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同情太平军的兵勇,口里吃着朝廷的酒肉,心里却巴望着太平军打进来,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这些形形色色的兵勇,双福是无法辨别出各自内心的。他主观上希望人人都是朝廷的忠贞勇士,战斗打响后都能为朝廷卖命。在他眼里凡是穿有朝廷兵勇装束的人都可爱。
同是满族官员,新任河南河北镇总兵常禄却心灰意冷,他眼睁睁看到城外处处都是太平军营垒、旗帜、人马、炮位,把个武昌城围得水泄不通,他感到死神正步步迫近。
几年来,河南河北镇清兵紧紧缠住太平军不放大小战斗上百次,原班人马所剩无几了,总兵官已经换了三次。第一任总兵董光甲八个月前惨死于三冲之战中,尸体被火烧得变了形十分凄惨;第二任总兵王家琳也在太平军一次偷袭中受了重伤至今未愈;第三任总兵常禄看来又是到武昌来送死的。想想前两任总兵的悲惨结局,常禄当然是情绪低落了。
常禄整日是借酒浇愁,常常喝得不省人事,把自己的头脑麻醉起来。一次,提督双福巡视到他军营里,只见他喝得洋光酒醉,于是狠狠甩了他两记耳光,训道:“败类、蠢货!眼下四面被围,大敌当前你倒醉酒不醒、昏昏沉沉。如发匪即刻打来,你只有死路一条。”
常禄酒醉心明,结结巴巴道:“提、提督大人,发、发匪贼势浩大如日中天,远、远非你我能、能阻挡得了。卑、卑职虽顶替了一个卖命官,但、但誓死也、也要效忠朝廷,不、不给京城里的家人丢脸。”
双福抓住常禄衣领推推搡搡道:“你这样能不丢脸么?醉成烂泥影响士气,还不如早死去好。”
常禄经双福这么一推搡,蕴藏在胃里的酒气翻动了,一股酸辣气从心中直冲喉头,“哇!”地一声,常禄吐了一滩秽物。
双福掏出手帕急忙捂鼻,他一脚将常禄踢翻在地,怒道:“就是死也要死得壮烈,像你这样窝窝囊囊简直丢我皇家脸面。下次再看见你这样烂醉如泥,我先砍下你人头。”
临元镇总兵王锦绣则是靠着战功,一步步提升起来的。金田起义初期,王锦绣以临元镇副将之衔带云南兵进入广西,很早就与太平军交锋,可谓是出生入死。他的同僚以及手下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贬的贬,他的老上级原临元镇总兵李能臣就是因为作战不力,被赛尚阿贬为庶民的。王锦绣则被向荣看中,由副将升为总兵。此次带兵增援武昌,他是唯一多次与太平军交过锋,有些作战经验的将领。
双福不熟悉太平军情况,常去找王锦绣谈话,商讨一些军事方面的问题。
王锦绣摇头叹道:“发匪真是异军突起出人意料,我临元镇入广西本是去围剿天地会匪,尚不知拜上帝会之名。可发匪一在金田举旗造反就非同一般,害得我们好苦啊!”
双福道:“我奉命出京时,朝廷内议论纷纷,说发匪之所以能成燎原之势,完全应归咎于李星沅、周天爵、赛尚阿等几位钦差大臣指挥不当,此次改任两广总督徐广缙为钦差大臣,不知他是否比前几任要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