的时候,她说的“佟氏”二字才让我反应过来!

原来是康熙他妈啊!我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

结果一屋子的人都转头来看我,目光形形色色,诧异有之,淡漠有之,还有看不出来是好是赖的不明光芒闪闪烁烁。笑容可以假,好话可以编,但是眼神这个东西是很难瞒人的。

我倒没心思注意她们都在想啥,太后对我说:“静妃啊,你这是怎么了?”

幸好我脑子里打的那个结在站起来的时候就啵的一声就通了,马上说:“外面多冷,佟妃坐这里吧,这里暖和。”

太后似乎也错愕了一下,但是她反应多快,那一下反应几乎就没让人捕捉到,马上绽开一个笑,“说的也是,佟妃啊,你坐这边儿来。阿蕾你过来跟我坐。”

咦?

不是吧太后大人……我没有要去挨着你坐的意思。你那位子金光闪闪众人瞩目,真是扎眼烫手到不行啊。

可是我现在是骑……别管骑虎骑驴了,反正是骑什么都难下台。只好慢慢挨过去,在太后身边侧着身坐下了。

“嗯,前两天我还说,现在看起来啊,你是懂事多了。”太后一副欣慰状。

我,我当然很懂事了,我是冒牌的嘛……

不过现在什么东西都时兴这个,比如俺们公司代理的那进口办公耗材,九成都是水货……有个时髦名儿叫高仿。高仿者,很高级的仿冒品也……

比如俺,现在就是一典型的活脱的高仿静妃,仿得绝对的高,外包装绝对是一模一样,就是静妃的亲妈来了也挑不出毛病。至于内里真假……反正静妃现在也只是观赏品不是实用品,只要外观中看就行。

我坐到太后身边,忽略彼此的身份背景,看起来还真是母慈女孝,尤其是旁边宫女端着养身的茶汤过来,我顺手接过来,吹吹气散了热再递给孝庄……一屋子的人全反应过来了,立刻配合着表现出和乐融融的大团圆气氛,令太后很是欣慰。

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佟妃身上。一看她就知道是怀了身孕了,这可不得了!要知道她怀的可是将来的皇帝啊。在这个宫里要活得好,靠山一定要有。我现在的靠山是孝庄,将来……要是再攀上一个更长久更稳固的靠山,那才是……

我笑眯眯地跟佟妃点个头,她一副警惕状地看着我,好像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那种态度让人郁闷——我估摸着可能以前废后和人家佟妃关系不好吧?

清宫戏也不会都是戏说,顺治废后的时候似乎说这个皇后非常奢侈善妒,可能真有那么一眯眯让他说中吧?

太后身边最亲近的宫女果然有个叫苏嘛的,正站在一边笑吟吟地陪客,不动声色地指挥着大小宫女们殷勤服侍这一干人等。看众人各自梳的旗头和穿的衣裳,好像还有宫外的女眷们在这里陪太后解闷。我心里一动——这里面,会不会有以后的董鄂妃呢?要知道野史沸沸扬扬,说她是顺治的弟媳妇,因为进宫来服侍太后而和顺治勾搭起来了。虽然这个说法的真实度要打个小问号,但是董鄂妃的确是别人的老婆应该没错,而且一定身份不低,可以进到慈宁宫里来。

一想到这件事,我也就不再和佟妃“含情脉脉”地对望了,目光在一屋子的贵妃、妃嫔间游移打量。可是这么看过去大家的长相仿佛都差不多,个个面上敷粉唇上涂丹,远远一看红红白白粉嫩嫩的,实在看不出哪个是潜力股。

“太后,我记得上次来您给我喝的那个南方的……什么茶,味道很好。”我扯着她的袖子发嗲,“我这会儿又想喝了。”

太后拍拍我的手背,“怎么改了口味了?以前不是不要喝那树叶草根子泡的水吗?”她一边笑,一边对旁边的苏嘛说,“去把上次那个新茶,给静妃沏一杯端来。”

我打蛇随棍上,赶忙说:“太后,听说这茶叶常喝对人有好处……”

太后果然问:“什么好处?”

