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是个明君,他深知得天下靠人,治天下,仍要靠人。如何用人,这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关键问题。成败都在于用人之间,古代有作为的帝王。无不懂得人才是事业之根本,选拔和使用人才事关兴国安邦。李世民以仁慈感动天下人心,躬身示人,为我所用,其识人、用人之术深得人心。
治国之本唯在得人
李世民身为帝王,也有用错人的时候。但他用人能从全面考虑,并对有才之人委以重任,这表明他是善于发现人才并重用人才的。
李世民深知人才对国家长治久安的重大意义,颇有远见地指出:“治国之本唯在得人。”所以他经常感到求贤是迫不及待的事情。
贞观二年(628年),李世民对右仆射封德彝说,要想使国家从根本上达到安定,唯有得到贤才。最近我命你举荐贤才,却没见你推荐一个。治理天下,政务繁重,你应当分担我的忧虑和辛劳,你不推荐人才,我将托付给谁呢?
封德彝回答说,臣虽然愚昧,但是怎敢不尽心尽力办这件皇上交给的事呢。只是至今所见,确实还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才能的人。
李世民认为,前代圣明君王,使用人才就像使用器物一样,不惜才于异代,皆取才于当时。难道我们能等着去梦见傅说、吕尚这样的贤才,然后再去治理国家不成?况且,哪一个朝代没有贤才,恐怕只是我们遗漏而不知道罢了。
李世民在认识人才的重要性,以及如何发现当代人才,尤其是在现实生活、寻常人群中发现人才方面,有着非常独道的见解。相比之下,封德彝就难以认识到这一点。其实封德彝所有的缺陷是常人所有的,这就是不善于从身边、从现实生活中去发现,只把人才与历史的名哲圣贤相比,因此犯了按图索骥的错误。
李世民的批评十分中肯,使封德彝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李世民时常责令宰辅大臣“广开耳目,求访贤哲”,不要只知道埋头于政事。这足以看出李世民当时对举贤荐能的心情是何等迫切。
李世民思贤求治心切,时时关心,处处留意,不遗余力地亲自选用适用于刺史等地方官员的人才,为发现那些出类拔萃的、可以为他所用的人才倾注了大量心血。
贞观五年,李世民让官员议论朝政。他发现下臣常何上奏纳谏的二十多条国家应办的事情,很合自己的心意。他对常何的才能表示怀疑,便问常何。常何说:“这些提议并非出自我之手,是我家的客人马周建议的。”
李世民听后,当日召见马周。因马周一时末到,他竟一连四次派人去催。及至终于同马周交谈,他十分喜悦,下令把马周安置在门下省任监察御史,后提拔为中书舍人。
作为意外所得,李世民将马周视若至宝,马周也的确很有辩才,善于奏事,对事物洞察深刻,每次上奏都切中要害。李世民爱才心切,私下曾对人说:“我一日不见马周,就十分想念。”
贞观十八年,经多次提升后,马周受任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虽然兼任两宫官职,他处理事情十分公正,深得人们的赞誉。后来他又代理吏部尚书。
李世民多次对身边的大臣称赞说:“马周观察事物敏锐,做事果断,品性忠诚正直,品评他人,都能秉公而论。我任用他所推荐的人,多能合我意。他尽忠尽节,又亲近归附我,确实可以借助于他,使我更好地治理国家啊!”
马周没有辜负李世民对他的厚望,为唐代的兴旺出了不少力,成为历史上有名的“布衣宰相”。
为了避免在选拔人才方面的片面性,避免用错人才,李世民还亲自召见、面试英才。他刚即位时,听说当时已任景州录事参军的张玄素很有才能,便亲自召见,问之政道,张玄素对答女降流,李世民点头称赞,便决定改任,将其提拔为侍御史。
贞观十八年,听说洛州刺史程名振很会用兵,就亲自召见,加以称赞和慰问。但程名振并不磕头拜谢,李世民做出生气的样子,想以此来观察他的反应,不想程名振竟“举止自若,应对愈明辩”,李世民见状,知道程名振属于那种善用兵而不知附炎趋势的人,于是颇为欣赏,以为“奇士”,当天就提拔他当右骁卫将军。
不拘一格用贤才
李世民为了实现天下大治,不得不广开才路,“擢将于行伍之中,取士于凡庸之末”,不拘一格选用贤才。“不以卑而不用。不以辱而不尊”,在选才上,李世民唯才是举,真正做到了新故同进,亲疏并举,官用同申,汉夷并用。他的內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以才用人的方针,颇受世人赞美。
李世民始终遵循德才兼备的标准去衡量人才、选拔人才。不管是至亲、勋旧,还是疏远、昔仇,只要“才德俱兼”,就及时予以任用。
魏征的启用在历史上就一直被传为美谈。魏征早年落魄,隋末风云变幻,曾数易其主,后为李建成收用。玄武门之变,魏征成为阶下之囚。李世民欣赏他的才华,不报私怨,出以公心,从治国的大局出发,反而日见亲重,初授谏议大夫,后擢侍中。不到七年时间,魏征由仇虏而位极人臣。如此落落大度,在封建帝王中是极为罕见的。李世民对魏征的信任不亚于房玄龄、杜如晦,不时召入寝宫卧室,请教治国方略。魏征亦不负李世民厚望,频加忠谏。劝以从善。不许为非,治国才华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李世民赞扬魏征“随时谏正,多中朕失,如有镜鉴形,美恶必见”。
贞观六年(632),李世民举行赏月夜宴,乘酒意酣畅,面对群臣得意洋洋地说:“我能弃怨用才,无羞古人。”
又如薛万彻,原为李建成手下将领,玄武门之变发生后,薛万彻与数十骑逃亡于终南山。李世民多次诏谕才出。“李世民以其忠于所事,不罪之”,并加以任用。后官至行军大总管,在攻突厥、战回纥、征吐谷浑的战斗中立下卓著战功。李世民不计旧怨宿仇,大胆任用人才,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出于维护封建王朝的“公”心考虑,李世民在选才任贤方面基本上贯彻了“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用人原则。在对自己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的任用上,李世民就做到了“内举不避亲”。
长孙无忌先祖为北魏拓跋氏,其祖、父、舅父都是历代之官。长孙无忌自小聪明好学,年轻时就是李世民的好朋友。他的妹妹十三岁时即嫁与李世民,先称秦王妃,而后又称长孙皇后,这种亲属关系可谓是够近的了。长孙无忌和李世民是布衣之交,又是开国元勋,自晋阳起兵之日起,就一直为李渊父子出谋划策,此人深明大义而又极有才干,深为李世民所欣赏。
贞观元年,长孙无忌被委任为吏部尚书,以功排列第一位,此后又拜他为尚书右仆射,位及宰相。贞观七年(633)十月,册拜长孙无忌为司空。为了避嫌,长孙无忌执意推辞,李世民不许。长孙无忌又让其舅父高立廉奏明李世民说:“臣幸为外戚,恐天下有人说是陛下为私。”
李世民说:“朕之授官,必择才行。若无才学,纵朕至亲,亦不虚授。如有才有学,虽怨仇而不弃,魏征就是例子。今日所举,非私亲。无忌聪明鉴悟,雅有武略,人人皆知,故朕才委以重任。”
对长孙无忌的重用难免要引起别人的猜疑,李世民则自有主见。他说:“朕若以无忌后兄之爱,当多遗子女金帛,何须委以重官,这样只说明他有才干。”李世民最终坚持了对长孙无忌的任用,长孙无忌也不负重托,在废立太子等关键时刻,屡次挺身而出,为大唐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终未辜负李世民对他的信任。
秦府旧属是李世民依靠的骨干力量,他们跟随他驰骋疆场,许多人都立有战功。玄武门之变中他们又支持李世民杀死李建成、李元吉,夺得太子地位。李世民即位后,这些旧属中有不少人恃功伸手要官,但李世民并不任人唯亲,对其旧属也采取量才授职的原则。因此,未能获得高官者,颐有怨望之心。他们认为,自己长年以来一直在李世民身侧奉事,现在举官“反出前宫,齐府人之后”,备受冷落之意溢于言表。中书令房玄龄将此事禀奏李世民,对此,李世民解释说:“古代所说的至公,指的就是公平、仁爱、正直、无私。丹朱、商均,是帝王之子,而尧、舜废弃了他们。管叔、蔡叔,是周王的兄弟,而周公杀掉了他们。由此可知,君子之人以天下为公,对于任何事物都不会偏私。过去诸葛孔明为小国的丞相,仍这样讲:‘我的心如秤一样公平,不能人为地偏轻偏重。’何况我今天冶理的是大国呢?我与你们的衣食均来自于百姓,这说明下人的力量已敬奉于上,而上面的恩惠并未润泽于下,今天之所以选择贤才,目的就是为安定百姓。
“使用人才只问其能否胜任,怎能以是新交还是故旧为标准呢?人只要有一面之交,再见时就会相互有亲近之感,何况是老熟人,怎么能一下子就忘了呢?但是,一个人如果不能用,又怎么能因为是熟人的原因就选用他呢?今天,倘若对他们的才能不予考察,而只一味说他们在诉苦、抱怨,这难道就是至公之道了吗?”
