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家的一行人直奔医院而去,都不需要仔细打听,随便逮住一个护士一问,就知道在哪个病房。
刚推开房门,就看到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少女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时间紧迫,医生抓紧时间缝合,并没有来得及给她换衣服,只是把羽绒外套脱下了。
被子只盖到胸口的位置,所以就看到了,白色毛衣的领口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有些地方暗沉的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左脸上的纱布几乎覆盖了整半张脸,白色的表面从底下洇透出鲜红的血迹。
真田夫人一进门就受到了这么大的冲击,眼泪都差点涌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田弦一郎目光沉沉的看着苓,深褐色的眼眸不过是呼吸间便充斥着血丝。
他往前走两步,想过去看看她,眼角余光却发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迹部,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他脸上的伤,“难道苓出事跟你有关!”
迹部景吾没吭声,只是注视着病床上的人,眼神里似乎透不进一丝光亮。
真田弦一郎脑海中似乎有根弦断了,抬手就朝着迹部景吾砸了下去,狠狠的打在他胸口。
迹部景吾被这力道震得后退几步,没反抗也不言语,失魂落魄的模样颇有些可怜。
真田弦一郎可不在乎这些东西,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火气收都收不住,再度打来。
迹部夫人怎么可能不心疼儿子,只不过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家的错,再加上刚刚在手术室门口听柳生院长说的那些话,她,她就是想拦也不知道该怎么拦,也没脸拦。
所以她只是张了张口,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真田潘士眼神扫过去,声音沉静,“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的动作僵住,扭头,“祖父!”
真田潘士看着这位有几分眼熟的小辈,双手拘在腰腹,“你是慎一的儿媳。”
迹部夫人应声道,“是,真田潘士,我是迹部凉子,迹部绅人的妻子。”
真田潘士眼皮微掀,“我想,今天的事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我这把老骨头,往东京走上一趟,也是能撑住的。”
迹部夫人现在真是有苦难言,偏偏他们顶着迹部家的名头,何况苓现在就算是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那也是因他们才导致的。
迹部夫人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真田弦一郎不掺和长辈之间的沟通,他只知道既然爷爷都过来了,那这件事就不会轻易算了。
他看到病床上的被子没盖好,苓的一只手伸出来了,真田弦一郎握着她的手腕正准备往里推推。
真田苓惊醒,陡然睁开双眼,在还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的时候,反手折过他的手臂将人压制在身下,正在输液的手挣开束缚,力道过大将输液架子扯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架子上挂着的葡萄糖什么的撒了一地。
右手握拳正要砸下去的时候,猛然看清了他的脸,真田苓瞳孔皱缩,拳头堪堪擦过他的发梢,砸在病床上,能清楚的听到咔嚓的一声,隔着被单床都被真田苓的一拳给砸裂了。
真田弦一郎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僵住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真田苓在落拳的时候,手背上针孔破裂的伤口滚了一颗血珠砸在他脸上,脑后的位置明显能感到一丝倾斜,真田苓砸的那一拳把床板砸塌了。
真田苓在反应过来后,蹭的一下子从床上翻下来,起势太猛,眼前有点发蒙,真田苓抬手就要扶住身后的床头柜,胳膊肘摆动间,柜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真田苓的动作太快了,在场的人没一个反应过来,他们只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过神来,人都已经站稳了。
这么大的动静,脑袋再蒙也该清醒了,真田苓舔舔唇,一股子药苦味,嘴里还掺杂着血腥气,嗓音带着还未消散的沙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手背上感到一片湿润,真田苓扫了一眼,强力挣开输液针,针孔在往外渗血,将手背过去,随意在裤腿上蹭了蹭,看着还在怔楞的真田弦一郎,“你别...别在我睡着的时候...碰我。”
真田弦一郎站起来,还是有些愣神,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指印,他这么皮糙肉厚的人都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印记,可见真田苓的力道有多大。
可真田弦一郎不是因为疼才发愣的,他看到了真田苓的眼睛,准确是说,是真田苓眼里的暴戾以及眼底深处的...死寂。
真田弦一郎心里突然有一个荒诞的想法,平日里的真田苓所表现的模样都是...伪装的,只有刚刚,刚刚她从昏迷中醒来的瞬间,来不及掩下的神情,才是真正的真田苓。
真田弦一郎抬手擦过脸颊上的血珠,真田苓在没认清他是谁的时候,是真的想...杀了他。
真田明野率先反应过来,看着苓只穿了一双袜子站在一地碎片里,抬手把人拎起来放在...,真田明野回忆了一下刚才床板发出的喀嚓声,环视了一圈,把人拎在沙发上。
真田苓:.......
这可真是拎啊,抓着她的毛衣后领,把她提起来双脚离地,跟他么拎颗大白菜是一样的。
得亏真田苓现在是清醒状态,没有丝毫反抗,否则又是一出暴力现场。
真田苓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爷爷也在,他们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但现在也只能磕拌的来了句,“..都在呐...”
真田夫人回神,立刻跑了过去,“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脸疼不疼,还有声音,你的声音怎么回事,苓。”
真田苓按住伯母的手,轻轻说道,“我没事的,还好,不太疼,嗓子好像哑了。”
真田苓回答真田夫人的所有问题,至于嗓音,好像是那人掐她脖子太用力了,喉咙充血了吧。
真田潘士看着反过来在安慰长辈的苓,忽然有些恍惚,好像他的孙女从来没跟家里抱怨过,也没喊过一声疼。
还有她刚刚的反应,刚动完手术,在昏迷中有这样的敏锐度,便是老刑警都达不到。
苓,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才能练就如今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