我眨巴眨巴眼,“我宫里有个小太监是南边人,不过他也没说清楚。对了,这里的福晋们可能有知道的。”

太后的目光扫了半圈。底下那些女人对太后当然是跟对顶头上司似的奉承,一个就说:“禀太后,奴婢略知一二。”

太后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不过我坐得离她很近,看得出她的这种笑法和对我的笑不太一样。对我那是很疼爱的笑意,对别人……嗯,是很客套又高高在上的那种笑法。

嗯,到底是自家亲侄女儿,还是和别人亲疏有别啊。

那个说话的女子道了道万福站直了,抬起头来。

我的目光跟着孝庄的目光一起看过去。

孝庄说:“原来是襄亲王福晋啊,我倒一时没想起来,你自小是在南边长大的吧?”

那个女子低头答:“是。”

她虽然也说的一口满语,但是声音甜糯娇软,一听就和这些贵妇人不一样。

我的心怦怦跳起来……嘴巴有点儿发干,连咽了几口唾沫。

这个,是否……就是那个令顺治皇帝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董鄂美女?

我瞪大了眼仔细打量她。

这个女子穿着一件粉蓝缎子的旗袍,颜色很素雅,头上梳着两把头,发髻正中戴着一朵小瓣碎宝石珠花,打斜插着一支白东珠圆簪,鬓边戴着两朵鹅黄的绒线雏菊,脸上的粉施得很薄,嘴唇也没有像旁边的那个圆脸妇人一样涂得很红,立在人群中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显眼,可是这么一站出来,那苗条的身段真是婀娜得很哪。

不会真的是她吧?

我看看一边正抱着手炉的佟妃,再看看站在那里温声细语和太后讲绿茶养生的美女福晋……

呃,这个……今天的运气是真正好……遇到了一群女人,都是历史上留过名叫得响的人物啊。

顺治身边最重要的几个女人都凑在这里了,他妈,他的前正宫娘娘我,康熙的妈,还有董鄂美女,真是新鲜热闹。

“嗯,”等她说完,太后微笑点头,“这里头学问真多,要不是懂行的人说啊,咱们还真不知道。”又朝一边的苏嘛抬抬下巴,“苏嘛啊,给我和襄亲王福晋也都沏一杯茶来。”

美女襄亲王福晋又屈屈膝:“太后,不如让奴婢和苏嘛姑姑一起去,奴婢也顺便见识见识慈宁宫的上等好茶叶。”

“好好,那就一同去吧。”

嗯,这个美女也很会看情势嘛,这后宫女人的首要任务都一样。第一条是勾搭皇帝,第二条是讨好太后。

她现在就在做第二条,只是不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开练第一条?

我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太后,我也去看看。”

孝庄看我的时候,目光立刻不同,很真实地嗔怪:“你啊,不好好坐着,跑去添什么乱哪。”

“我学学怎么泡茶啊,下次要是想喝,自己就泡了,那多方便。”

她忍俊不禁,一抬手说:“去吧。”

我拉着美女福晋的手,跟着苏嘛走。

耶!连手都是又柔又软的,她身上不知道熏的什么香,感觉很淡雅一点也不呛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低声问。

“回静妃娘娘,奴婢名叫乌云珠。”

真是她呀!好像电视剧里看到的,也是叫这个名儿吧?

“娘娘?”

我回过神来,连忙说:“哎呀,你不用跟我客气。嗯,你今年多大啦?”

她微微一笑,腮边还有个小酒窝儿:“回娘娘,奴婢今年十五了。”

“啊,那和我同岁嘛……”我的意思是说和现在这个静妃的身体同岁。真是恶寒,这时候的人真是早婚早育早熟啊。我这才十五,可是已经嫁人两年了。她看起来也就是豆蔻少女,都成亲王福晋了。

“娘娘是金枝玉叶,奴婢不过是马齿徒长罢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看她,她看看我,露出有点儿局促的表情,“奴婢的意思是说……奴婢……”

“啊,不是,我听得懂你用成语。”我点点头,“嗯,不过你跟别人这么开玩笑,她们可不一定听得懂呢。”

这回露出惊讶表情的是她了,“娘娘……啊,娘娘请恕罪,奴婢以为娘娘是不看汉书的,所以自以为失言……”

“呵呵,”我掩口,可能不看吗?从小学到大学学了多少年语文啊,就算我不是学中文专业的,一般成语也不可能听不懂。

“你会讲汉话的吧?”我问。

“会。”她说,眼波流转,很是妩媚,“奴婢的娘……是汉人。”

“哎,你那里有没有南方的诗词啦,小说啦……那些解闷的东西?”