李世民坚持了自己的原则,真正做到了不私其亲,不避恩怨,不仅平定了一场深薄躁进的争功风波,也由此以至公而赢得了众人之心。
宋代进步思想家陈亮对李世民新故同进的成功经验,大加赞扬,他说:“其先后新故之不同,亦已甚矣。李世民并举而大用之,以究尽其才。而诸公亦展布四体以自效,不复知先后新故之为嫌也。”不以“先后新故”画线而禁锢人才,而是德才并举,新故同进,这的确是李世民广开才路的一条成功经验。李世民选贤还不囿于士族门第之见。魏晋以来,在选官上坚持门阀制度,许多荒淫无能的士族子弟,凭借门第,往往得以世袭高官。而庶族子弟则被排挤在外。李世民则力拯前代用人之失,采取士庶并举的方针,无论贵贱,只要是贤良之士,便都予以重用。
贞观时期,中央机构中就有不少出身贫寒的官员,如戴胄、杜正伦、魏征、张玄素、刘洎、张亮、马周等,其中马周就曾以“布衣宰相”闻名于史。
马周可谓是李世民从布衣中超擢的奇士,而李世民这样不拘门第之念网罗的寒庶之士更是举不胜举,像房玄龄、张亮、侯君集、魏征等人,均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同时,李世民还扩大科举制,以科举取士的形式将众多有才能的人纳入仕途,取为己用。
在任用汉族人才的同时,李世民还以封建帝王少有的胸怀和气魄,一视同仁地提拔了一些少数民族中的贤哲良才。他根据夷将的功勋与智勇,使其分任朝廷高级将领与地方的都督之职,经常带兵出征或宿卫。如突厥族的阿史那社尔“以智勇闯”,深为李世民器重。贞观十四年,出征高昌,李世民以他为“交河道行军总管,战毕,美其廉”,授职左领军将军。
李世民推行这些特殊的措施,把绝大多数少数民族首领团结起来,使他们对唐朝忠心不二,不仅有利于民族团结、民族融合,也对保障边疆地区的稳定与安宁起到了积极作用。李世民以后的各个历史时期都有不少藩将立功杀敌、舍身报国,无论是抵御外侵,保卫边疆,还是平定内乱。扫乎割据,他们都建立过丰功伟绩。在高祖李世民时期他们还主要是活动在军事舞台上,到后来他们慢慢地介入政治领域,参政意识不断增强,在政治上同样也有不少上佳表现。他们与汉族官吏一起,为贞观盛世的形成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历史上书写下了辉煌的一页。
李世民广泛搜揽人才,贞观时期,朝廷可以说贤俊盈朝。对此,初唐诗人卢照邻评价说:“贞观年间,李世民皇帝不愿对外用兵,天下太平。留心政务,大兴文治。”
用人不求全责备
俗语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个很有才干的人,也会有不足之处,十全十美的人是没有的。身为帝王,如果用求全责备的眼光去看人,就会有眼不识人才。因此,在选人上,“人才有长短,不必兼通”,否则必将无才可用。李世民一再强调“舍短取长,然后为美”,并坚持认为“良匠无弃才,明主无弃士”。这是他用人的明智之举。
李世民认为人才很多,关键在于你的识人艺术,如果不去发掘,也就不能发现人才。
当时的大理寺卿戴胄,是李世民取长而用的一个典型。戴胄曾任隋朝门下事,他为人正直无私,通晓律令,但对往史却是一无所知。
李世民看得十分清楚,他认为,法律要得以维护和执行,必得有公正无私之人,而这样的人则首推戴胄。于是,他便任命戴胄为大理寺卿。上任之后,戴胄在执法上的确是一位公正严明,但在任职官吏时他却总是压制文人而屡屡俊扬明法的官员。李世民并没有因为这些小过而放弃对他的重用,他说:“戴胄与朕无骨肉之亲,但却忠直励行,情深体国”,对其长处大加远扬。
旧臣萧璃出身于帝王之家,深通封建法度,但其性情偏倔,不容人之短。因气量太小,他常与群臣发生争执,每每声色俱厉,不仅使得同僚失和,也经常惹得李世民很不高兴。但萧璃为臣极为忠直,李世民对此极为欣赏,他曾亲自对萧璃说:“卿之忠亢,与人不过。”并赐诗给他说:“疾风知劲草,动荡识忠臣”,也因而对其缺点一再予以耐心教育和容忍,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启用。直至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忍痛将他贬为商州刺史。
“人之才能,不能兼备,朕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人主往往对进贤者有怀恨之心,朕见贤者则敬之,不肖者则怜之,贤与不肖各得其所。”正是有了这一认识,李世民才有了以上的做法,而对他的众多股肱之臣,李世民虽然任之有加,但对其才干得失,优缺长短,他却也并非无所察觉。
贞观十八年(644)八月,李世民曾对其大臣作过品评:“长孙无忌善避嫌疑,思维敏捷,决断事理。高立廉涉猎古今,心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耳。唐俭言辞辩捷,善和解人;为官三十年,作风十分正派。杨师道性情温和,从不做过激之事。岑文本性质敦厚,又有文采;而持论恒据经远,自当不负于物。刘洎坚贞,但他太重朋友义气。马周见事敏速,作风端正,论量人物,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称意。褚遂良学问稍长,性亦坚强,每写忠诚,亲附于朕。譬如飞鸟依人,人自怜之。”
同年三月,他对当时的名将也作了评价:“当今名将,惟世勋、道宗、万彻三人而已,世勋、道宗不能大胜,亦不大败;万彻非大胜即大败。”由此可见,李世民对自己的文臣武将,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并非看不到他们的缺点和劣势,不过是凭着自己的驭人之智。巧妙地用其所长,避其所短,使其尽才而用而已。
正因为李世民能客观地对待人才,不求全责备,善于容纳别人的缺点和不足,才使得各种具有不同性格、个性棱角的人能聚拢于一朝,各得其所,尽其所能,也使得一些有着较为严重缺点的偏才不致埋没,充分避己之短而扬己之长,利用自己的优势来为大唐江山服务。这样,就调动了各种积极因素,并使得消极因素亦向积极因素转变,终于成就了“唐多能臣,前有汉,后有宋,都望尘莫及”的局面。
大兴举荐之风
