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人心涣散、兵无斗志,能与太平军打硬仗的官兵可谓是寥若晨星。朝廷上下一片恐慌无计可施,只能尽一切努力保住北京老巢,对其他防线不得不听天由命。
太平军三路并进威不可挡,长江两岸恰如无人之境,前锋很快接近湖北、江西交界处。
两江总督陆建瀛刚刚受封为钦差大臣,这个响亮的称号没有给他增添什么荣耀,反而给他带来无尽的烦恼。本来嘛,两江是富庶之地,当此处总督吃好喝好玩好原是美差。可是广西发匪怎么偏偏打到两江来了呢?陆建瀛自认倒霉,硬着头皮布兵设防,极力阻止太平军进入自己的防区。
鄂赣交界地、长江流经处,有一险峻地带,北岸是悬崖峭壁群山起伏,名曰老鼠峡;南岸江西境内有一下巢湖。陆建瀛拼凑了五千人到这一带摆阵设阻。
寿春镇总兵恩长带三千人守第一道防线老鼠峡;陆建瀛率另两千人守第二道防线龙坪。
老鼠峡悬崖峭壁易守难攻。罗大纲所率水师前锋与恩长伏兵展开激战,船队受阻。幸好胡以晃率北岸陆路军及时赶到,一阵炮轰又发起冲锋,以绝对优势全歼老鼠峡清兵。寿春镇总兵恩长肝胆俱裂、痛不欲生,从老鼠峡山顶跳入长江自尽而死。
老鼠峡三千清兵阵亡,很多尸体落入长江顺流而下。第二道防线的清兵见了这些浮尸,一个个失魂落魄,急忙向陆建瀛禀报。
陆建瀛闻讯大惊,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跳上一支小船急忙逃往九江。稍事休息、惊魂未定,又继续东逃安庆。
安徽巡抚蒋文庆见钦差大臣败下阵来,仍然毕恭毕敬不敢怠慢,特意弄了一桌酒席给他压惊。
蒋文庆官小陆建瀛一级,言行举止都显得谦卑。他坐在陆建瀛身边,双手捧着酒壶,俯首弯腰地给陆建瀛斟酒,道:“陆大人请。”
陆建瀛早已习惯于官场应酬,要是在和平环境里,他定会笑眯眯地接受劝酒,并咬文嚼字地来一段即兴演说。可是,此时此地他哪有心思欢饮?他始终愁眉难展,呆呆地看着蒋文庆斟了一杯酒,道:“抚台大人,长毛发匪迅猛而来,大肆进军两江之地。我身为两江总督,顿感食不甘味、心急如焚也!”
蒋文庆也愁眉苦脸道:“卑职负有同感,长毛发匪由武汉而来,一路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皖省地处长江岸边难免遭受横祸。发匪顺流而下,不几日便可抵达安庆也!卑职正苦于无法防御。”
陆建瀛表示同情:“国库空虚、军费困难、兵源缺乏,这点我是知道的。”
蒋文庆点头道:“陆大人说得对。卑职为一省巡抚,手下要钱无钱,要人无人,怎敢与几十万发匪为敌?敬请陆大人坐镇安庆。”
陆建瀛苦笑了一下:“我所带五千兵勇已失三千,另两千人由福山镇总兵陈胜元率领随我退了下来。我虽为总督实际也捉襟见肘,有何法术帮抚台大人镇守安庆?长毛发匪志在东取金陵,我身为两江总督必须尽快赶回金陵,部署防城事宜。如金陵一失,我老命休矣!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我只有一死以报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