她更惊讶了,“娘娘要看那些?”

我打个哈哈,“解闷嘛。啊,你别一口一个娘娘一个奴婢的,你几月生的啊?”

她说:“奴婢是九月生的。”

“嗯,那我比你大半岁。”这个静妃的生日月份还是我昨天才知道的,“你喊我姐姐好啦。你那里要是有书,下次就带些来,我天天没事做闷得慌。”

“奴婢可不敢逾矩……”

“哎哟,又没让你当着别人的面喊姐,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这么喊喊好了。”我伸出两根手指,搔搔她的下巴,一副色狼相,“来来,喊一声听听。”

她顿时腮生红晕,简直跟朵桃花儿似的,“这不……”

“喊啊喊啊,没关系的,旁人听不见。”

她脸更红了,鼓足勇气,声如蚊蚋地喊了一声。

“哎呀,太小声了,听不到哎……”见走在前面的苏嘛停下来等我们,我不再逗她,说,“走吧。”

还不错,挺动人,一副南方女子的小巧温柔,和宫里这些满蒙嫔妃比,那是很新鲜的风韵了,皇帝肯定也没见识过吧?物以稀为贵,他稀罕董鄂美女也不奇怪。

泡茶这种事可以很简单,放了茶叶倒上热水,加盖,成了。

也可以烦琐无比,先净手再烫杯,水的温度要合宜……

乌云珠有点儿忒谦虚,她何止是略懂一二?

我们把茶放进茶盘里,苏嘛坚决不要我们帮端茶盘。她是太后身边最心腹的人,据说在孝庄没出嫁之前就服侍她了,穿着打扮也不差,头上梳着个落云髻,戴着扁花和银簪,手上还戴着两个金镯子,尾指上有枚绿纹石戒指,皮肤看起来很白没生什么皱纹,三十岁上下,笑起来给人一种特别和气的感觉。

“苏嘛姑姑,太后今天心情很好啊?”

“太后几时心情不好了?”

老滑头,说话比泥鳅还伶俐。

“苏嘛姑姑,你下午有没有空?”

“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

“嗯,我那里的宫女们说想请教苏嘛姑姑咸酥奶点心是怎么做的,上次我带回去的她们抢了个光,还说没吃够。你要有空,就请去教教她们怎么做,不要我一从慈宁宫回去就眼巴巴地瞅着我不放。”

她笑笑,和刚才那个客气的笑容有点儿分别了,这个看得出眼睛里也有点儿笑意,“行啊,等太后歇午觉的时候我过去一趟,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做的。”

说话的工夫已经回到了慈宁宫的正殿了,屋里好像安静多了,就听见孝庄太后自己在呵呵笑。

我刚迈进去第一步,立刻就开始后悔了。

所有的贵妇人和妃嫔都闪避到了一边,太后跟前放了一张靠椅,有个穿明黄衣服露着大青皮脑门儿的男人坐在她跟前,正在听她说话。

靠!真是该来的不来……我一直在避免遇见这家伙啊,还是没避开。

一边的乌云珠似乎也愕然一惊,但她反应比我快,立刻袅袅婷婷地躬身行礼请安。我赶紧有样学样,僵硬的膝盖也不得不弯一弯。

“罢了。”那个男人说。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很明显的厌烦。

得,我很有自知之明,这股邪劲儿肯定是冲着我来的。瞅你这德行,你觉得谁多待见你啊。

我权当没看见他,苏嘛凑前一步,我回身端了茶,先给太后,“太后请尝尝这南方的法子泡的茶,可小心烫。”

孝庄可能是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嗯,闻着是比往常多点儿清香,看来南方的茶叶是得南方的人来冲泡才地道。”

“正是啊。”我就站在一边开始装傻,不给顺治端杯子,没想到乌云珠很是乖巧地上前来,端了另一杯茶递给顺治,恭顺温柔的模样,带着弱不禁风的羞怯,“皇上请用茶。”

咦?不是吧?