让文武百官在全国举荐人才,可谓是李世民求才的一大创举。由于李世民对选贤的重视,在他的鼓励和带动下,手下的群臣也纷纷竞相仿效,多方举荐治国贤才。这些大臣忠于职守,不妒奇才,颇有为国家荐贤的至公之心。
李世民思贤若渴,对求贤一事可谓是迫不及待。
他颇有远见地说:“治国之本,唯在得人”。为了广进贤才,他本人不遗余力,费尽心机,他深知只以一人之力来选拔贤才,不仅劳神费心,而且力量也有限。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往往不在。于是,在日常政务中,他便时常责令大臣们“广开耳目,求访贤哲”,不要只一味埋头于政事。
李世民认识到人才的重要性,因而就把“求贤访哲”的重任委托给了仆射。唐初尚书省总领百官,是三省中权力最重的机构,而仆射在宰相中的地位最高,职权也最重。
贞观三年(629)二月,房玄龄为左仆射,杜如晦为右仆射,二人共同执掌尚书省大权。但李世民听说,房、杜二人亲自“听受辞讼,目不暇给”,于是就告诫他们说:“公为仆射,应当广求贤人,随才接任,这才是宰相之职。”并批评他们,整日听讼,安能助朕求贤!
这样就在制度上把仆射从繁重的事务中解脱出来,为房、杜二人集中精力选拔贤才创造了条件。
李世民的丈叔高立廉对少年卢庄道的举荐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卢庄道十三岁那年,父亲带他到高士廉家中拜访。这时,刚好有人进献书籍给高士廉。偷偷地看了这些书后,卢庄道就告诉高士廉说其中的一篇文章是自己写的,高士廉惊奇之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颇感怀疑,他说:“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能如此轻浮!”
卢庄道于是便主动要求背诵那篇文章,十分流利地背完之后,他又请求倒着背诵,结果竟然是“倒背如流”。高士廉不由暗暗惊叹,打心眼里再也不敢小觑这个年轻书生了,于是便诚心诚意地与这个少年交谈起来,连卢庄道本人都颇为出乎意料,最后满怀感激地揭穿了自己的谎言,将实情对高士廉坦诚相告。高士廉于是又取出来一些文章,检查卢庄道,卢庄道仍旧是过目不忘。
高士廉叹为奇才,就把这些全都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自是惊喜万分,亲自召见卢庄道,让他参加策试,其后,将之任命为河地县尉,几年后,又任命他为长安尉。
就这样,从细微之处,卢庄道被高士廉挖掘了出来,而这些无疑也要归功于李世民广荐贤才的开明之举。
作为皇上身边的重臣。与李世民朝夕共处,李世民唯才是举、广征良臣的作风他们更是耳濡目染。他们以求才为己任,竭心尽力地为李世民广觅良才。
房玄龄,齐临淄县人,曾在隋朝为官,任隰城县县尉,因犯法而被除名,后迁移到上郡。李世民巡视渭水北岸一带,房玄龄持策在军门前等候。李世民一见如故,封他为渭北道行写记室参军。房玄龄遇到了知己的皇帝,便忠心耿耿地为朝廷效劳。
那时,每次平定贼寇,众人都竞相求得金银财宝,唯独房玄龄首先收揽有才之士,把他们招致到幕府,并与他们中的一些谋臣猛将暗中真诚交往,使这些人能拼死为其效命。在荐贤举能上,他亦是量才为用,不存偏见,不以关系亲疏、出身贵贱论人,为李世民举荐了大量贤才。
唐高祖李渊时期,杜如晦任秦王府曾参军。后因李建成为和李世民争夺帝位,请求父皇李渊将秦府中的人才纷纷调走。杜如晦也因而被调到边塞之地任长史。这时,房玄龄对李世民说:“王府中的臣僚调出的虽多,都不值得可惜。杜如晦这个人聪明、干练、通达,是辅佐君王的良才。如果大王您只是守卫藩地,不准备有大的作为,则他对你没有什么用处;如果想要治理天下,那么非此人不可。”
李世民大吃一惊,于是上奏将杜如晦调回王府,把他视为心腹,常在帷帐之中参谋密划。当时国家多战争,杜如晦对每件事的分析判断都贴切中肯,因此周围的人士十分敬佩他。后又被提升为天策府从事中郎,兼文学馆学士。后来,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中,杜如晦也深孚众望。他与房玄龄一起,竭尽所能,共同执掌朝政,像设计楼台馆阁的规模,制订文物典章制度,都是二人所定。他们在工作中密切配合,相辅相成,时称“房谋杜断”,获得人们的高度赞誉。
房立龄举荐贤才,还效仿李世民举长避短的策略,总是尽最大可能地让人才发挥出他应有的智能。
在这一方面,房玄龄对张亮的举荐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张亮乃一介寒士,以农业为生,但此人却很有风度,颇有谋略,十分机智,缺点是胆气不足,毫无将帅之才。
房玄龄舍其短取其长,大胆向李世民举荐。李世民让他为征辽东的平壤道大总管时,敌兵来袭,他却茫然失措,不知所为。然而,在其为官任职期间,他怜贫恤弱,明察善恶,抑止豪强,颇为百姓称道。
以才干用人
李世民在知人的基础上,舍短取长,各司其职,督察其功过,赏罚分明。
李世民即位之初,仰慕景州录事参军张玄素的贤名,亲自召见,求教治国之道。
张玄素建议“分任以事”。即在知人的基础上,舍短取长,各司其职,君主不必事事插手,对官员履行公务不要施加干预,只是督察其是否称职即可,以免官员无所适从,不能发挥其自主性和积极性。君主高居在上,只要能赏罚分明就可以实现天下大治了。李世民对这一建议极为赞赏,随即便对之实施。
李世民说:“朕挑选天下之才,为天下之势,委以重,备尽其职,这才是用人之道。庶几于理也。”这种“委任责成”的理论,正是对张玄素四年前所讲的为政之道实施后的经验总结,事实上它也确实使得各级官员“各尽其用”,收到了轻轻松松使国家得以治理的功效。
有人曾评论说:“君以知人为明,臣以任职为良。君知人,则贤者得行其所学;臣任职,则不贤者不得苟容于朝,此庶事所以康也。若夫君行臣职,则丛脞矣;臣本任君之事,则此万事所以堕也。当舜之时,禹为一相,总百官,自稷以下,分职以听焉。君人者,如天运于上,而四时寒暑各司其序,则不劳而万物生矣。君不可以不速,所治者大,所司者要也:臣不可以不穷,所治者寡,所职者详也。不明之君。不能知人,故务察而$疑,欲以一人之身,代百官之所为,则虽圣智,亦日力不足矣,故其臣卜事无大小,皆归之君,政有得失,不任其忠,贤者不得行其志,再持禄之士得以保其位,此天下所以不治也。是以隋文帝勤而无功,李世民逸而有成,彼不得其道,而此得其道故也。”
