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游戏暗黑地牢之绝望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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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乌鸦夜至

当杀猪小子们在下水道中的恶臭中入眠之时,哈姆雷特的烛光也熄灭了,惨白的月光洒在了土路上,然后被乌鸦的影子划开。

一个人影踏出了屋檐下的阴影,越过熄灭的熔炉,将自己的影子投在了老铁匠的门上,她举起了手杖,在老铁匠的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老人的睡眠总是很浅的,尤其是当他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时候。很快,屋内就亮起了火光,铁匠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谁啊这,大晚上的。”

回答他的是一个从草药和香料中传出的低沉的声音,“我。”

半响之后,老铁匠才打开了门。他看到了那个带着鸟嘴面具的修女,她拄着手杖站在她门前,浑浊的玻璃镜片后看不到一丝生气。

“进来说。”老铁匠看了看街上,然后将自己的身子让开。

那名防疫修女点了点头,随手带上了门。“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密室里的东西,不见了。”

“我拿的,现在都在乔治手里。”

“你不该拿的。”修女不满地用手杖怼了几下地板。“你知道那些东西代表什么。保护这个秘密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是他们选出来的守密人。”

“不,保护那个秘密不是我们的责任。不是,永远不是。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我们保护这个秘密的话,那些东西就不会存在。弗罗伦斯修女,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想要保护这个秘密吗?”

“我们当然要保护这个秘密。这是我们的任务。”

铁匠转身将手中的烛台放到了桌上,借着那盏烛火,将自己的影子笼罩在了弗罗伦斯修女的身上,“噢,是吗?那么当初是谁提议保留那些东西的?是谁不想一把火烧掉这些东西的?别骗自己了,小丫头。”

“没错,是我,但是那是我们三个人都同意的!而不是像你一样,自作主张!”

“那你现在又打算怎么办呢?东西都在酒鬼手里了。再举行一次仪式吗?但那可需要三个人来主持。”

弗罗伦斯修女沉默了,手杖在地板上的敲击声也停止了。

“回去吧,一切都没有必要了。你和他都是无辜的,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而把自己拖下水。我和酒鬼的血足够洗清一切了。等我们死了,你们只要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就好。”

修女的肩膀瘫了下去,似乎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你还没有发现卢修斯的异常吗?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吊死那个男孩。他可以放跑那个懦夫!那个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懦夫!如果不是你在酒馆里阻止了他,谁知道那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会好起来的!你也看到了,他还是可以被说服的!你只要知道怎么去说服他就好!就这么决定了,让乔治去查,查到什么算什么。现在,请你出去!”

防疫修女离开了铁匠的家,消失在哈姆雷特的街道上。

哈姆雷特依旧寂静,无数的人在梦中沉浮,但那片梦境终究不属于这些心怀鬼胎的人们。乌鸦的叫声在老乔治的窗前响起,将他从噩梦中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冷汗从额头上留下,那双眼睛像是被撑开一般地睁着,将它们下面垂着的眼袋挤成了一条肉缝。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将那杯水握在手中,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冰冷的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试图使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冷却下来。很快,水杯空了,就好像他那些对于梦境的记忆一样。

他抹去头上的冷汗,不知道自己在被什么驱使着,开始拼命地在脑海中捞起那些梦境的碎片。

这个梦境在哪里发生?是一个地下室,石地板,有着无数立柱,墙壁上挂着帷幕,被无数碎布拼接成的帷幕。

那个梦境中还有谁?一张张面孔在他的脑中闪过,是镇上的人,他们都在恐惧。

但他们在恐惧什么?老乔治低下了头,他发现脚下的地板上,被凿出了无数的刻痕,暗红色的液体正在其中蔓延。是鲜血吗?他的目光沿着刻痕看去,想找到鲜血的源头。

它从哪里来?是我的手腕,老乔治的目光凝固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他想伸手去抚摸自己的伤口,但是他的右手并不听他的使唤。它将一把扭曲的匕首递给了下一个人。

我?我们?我们在恐惧我们?我们在献祭我们自己?

老乔治在黑暗中跌下窗,摸索着将窗户打开。窗外的月光照射了进来,照到了书桌上的标本架上。

四排玻璃瓶,每排十二个,一共四十八种魔药。

等等?四十八?老乔治将烛台点起,翻开那本丧葬记录,开始数起了名字。

“四十七,”老乔治停顿了一下,慢慢地把手指移到了下一个名字上,也是最后一个名字。“四十八。”

四十八种魔药毒死了四十八个试药人,那么,四十八种魔药哪一种可以吃呢?或者说,我们吃的,真的是魔药吗?

老乔治再数了一遍玻璃瓶,又数了一遍丧葬记录。四十八,对,就是四十八。

他不死心地将那本嬷嬷的实验记录本翻开了,虽然他看不懂里面的记录,但是数数有几次试药还是能数清楚的。还是四十八次,但在最后的一页,写满了像是流程图一样的东西,而且看上去似乎是因为记录人考虑到读者的知识水平,不得不在上面修修改改,将无数的术语拆解成大白话的结果。

这一次,他看懂了,准确的说,他曾经无数次地按照这个方法做过。这就是他一次次烹饪那种魔药的流程。他松了一口气,没事,我们吃的是魔药,对,是魔药。

他重新爬上了床,吹灭了烛火,重新踏入了梦境之中。但乌鸦依旧在外面叫个不停,他只是翻了个身,用枕头裹住了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