这位妹妹,你对这个家伙难道还……还一见钟情不成?要不干吗赶着递茶给他啊?她耳边的翡翠耳坠来回地打晃,很明显可以看见腮上一片红晕。

顺治把茶接过去,我赶紧转头去看他是不是为美色所迷。难道这历史性的一对情人相遇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这家伙长得和画像不大像。当然了,其实我对那不知哪年看过的清世祖画像印象也并不是多深,看的时候隐约记得这皇帝二十来岁就翘了辫子,可是画像怎么看也是个中年大叔的样儿,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画的像。

这人绝对就是一大众化长相,没什么剽悍气息,也不显得特别斯文秀气,反正……反正就和咱们早上出门坐公车,你前面夹着公文包或是后面一边看报纸一边啃油条煎饼的上班族一样,两只眼一个鼻子,眼睛不大也不算太小,眉毛不细也不算太粗,下嘴唇稍微有点儿厚,腮帮子上肉有点儿嘟,看起来好像体育运动不够,虚胖。

关键是,他一点儿都不帅啊!

我说这位脸上飞桃花的董鄂美女,你是看上他这平平无奇的长相了,还是看上他的皇帝身份了?这就脸红上了?你又不是没嫁过、没见过男人长啥样的大闺女。

皇帝好像心不在焉,没和这位递茶的千古名妃眉来眼去,更没有天雷勾动地火,笑吟吟地转头对佟妃说:“来,还有一杯你尝尝。”

喂喂,那杯是我的茶呀!他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我敢怒不敢言地低头绞手绢,等苏嘛把茶端到佟妃跟前,这个女子用与刚才对我的那种凌厉敌视截然相反的羞怯顺和态度站起来说:“谢皇上……只是臣妾来之前已经喝了药汤,太医说服药前后不宜饮茶。”

说得有理,怀孕的人最大,苏嘛只好又把茶端回来。可是这种情况下这茶我还能喝吗?众目睽睽啊,我脸皮再厚也不能把给人家人家又不要喝的茶再拿过来自己接着喝吧?

明摆着让我很难看!你个短命鬼皇帝!大秃瓢!小心眼儿!丑八怪!咱们这仇算是结下了!

顺治又和孝庄说了几句话,看起来是来请安问好的。我说你问完就走吧,你跟个钉子似的戳这儿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真够别扭。可是看起来他屁股跟长了疮似的就坐着不打算走了,眼看着天已近午,太后总算发话了:“嗯,天不早了,大家就散了吧。”

底下莺莺燕燕的女人们站起身来,先向太后礼辞,又向皇帝告退。乌云珠声音很小,也屈膝告退了。

哎?就这么走了?

我还想等着看恋奸情热……啊,不,是等着看两情相悦的镜头来着。

乖乖,光顾发呆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皇帝看我像眼中钉,我看他也不比肉中刺好点儿。

“太后,那我也回去了。”我在太后跟前从来没有说过奴婢啊臣妾啊的,好像说我就挺自然。

太后开恩似的抬抬手,我赶紧矮矮身,又冲皇帝象征性地也哆嗦一下算行礼了,回头就想招呼我的宫女过来。

顺治说:“皇额娘,孩儿今天就在您这儿陪您用膳吧。”

太后一笑,“不用你来添乱,我今天吃斋。你回去吧,多穿点儿,这两天风紧。”

佟妃见机也起来了,“那臣妾也告退了。”

唉,佟美女,做得太明显了。你就是想和皇帝一起出去多套会儿近乎吧?没准儿还能把皇帝拐到你屋里坐坐,聊聊,看看,睡睡……

得了,那我不出去当电灯泡了。

“太后,我也想吃斋菜了……”星星眼看着孝庄。

“你啊,你不是说菜叶子草根是牛羊才吃的东西吗?”太后笑。

“咦?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可不记得。”我装傻,反正孝庄对我还是比较容忍的。

“静妃说过可还不是一次两次呢,怎么,一下就忘了?”一个不协调的声音插进来。

我真要怒了。

我是杀了你老爸还是抢了你老婆了?这个皇帝怎么这样没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