“委任责成”,使群臣“各尽其用,方得逸而有成”。令持禄之士兢兢业业为己效劳,从而轻轻松松得治天下,又能免遭劳而无功之笑。对此,李世民何乐而不为?然而要做到委任责成,就必须使群臣各适其位,能自担其职,否则,如用人不当,亦难得安逸,更无谈天下之治。为此,李世民在为政过程中,时时留心,处处留意,量体裁衣,量才授职,竭力使用人司职一步到位,以免劳神苦心,不得安宁。
对戴冑的任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戴胄曾任隋朝门下事,他品性正,明律令,但却有“无学术”,不通经史的短处,李世民于是从不任之以学馆儒林之职,而是基于他忠直、秉公办事的长处,一度任为大理少卿。戴冑处事干练,案无滞留,敢于犯颜执法,能拯李世民量刑过失,使李世民发出了“法有所失,公能正之,朕何忧也”的赞语。
正是由于对戴胄性格的体察,才有了戴胄才能的尽情发挥。在对戴胄任命之前,李世民就曾对侍臣说,大理寺的官职关系到人的性命,应当精心选拔公正无私心的人,用心维护和执行法律,这样的人首推戴胄。这样,李世民终于通过委任责成,使得人尽其职,终得“朕何忧也”之叹,轻轻松松,取得事半功倍之效。
启用冯智戴就是一例。冯智戴是高州首领冯盎的儿子。贞观初年,有一次,冯盎带着他一同进朝拜见李世民。李世民早就耳闻这个年轻人很擅兵法,于是在跟冯盎一阵寒暄之后,他突然心生一智,决定采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来考验一下冯智戴。他就试探着问冯智戴说:“白云下面有贼寇,今天可不可以进行攻打?”
这一问确实是别出心裁,换上一般人,也许肯定会顿时语塞,谁知冯智戴却镇定自若,他看了看白云,从容不迫而又颇有信心地答道:“可从攻打。”
李世民问:“为什么可以攻打?”
冯智戴则成竹在胸,向李世民解释以阴阳五行之道说:“白云形状像树,日展在于金,金能克木,所以攻打敌人必定能够胜利。”
李世民见他对答如流,应变自若,且用兵之法颇有不同于常人之处,于是对他极为赞赏,立即将他任命为武卫将军。
刘洎在奏章中指出:贞观初年,陛下广施恩慈,大家自然都安分守己。各个官署都不懈怠,这是任人得当的缘故。近来朝纲废弛,都因功臣国戚居摄高位,才能不胜任其职,彼此又依仗功勋权势互相倾轧。由此,刘洎非常尖刻地指出,正是由于以上不良现象的存在,使得“朝中百官,不能一心为国,有的虽也想自强报国,可是首先就害怕谗毁讥谤”。所以六部郎中及诸司之长,自己职权内所应处理之事。仍然向上询问禀报:尚书办事也是左右为难,难以决断。有些关于纠察弹劾的奏闻,故意找事稽留拖延,案子虽已办理完毕,仍然要进一步盘问下属。拿走的不规定时间限制,送来的也不指责是否迟缓,一经出手,便要经年过载,旷日持久。有的为了迎合在上者的意旨隐瞒实情,有的为了避嫌而不惜歪曲事理。在下的官府以使案情成立而了事,不追究事情的是与非;在上的尚书把谄媚逢迎作为奉公,不论是否妥当。上下和同事之间互相姑息迁就,对任何事情只求苟且投合。揭露时弊,阐明缘由之后,刘洎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冷静地向李世民进言,说“选材授官,无疑应当非才莫举,天上的职官由人来代理,怎能随便授予没有才能的人呢?至于那些是亲国戚功臣元勋,只应当在礼遇和秩禄上给以优待,有的年事已高甚至古稀,有的疾病交加头脑昏聩,已经对时代、朝政无所裨益,应当使其退休安享晚年。长时间阻碍贤人进仕之途,终为不可。要想拯救这一弊政,应当精简尚书左右丞及左右郎中。如果各级官府都用人得当,自然会使治政纲领和法令完备伸张,这不但解决了文案堆积的弊端,同时也矫正了趋奉权势的风气!”
刘洎的奏章确实是切中时弊,一语中的,李世民阅毕很是欣赏叹服。
刘洎既能将问题分析得如此透彻,势必早已对这一问题观察良久,胸中也必已自有意见,这样,若让他去消除这一积弊,势必能尽快找到最合理有效的办法。因此,奏章上奏不久。他就任命刘洎为尚书左丞,全力支持他放手展开工作,以尽快清理上述弊病。
用敢于讲真话的人
李世民重用讲真话的人,能虚心吸取他们的意见。善于发现弊端的人就是消除弊端的医生,派这样的人去消除积弊,是能够找到最有效的办法的,因而将其作为责任人选一般来说也是最合适的。
李世民比较注意从官员的表现中考察官员,根据实际能力降职使用或提拔、任免,既不允许能力低下者长期占位子,也不容许大才小用,浪费人才的现象存在。
贞观八年(634),中牟县丞皇甫德参上书犯颜,直谏李世民修建洛阳宫,李世民认为他忠直可嘉,加以优赐,特地拜他为监察御使。这可以说是从实践中发现下属的才德,根据才德将其提拔的一个实例。
贞观十四年十月,李世民要到同州去狩猎,县丞刘仁轨上书奏说:“今秋大稔,民收者十才一二,使之供承猎事,治道葺桥,动费一二万工,实妨农事。愿留銮舆句,俟其毕务,则公私俱济。”李世民闻言甚以为是,于是“赐玺书嘉纳之”,并提拔他当新安县令。
贞观二十年二月,刑部侍郎空缺,李世民要执政大臣“妙择其人”,执政大臣们提了几个都不能使其满意,于是他想起李道裕是一个敢于坚持实事求是的人,在处死张亮的问题上,李道裕力排众议,仗义执言,说:“亮反形未具,罪不当死。”这种不惧嫌疑的作为,证明了李道裕为人的原则性,于是甚有感触,委任李道裕为刑部侍郎。
贞观二十年六月,李世民欲赴灵州招抚敕诸部,要太子随行,少詹事张行成上疏说:“皇太子从幸灵州,不若使之监国,接对百僚,明习庶政,为京师重镇,且示四方盛德,宜割私爱,俯从公道。”李世民甚觉妥帖,感“以其忠”,提拔张行成担任了较高的职位。
贞观十一年,治书侍御史刘洎认为,尚书省左右丞两位人选应该特别注意精心选择,于是上疏李世民,发表意见说:
“尚书省是个日理万机的机构,它们是处理国家事务的关键部门,因此,寻求尚书省众官员的人选,授予官职,确实是件有难度的事情。作为文昌官的众星(文昌乃星宫名。这里把尚书省比作天上的文昌宫,把左右仆射、六部长官比作文昌官的众星)的左右仆射、六部长官,作为“管辖”的左、右二丞,乃至各曹郎(指尚书省所职官),都与天上的列宿相对应,比如说尚书省的官员任用得适合与否,关系重大。这些职位如果被不称职的人占据了,那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近来尚书省的诏敕总是拖延滞留,不能及时得到处理,公文也已经堆满在案桌上了。作为一个才资平庸的人,下臣还是请求陛下允许我叙述其根源。”
