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明野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看着苓睁开的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真田明野看着苓捂着脸的手,血液不停地流出来,暴吼,“快拿医药箱过来!叫救护车!”
一旁的小警员马不停蹄的抱着车里的医药箱跑过来,真田明野扯出一大段纱布重叠起来,大冷的天一脑门的汗,“苓,你先抬手,我看看伤口,拿纱布压着。”
真田苓松手,伤口没了压制,血液流的更凶了,小警员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她来脸上的伤口委实狰狞的吓人,几乎横贯了整个左脸颊,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处是被烧焦的黑色焦痂,血液止不住的流,半张脸都是血。
真田明野快速将纱布压在苓的脸上,嘴唇抖的都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没事,不要怕,就一道小口,苓,不要怕,不要怕。”
“伯父马上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救护车在哪?他妈的车在哪,怎么还过来!”
纱布根本就不管用,这样的流血量不到半分钟就被洇透了,“艹!毛巾,拿条干净的毛巾过来!”
小警察立即从箱子里翻出一条白毛巾,按在她的伤口处,“部长,这离医院近,我们开警车会更快一些。”
“你还愣着干什么,开车!”
真田苓被人直接抱起来,往警车出跑去,伯父脸上的汗水跟下雨了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滴在了她脸上。
真田苓双眼有些发空,心里第一次反思自己,她是不是行事太莽撞了些。
迹部景吾在查到位置后,来不及坐车过来,直接调动了家里的直升飞机。
但还是比真田伯父慢了几步,飞机都没停稳,他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正好看到了真田苓满头血的真田伯父抱走,毛巾都压不住的出血量,真田苓今天又恰好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血液顺着脖子流下被毛衣吸收,看起来更加恐怖。
迹部景吾脸色煞白,身体僵在原地,一步都动不了,他从来都没觉得红色是这样可怕的颜色。
车里,真田明野不停地说话,“苓不要怕,没什么可怕的,就是一点小口,很小很小,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柳生伯伯,你还记得吗,他是院长,特别厉害,就没有他救不下的人,你一定,一定会平安的。”
“不要怕,也别睡觉,伯父会一直陪着你的。”
如果他说话的时候身体不要发抖,声音不在发颤,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真田苓抬手,轻轻覆在伯父按压她伤口的手上,我没事的,她想开口,却被毛巾压着说不了话。
真田明野另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强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怕的苓,医院马上就到了,你柳生伯伯就在门口等着你呢,很快,很快就到了。”
“你是想说疼是吗,再坚持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们马上就到了啊。”
“没事的,不要怕,我们会没事的。”
警车直接一路飙车到神奈川综合医院急诊部,柳生院长在接到电话后就派人在门口等着了。
把真田苓放在手术车上,柳生院长拿开脸上压着的毛巾,看清楚伤口状况后,瞳孔皱缩。
“宗介,脸上是被子弹打伤,她是O型血,一定要救她,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柳生院长摸了摸她的颈动脉搏动,冷静吩咐,“立即把人推到二号手术,准备手术,通知血库的人送1000毫升O型血过来,今天值班的外科主任一并叫过来。”
“是,院长。”
急诊部的值班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就往手术室跑,如果失血过多造成休克会更加麻烦,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
“明野,你在手术室门口,我一定尽全力。”
真田苓被换到手术台上,医生不断的在她脸上准备着,消毒,铺方巾。
真田苓在他们快要把她眼睛遮住的时候,开口道,“不打麻药。”
柳生院长正在戴医用橡胶手套,闻言微愣,“你说什么?”
真田苓眼珠子斜过去,盯着柳生院长,重复一遍,“我不打麻药。”
柳生院长皱眉,“胡闹,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手术马上结束。”
真田苓这会儿还有点力气,作势要挣扎着起来,“我不要打麻药。”
柳生院长急忙呵道,“苓,不要乱动。”
真田苓又安稳下来,“柳生伯伯,我不打麻药。”
“离大脑太近了,会影响我的神经。”
“我不怕疼,可以忍住的。”
“柳生伯伯。”
柳生院长咬牙,他对上真田苓的视线,平淡不起一丝波澜,他很清楚,真田苓是认真的,她拒绝打麻药,如果他坚持下去,那么真田苓也会跟着他一起坚持。
但是现在情况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犹豫,外上创面过大,又是枪伤,必须立即缝合。
柳生院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就犟吧,出去后我看你怎么解释!”
“拿两块纱布放她嘴里,防止咬到舌头,手术开始。”
“镊子”“持针器”“剪刀”
真田苓躺在床上牙关死咬,额上的冷汗不断地渗出,又被覆在面上的绿色方巾吸收。
她很清晰的感受到针线穿过皮肉的触感,剪刀在脸上划过,冰凉的器械不停的在她脸上鼓捣。
真田苓心里默默叹气,他妈的这么疼她都没疼晕过去,狗比玩意,又骂了一句开枪打她的人。
真田明野趴在手术室的玻璃门口往里看,企图能看到点什么。
但是玻璃的里面还有一层蓝色的防护帘,除了一些模糊的人影他什么也看不到。
迹部景吾随后赶到医院,头发凌乱,满目惊恐,只穿了套薄西装就跑了过来,看着急的在原地不断转圈的人,颤声喊了一句,“真田伯父,苓,苓她...”现在怎么样了。
真田明野突然被人喊了一声,正不耐烦的让人滚,扭头看到了一张认识的面容。
迹部景吾?迹部?在警局给他打电话的人自称是,迹部凉子!
真田明野怒火中烧,猛地走到他跟前,双手抓起他的领口,把人拎起来,“攻击苓的人是谁?跟你们迹部家有没有关系?回答我?”
迹部景吾被勒着脖子喘不上气来,硬是挤出声音,“有,关系,是,是我的错。”
“混账东西!”
真田明野松开他的衣领,毫不客气的朝他脸上狠狠砸了一圈,直接将人打的后退,背部砸到墙上才停下动作。
真田明野是一个成年男性,打小随着父亲练习剑道,毕业后直接进入警局,成天跟一帮罪犯打交道,手上的力道也不是迹部景吾一个高中生能抵得住的,哪怕他常年运动也不够挨一拳的。
迹部景吾的感觉牙齿都松动了几分,口腔黏膜磕在牙齿上,嘴里一股子血腥味,挨揍的地方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
但是这点疼痛对比他心里的痛苦实在是太轻了。
说到底这件事是由他引起的,罪魁祸首是他才对,如果不是真田苓在宴会上帮了他,让那群人给惦记上了,也不会让人找麻烦过来。
好像每一次,真田苓跟他见面的时候都会遇上麻烦。
真是太令人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