“贞观初年,国家还没有设尚书令、左右仆射等官职时,尚书省的事务非常繁杂,比现在多出一倍以上。当时任左右丞的戴胄、魏征二人都很通晓官吏事务,他们本身胸怀坦荡,品性刚直。大凡遇到应该弹劾检举之事,无所回避,陛下又施予他们恩慈,百官懂得自我约束,朝中弥漫着一种庄重严肃的气氛,这都是因为用人得当的原故。到杜正伦任右丞的时候,也比较能勉励下属。”
刘洎将话锋一转,切人时弊,又指出:“而到了近来,国家的一些重要法纪已不能正常执行了,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功臣和国戚占据着要位,才不符职,而且彼此又依仗着功劳或权势相互倾轧。在职的官员,大都不遵循国家的法律准则,虽然有的也想奋发努力,但是一遇到谗毁讥谤就害怕得不行。
“正是由于这种现象的存在,事情多由郎中(尚书省尚书、侍郎、丞之下的高级官员,分管各曹事务)定夺,只有遇到重要事件时才请求上级处置;而尚书又优柔寡断,不敢做出决定。有的弹劾一经上奏,故意给予拖延,案件的事理本来已经一目了然,但仍然向下级盘问。调查案件没有时限,即使迟延了也不受上级责备。公文一经出手,一般就得历经一年半載。有的办案官员把案子办完了,就不再去追究结论的是非。官员之间相互宽容,出了什么事相互庇护,如此等等。”
刘洎还认为,选拔众多的优秀人才并授予宫职,必须非才莫举,君王代天行事,怎可妄委庸才以任。
刘洎认为:“长期堵塞贤路,实在是不应该的。为消除积弊,就应该精心选任尚书省的左右丞及左右郎中,如果这些重要职务的官员选任真正做到了才职相称,国家的法纪就会得以完善地实施。同时,还应当矫正小人争权夺利的风气。如果都这样做的话,那就不只是改变诏敕拖延停留现状那样简单的问题了!”
从刘泊这一奏章来看,贞观的政治还是很清明的,以至于他的奏章显得单纯静洁,不像其他朝代奏章中那样有种大厦将倾的沉重感。然而在贞观年间,这已经是很深很重的话题了,也显示出了刘洎的耿介之气。
李世民闻过则喜,奏章上奏不久,他就任命刘洎为尚书省左丞,全力地支持他,让他在那里放手工作,清理积弊。
小人之言不可信
一国之君,要做到君臣之间以诚相待,信而不疑,必须防佞杜谗,方能开切直之路。因而,“斥远群小,不爱谗言”影响,便成为李世民收揽贤才的一项重要思想。李世民利用这一信条,施以一系列迂回曲折的手段。来保证他皇室的稳固。
贞观初年,有人上书请求清除奸佞之臣,李世民说:“我所任用的都是贤人,你知道谁是奸佞之臣呢?”
那人说:“为臣住在乡野民间,不能确切地知道究竟谁是奸佞之臣。请陛下假装发怒去试验群臣。如果不怕陛下雷霆之怒,仍能直言规谏的就是正人君子;如果顺从逢迎的就是奸佞小人。”
李世民对封德彝说:“水流的清浊决定于源泉。国君如同朝政之源,人民如同水流。同材作假而想使臣下正直,这就像源泉混浊而希望水流清澈一样,从道理上是说不过去的。我时常因为魏武帝多疑好诈而非常讨厌他的为人,如果像魏武帝那样,怎么教化人民?”
李世民对上书的人说:“我想让信义推行全国,不想让伪诈之行来破坏社会风气,你说的办法虽然好,但是我不能采纳。”
李世民还曾对房玄龄和杜如晦说过自己对妒嫉良臣的小人的看法,他说:“朕看自古以来,那些能顺合天意以致天下太平的君主,莫不是因为有大臣们的得力辅佐。近来,朕广开言路听取各级官吏对治国的建议。然而,那些上书启奏密事的人,都是在诬告各个地方的官员,毫不足取。朕历数前王,若有君疑于臣,则下不能上述,这样,又怎么能求得尽忠之臣呢?而无识之人,专行进谗诋毁之能事,破坏君臣关系,确实有损国家利益。自今天起,如果还有谁上书密奏,攻击别的官员的小过失,就依诬陷罪处罚他。”
此时,有人控告秘书监魏征谋反,正好撞到了枪口上。李世民以自己对魏征的了解,根本就不相信,他说:“魏征过去是我的仇人,只是因为他忠于职守,尽心办事,我才提拔任用了他,现在这些人怎么能胡乱地对他加以诬告呢?”
对这一秘告,李世民根本未予查问审理,反而按诬告反坐之法,将诬告者处以死刑。
对进谗言、诬告他人的奸佞依法严惩不贷,同时对正直的臣属信任不疑,这不仅笼络了大臣之心,还杜绝了谗害忠良之风的出现,避免了窝里斗,使得国家的治理得以平稳地向前推行。
对于归附自己的降将,李世民同样是推心置腹,不妄加猜忌,从而使得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出生人死,效犬马之劳。
大将何力原为突厥皇室子孙,后降唐,并在攻打吐谷浑时,立下战功。薛万钧曾歪曲事实,向李世民大进谗言,诬陷何力不忠,李世民则不予轻信,直至何力归来,问之详情,原来薛万钧所言纯属子虚乌有。由此,李世民对之更加信任。在与薛延陀交战时,因思念家乡,何力回家探亲。此时,他所属的部落生出归降薛延陀之意,他坚决不从,并割耳发誓要对李唐王室竭力尽忠。当时外界不知原由,因而发生谣传,乃至许多大臣都认为何力势必已经叛变,可李世民却始终坚守了对何力的信任,后来何力果真归来。在了解了李世民对他的态度之后,他对李氏家族亦是愈发忠心了,乃至李世民弥留之际,他请求杀身殉葬,经李世民严辞拒绝,方才作罢。由此也不难想象,当驰骋于疆场时,他又会怎样心怀赤诚之念,为大唐江山洒上一腔热血。以心换心,以诚换诚,李世民以其用人不疑,终使臣下心甘情愿为其所用。
李勣原是李世民的一员武将,他为李世民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贞观十七年,晋王李治被立为皇太子,李世民调李勣担任太子詹事兼东宫左卫率,加位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这样李勣便列名宰相,参议朝政。
李世民告诉他说:“我儿子刚被立为太子,你是他原来的并州都督府长史,现在把辅助东宫的重任委托你,所以才有这个任命。虽然从品阶、资望上说委屈你了,你可不要计较这些。”
有一天,李世民与部分大臣一起喝酒,又向李勣说:“我准备将孤幼嘱托于你,想了想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以前你丝毫都不背弃李密,现今岂肯辜负我!”
李勣被李世民的如此信任感动得泪如泉涌,发誓不忘君臣大义,一定竭诚奉国,而且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明诚。一会儿李勣喝醉了,李世民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李世民知道李勣是重义气的人,因此以义结之,以加强他忠君奉国之念。然而,到了临终之时,他却又心生疑窦。总是担心太子驾驭不了李勣,反为其所持。于是为了令李勣对太子亦忠贞不贰,俯首听命,他便抛弃了以往“以至诚治天下”的做法,采取了“权滴”手段告诉太子李治说:“李勣重义气,是个感恩戴德的人。但你对他没有任何恩情。我现在要把他贬出朝廷。我死以后,你再把他调回朝廷,任命他为仆射,他既然蒙受你的恩德,一定会尽死力辅助你。”
于是,李勣被调任叠州都督。
高宗即位,当月,就召拜李勣为洛州刺史,不久又加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参掌机密。不出一年,又册封李勣为左仆射。
李勛却由此又开始为新主竭虑尽忠。李世民此招不能不说是既精明又阴险,以至历代史学家都为之不耻。宋史学家范祖禹对此就曾加以评论,他说:“李世民以李勣何如人哉!以为愚也,则不可以托孤幼,而寄天下矣;以为贤也,当任而勿疑,何乃忧后嗣之不能怀服。先黜之而后用之邪,足以人马畜之也。夫欲夺其心,而折之以威;欲得其力,而怀之以恩,此汉祖所以驭黥彭之徒,徂诈之术也!”
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
李世民的一系列用人之举,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为唐朝政权竭力尽忠的积极因素。同时又把那些不利于唐政权巩固的消极因素转化为积极因素。使大乱之后人心思定,人心思治,休养生息。
在贞观年间,李世民在一定程度上顺应潮流,实行开明政治,打破了西汉刘邦的“家天下”政策,以及由此产生的亲疏贵贱、恩怨私利、门第高低、新旧和地域等方面的局限。在这方面,一个突出的政治表现是:他赞成四海之人同、天下为一家的主张,反对“白古皆贵中华,贱夷狄”的偏见,主张“胡越一家”的政策。
他不仅重用秦王府的旧臣,还重用了东宫原太子李建成的王硅、魏征、薛万彻等心腹股肱之臣,并且与他们有了深厚的君臣之谊。
善于发现别人优点的人才是人中豪杰,智者中的智者。李世民正是这样去做的。李世民不仅重用长孙无忌、房玄龄等贤哲,还量才起用了李靖、虞世南、戴胄、封德彝等隋末遗臣。他曾赞赏虞世南有五项难得的优点:一是品行端正;二是忠诚正直;三是博学多才;四是文章秀美;五是书法出众。
虞世南死后,李世民极为悲伤,亲自写诏书给魏王李泰说:“虞世南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他为国事救漏补缺,一日不怠,实在是当今的名臣,为人的楷模。我有善举,他尽力助我完成;我有过失,他一定直言劝谏,不怕犯颜。现他已与世长辞,石渠、东观(西汉和东汉皇室收藏秘籍图书和著述之所)之中,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悲痛惋惜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为此,李世民赋诗一首,追思古代治国之道,进而叹息说:“春秋时代,钟子期死去,俞伯牙为此毁琴殉知音,而我作此诗,又能给谁看呢?”
于是,命令起居官褚遂良把诗拿到虞世南的灵桌前读后焚烧。
在用人上,李世民不仅任用帝王后裔和宗室子弟,而且还擢升提拔庶族、寒门和低级官吏出身的刘洎、孙伏伽、马周、张玄素、张亮等名臣:他选拔任用统治阶级和集团中的贤才,委以重任,同时还大胆任用农民起义军出身的李勣、尉迟敬德、程咬金等名将。
出于维护封建王朝的“公”心考虑,李世民在用人方面基本上贯彻了“内举不避嫌,外举不避仇”的用人原则。这是一种自古即为人称道的原则,然而真正做到者,却为数寥寥。
贞观初年,李世民对侍臣说:“朕今孜孜求士,欲专心政道,闻有好人则抽擢驱使。而议者多称‘彼者皆宰臣亲放’,但公等至公,行事勿避此言,便为形迹。古人‘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而为举得其真贤故也。但能举用得才,虽是子弟及有仇嫌,不得不举。”
他又说:“朕以至公治天下,今任玄龄、如晦,非为旧臣,以其有才行也。”
贞观年间这种不拘一格地选拔人才、任用贤能的政策,不仅调整了地主阶级、社会各阶层内部的种种关系,而且也调整了国内各阶级、各民族、各地区等诸方面的错综复杂关系。
以诚信对待大臣
笃信臣子,就能使其心甘情愿地为国效力,这是用人的法则。李世民以诚相待,不疑下属,又充分给下属以荣耀,使这些人为其意气所感动,对他忠心不移。这也是他赢得天下的原因。
英明的君王,广求贤臣,依重贤臣,自觉地保护贤臣,对一些小人嫉妒明君之举非常厌恶。李世民对房玄龄和杜如晦说了自己对妒嫉良臣的小人的看法,他说:“朕看自古以来,那些能顺合天意达到天下太平的君主,莫不是因为有大臣们的得力辅佐。近来,朕广开言路听取各级官吏对治国的建议。然而,那些上书启奏密事的人,都是在诬告各个地方的官员,没有一点可以采纳的。朕历数前王,若有君疑于臣,则下不能上述,欲求尽忠之臣,何可得哉?而无识之人,专行进谗诋毁之能事,破坏君臣关系,确实有损国家利益。自今天起,如果还有谁上书密奏,攻击别的官吏小的过失,就应该依谗言诬陷罪处罚他。”
此时,恰巧有人控告秘书监魏征谋反,被李世民抓了个典型。李世民说:“魏征过去是朕的仇人,只因为他忠于职守,朕才提拔任用他,怎么能胡乱地诬告他呢?”于是便马上杀掉了诬告魏征的那个人,并没有去追问魏征。
君臣信任不疑,才能共同执政,否则势必一团糟、窝里斗。前者正是贞观时期政治的最突出的特点。
李世民不止一次对臣子们说大唐的治理和开创,并不是他一人的功劳,而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他与臣子坦诚相待,不妄加猜忌。
贞观五年(631),他对侍臣说:“治国与养病道理相同。病人觉得病情有好转时,要更加小心护理。倘若再触发犯病,一定会有生命危险。治国也是这样。天下刚刚安定,尤须小心谨慎。如果因此骄奢淫逸,必然招致丧败。现在天下的安危,全维系在朕的身上。所以朕日慎一日,虽然有休息享乐的条件,也不敢这么做。朕的耳目股肱(喻为辅佐帝王的得力大臣)都寄托在你们身上。既然君臣之义把我们联成一体,就应当协力同心。事有不妥当之处,要直言无忌,不可隐瞒。如果君臣相疑,不能肝胆相照,实为治国之大祸。”
李世民曾向来自隋廷的本朝大臣萧璃询问隋文帝是一位怎样的君主,萧璃回答说:“隋文帝能够克制自己,符合礼仪,勤勤恳恳地治理朝政,每次坐朝,甚至到太阳西斜时还不下朝。五品以上的官员,他都赐坐与他们一起谈论国事。由于坐朝时间很长,担任宿卫的武士,只好在岗位上站着吃饭。虽然文帝的品性算不上仁慈明智,却也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君主了。”
李世民想了想,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隋文帝这个人,性格过于苛细而不明理。不明事理,就难免有疏漏;心眼过细,就容易过虑多疑。他因欺孤儿寡母而得天下,所以担忧群臣内心不服,不敢放心依靠文武百官。每遇事总是一个人决断,亲自处理,虽然劳累得精疲力尽,形容憔悴而无怨言,但也没能把事情办得合情合理。朝臣们既知其中原因,自然不敢直言。宰相以下的官员,只好顺承其旨,不敢稍有异议。”
李世民又说:“朕的看法与他截然相反,以天下之广。海内之众,事情千头万绪,必须变通处理,不能千篇一律。凡事应该全部交给各部门的官员商议,再由宰相统一筹划,直到稳当后,方可呈奏施行。一日万机的繁忙事务,怎能都让君主一人专虑独断呢!
“假如一日裁断十事,而有五件事处理不当,裁断正确的当然很好,但是裁断错了的事该怎么办呢?如此日积月累,以至数年,错误越积越多,国家焉能不亡!不如广泛选任贤良之士,分层负责。而国君高居上位,远虑深谋,法令严肃,谁还敢胡作非为呢?”
李世民接着说:“诏令各个官署,若朝廷诏令颁布下来,发现有不稳当的,必须据理上奏,不可阿顺旨意施行,一定要尽到做臣子的责任。”
李世民以自己的真诚表明他对臣下是完全信任的,从而也向大臣提出要求,要尽臣之义,以同样的诚信对待君主。作为一个封建帝王,李世民不可能事事都做得很好,但他的智慧体现在他非常注意调整君主关系,并以种种形式来激励臣子们的责任心和使命感,为李唐王朝竭尽忠心。
李世民看重人才,也能留住人才,对投靠自己的人以诚相待,使这些人为其意气感动,对而他忠心不移。
李世民既能“至诚”对待忠直之士,不仅信任不移,又能关怀僚属,奖励功臣,文臣武将各个效忠于国,这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做法正想反。朱元璋因怕部将征战在外叛敌,或自立为王,便把他们的妻儿全押在京师,反而促发了下臣的叛心。
为表彰功臣,李世民在长安大内北的三清殿东侧建有一座殿阁,名凌烟阁,阁内悬挂着二十四位大臣的画像,每张画像旁都有赞语数言,简要地概括了画中人物的阅历和功绩。画像为工笔写真,形象生动,皆出于本朝著名画师阎立本之手,赞语的文字下笔遒劲,妍逸多姿,X±)b@#:I:羲之神妙的著名书法家褚遂良所书。这一做法,对于贞观正直、进取的社会风气有重大影响,整个官场为之一清。
用人以德为先
用人以德为先,这是李世民的用人准则。由于在用人方面思路明确,李世民推行的许多政策和措施都取很了良好的效果。所任官员,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为国家的长治久安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李世民识人、用人的重要标准是才德兼备。贞观二年(628),李世民对身边的侍臣说:“为政之要,唯在得人,用非其人,必难致治,今所任用,必须以德行、学识为本。”
贞观六年,李世民又对魏征说:“古人说,作为一个国君。必须要在任用官员上选择人才,不能草率行事。朕现在每做一事,都被天下人所见。每说一词,都被天下人所听到。能任用一个正直的人做官,做好事的都能得到鼓励;错用了一个坏人,不怀好意的人就会争相钻营。进行奖赏要根据他的功劳,没有功劳的人就会知难而退;罚当其罪,行恶的人就会警戒畏惧。朕由此知道赏罚是不能轻易施行的。至于用人,那就更需要谨慎地进行选择了。”
魏征回答说:“要了解某一个人,这事自古以来都是很难的,所以必须要以考核大臣的业绩来决定贬斥与升迁,以考察他们的人品好坏来决定取舍。我们现在想求得人才,一定要审慎地考察其品性。若知其善,然后用之。即使这个人不能将所交的事情办好,那也只是能力上达不到,而不会造成大的祸害。如果错误地任用一个品性不正的坏人,即使他能力很强、很能干,以后他所造成的灾害一定也非常多。我们在乱世时代只有唯求其才,而不顾其德,而国家一旦处于太平,就一定要坚持选拔那些才能与德行都具备的人,只有这种人才可以任用。”
李世民对魏征的观点很赞同,实际上,他一向严格地坚持这个标准,并要求下臣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违反这一标准。曾经有一次,他亲自考察诸州举荐的十一名人才,询以政道,考以才能,发现都十分低劣,于是无一录用,很生气地尽数放还,并严厉处置了举荐的官员。
贞观三年时,李世民对吏部尚书杜如晦说:“近来我看到吏部选择官员,只选那些能说会写的,而不注重考察他们的品德,如果这样,几年以后,他们恶劣的行迹便会显露出来,虽说可以加以惩罚杀戮,然而老百姓却已深受其害。有鉴于此,怎样才能得到品行端正的人呢?”
杜如晦说:“两汉的时候选择人才,都是先把那些德行著称于乡间的人推荐上来,然后再由州郡向朝廷输送,因此当时号称贤良众多。我们现在每年选择人才,候选的人都会集一处,总共几千人。这些人往往看起来挺忠厚,且又以言词伪装,所以我们不可能完全了解他们的品行,而选择人才的机构也只是负责配给他们一定的品阶和官位而已。量才授官的道理,实在没有弄得很精通,所以至今也没有得到人才。”
李世民对杜如晦的话深有同感,刚准备依照汉代选拔官吏的办法,命令各州、郡征召举荐人才,听了杜如晦的建议,李世民觉着是比较合理的,于是暂时将此事停办,准备过后再行举荐工作。
在注重选取那些才德兼备的人为官的同时,李世民还注意提高行政工作效率,充分发挥贤臣才士的作用,以达到“任官唯贤才”。贞观元年,李世民要对朝廷各部门设定编制,也即确定中央各直属部门的岗位和人数。为此他对房玄龄等人说:“治国的基本道理,在于审慎地用人,量才授职,务求精简。所以《尚书》中说:‘任用官员,唯一的就要贤才。’又说:‘官职不一定要齐备,重要的是要用品德高尚的人。’如果我们能得到有才能且品德高尚的人才,数量虽少,也是足够了。那些不学无术的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古人把占了官位而派不上用场的人比作在地上画饼一样,是不能吃的。《诗经》上说:‘庸人谋事,数量再多,事情还总是办不好的。’孔子也说:‘管,仲家里的人,每人一职,不兼任其他职务,怎么能谈得上节俭呢?’这些话全都记载在经典上了,不能一一全都讲出来。而眼下我们应当精简机构,减少官员,使有才能的人各得其所,这样我们就能做到无为而治了。你们应当思考其中的道理,然后决定官员人数。”
根据李世民的意见,房玄龄等大臣设置了朝中文武官员总共六百四十人。李世民同意这个方案,对房玄龄说:“从此以后,假如有乐工及从事其他杂务的人,即使他们的技艺超过同类人,也只能另给钱帛以奖赏他们的技能,不能破格授给他们官位,让他们与朝廷中的贤良君子并肩而立,同坐而食,那样会给朝廷贤良君子留下羞耻的痕迹,切记切记。”
李世民认为,任用官员,宁可少而精,也不要多而滥,因为重要的是要“得其才”,即官员的质量。同时,为广开贤路,纳入更多的新生力量,他明确规定:“风职事官,年七十以上应致仕”的措施,也就是要适时劝退,以增强官僚机构的运行效率和自身的活力。
重用真才实学之人
李世民知人善任,重情义,重才干,对大臣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杜如晦是李世民的心腹大臣,他参与“玄武门之变”,协助李世民登上皇位,还曾随同他东征西讨,运筹决断,为统一天下做出了重要贡献。杜如晦出身于官宦之家,祖、父均为隋官,他自小参加吏部人才选拔,深得吏部侍郎高孝基器重,认为他“有应变之才,当为栋梁之用”。
有一次,在破窦建德乱军时,李世民召集诸将在帐中一边议论破敌之策,一边食瓜。杜如晦以瓜籽布局,演习战情,他说:“如若将窦建德诱人虎牢东北之牛口渚,正人我包围之中,可一举歼之。”
后来窦建德果然被困在牛口渚,杜如晦让士卒们大声喊叫:“窦人牛口,势不能久!”
窦建德军心涣散,大败而逃。关于瓜籽之奇流传深远,传说杜如晦逝后有一天李世民正在吃瓜之时,想到杜如晦而突然辍食,命内侍将盘中半个杜陵瓜送到杜如晦灵前祭奠。此时,杜如晦刚去世不久,李世民仍在心中怀念牵挂他,可见李世民手下臣子为何人才济济了。像这样在臣子死后,悲痛不已的君王,历史上又能有几个呢?
李世民爱才、惜才、重才,使杜如晦不断升职任官,还在文学馆中将杜如晦列为十八学士中的第一位。佐助李世民挫败太子李建成,以杜如晦和房玄龄功劳最大,故杜如晦被加封为太子右庶子,后提升为兵部尚书,进而封为蔡国公,实际赐封食邑一千三百户。贞观二年(628),李世民又将杜如晦委以本官兵部尚书检校侍中。
贞观三年,又使其官拜尚书右仆射,兼任吏部选事,同时仍与房玄龄共理朝政。至于中央机构的组织规模、法令制度、礼仪等事都由房、杜二人制订,当时舆论称颂二人,被合称为“房杜”。
李世民夸杜如晦“识量弘恢,神采凝映,德宣内外,声溢庙堂”,这种夸赞非其他人能所比。杜如晦这时已执掌选官任能的大权,他引荐贤才,罢除不良官吏,取士用人均注重其实际表现。
经隋末战乱后,纲纪凋弛,百废待兴,新建立的政权(暂时仍用隋朝国号,立恭帝杨侑为君)面临着积重难返的诸多难题。在这种情况下,杜如晦协同房玄龄拨乱反正,理政治国,共同建立了各种规章制度,从隋至唐,由武德年而至贞观,佐助李氏政权和社会秩序逐步走上正规,从而开创了贞观之治的新局面。
贞观之初,李世民因任用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常惹起其他老臣的猜忌。为了树立杜如晦和房玄龄二人的威信,使他们能放手大胆地理政,李世民对给房、杜二人提意见的大臣都给予毫不留情地打击。
在贞观元年,监察史陈师会上书言事,说:“人之思虑有限,一人不可兼任数职。”李世民知道这话是有所指的,因为当时实际上是由房、杜二人包揽朝廷大权。为了确保大政方针的制定和推行不受干扰,李世民当机立断,下令将陈师会流放到岭南去了。大理寺卿戴胄认为不妥,李世民却说:“朕以至公治天下,今重用玄龄、如晦,并非因为二人是秦府勋臣旧人,因为二人实有才能之故。此人妄事毁谤,上书想离间我君臣。”
这样处置陈师会,李世民也确实有失公允,但他对房、杜二人的偏袒也不无道理。封建时代是人治之政,重用贤才与否是国家兴衰的关键。如果皇帝用人得当,处事果断,是国家的幸事,朝中大臣若结党自居,互相攻讧,如何能把心思用在治国上呢?李世民自然是深明这一道理的。他不会因小失大,他看重的是全局,而不是局部。
Ⅵ如晦在朝中时,李世民每与房玄龄商讨大事,房玄龄必说:“非如晦不能决。”而杜如晦一到,则“卒用玄龄之策”。房、杜二人一个好谋,一个善断,又都公平而正直,坚守原则,俩人同辅朝政,相互配合,取长补短,正可谓如鱼得水。而由此二人理政,也带动朝中大臣养成了宽厚待人,互相帮助,共为李唐大业效力的好风气。
在对待其他臣子方面,杜如晦可以说是做出了榜样,他极敬重朝中诤谏之臣,认为:“天下有诤臣,虽无道而不失其天下。”即将诤臣看作挽救国家危亡的栋梁之才。
贞观二年,李世民问身边大臣:“圣明的君主审视自己的短处而使自身臻于完善,昏庸的君主庇护自己的短处而永远愚昧。隋炀帝喜欢夸耀自己的长处,遮掩自己的短处,拒听谏言,臣下的确难以冒犯皇上。虞世基不敢直言劝谏,恐怕算不得什么大过错。商朝箕子装疯卖傻以求保全生命,孔子还称他仁明。后来隋炀帝被杀,虞世基也遭诛连,这应该吗?”
杜如晦听了,另有一番见解,回答说:“天下有了忠诚正直能诤谏的大臣,虽无道也不会丧失天下。仲尼说:‘春秋卫国大夫史鱼,多么忠诚正直啊!国家有道,他直言上谏;国家无道,仍直言上谏。’虞世基怎么能因为隋炀帝无道,不纳忠言就缄口不语了呢?苟且偷安占着重要的官位,也不主动辞职隐退,这同殷代子微谏而被拒即装疯逃走,情况和道理都大不相同啊!”
杜如晦说:“昔日晋惠帝的贾皇后废除愍怀太子时,身为司空的大臣张华不极力苦谏,只一味随顺,苟且偷生及至赵王伦发兵废掉了皇后,派人责问张华,张华说:‘废掉太子时,我不是没有进言,只是当时未被采纳。’使臣说:‘你身居三公(东汉以后,以太尉、司徒、司空合称三公,为共同负责军政的最高长官)要职,太子无罪而被废除,即使谏言不被采纳,又为何不引身告退呢?’张华无言以对。于是使臣斩了张华,灭了他的三族。”
杜如晦又说:“古人说:‘国家危急不去救扶,社稷急危不去匡正,怎能用这种人为相?’所以‘君子面临危难而不移气节。’张华逃避责任伋也不能保全其身,作为国家重臣的气节丧失殆尽。虞世基高居丞相,本来占有进言的有利位置,却无一言进谏,也实在该杀。”
这一番评论,使李世民心服口服。杜如晦英年病重,在贞观三年就不得不辞去宰相职务,归家养病。李世民实在不舍得杜如晦离去,亲自前往探望。杜如晦死后,李世民心情沉痛,废朝三日。
杜如晦去世后,李世民仍不忘他治国之功,每见到房玄龄就会想起杜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