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水师统领向继雄对此毫无察觉,他昨夜打了一通宵麻将,快天亮时才落枕入睡。他父亲向荣当了钦差大臣,主管江南大营,想让他这个儿子出来带兵,一则有个帮手,二则也好让他磨练磨练,立点功德,日后好飞黄腾达。
可向继雄并不是他父亲所希望的那样,能够吃苦耐劳,谨慎做事,为人勤勉,他从小和那些八旗子弟一块长大,过惯那种纸醉金迷的安逸生活。他从小就和哥儿们一起常唠叨:“父亲为朝廷建了那么大的功劳,得了那么多的奖赏,还不是给我们儿女造福,我们来到人世就是来享福的。”
出于这种思想他读书不用功,做事怕吃苦,而对嫖赌逍遥却很在行,他吃喝玩乐地昏了几十年,到现在他什么本事也没有学到。
看着儿子和自己完全两样,向荣懊恼、气愤而又有几分自责。向荣久任提督,调任过数省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可以严厉整顿千军万马,却没法把自己的儿子管好。向荣喜欢打仗,哪里战事紧急朝廷就调他到哪里。南征北战几十年,他很少顾及小家庭,一年上头难得和家人团聚几回,每次看到儿子他总是在心里欣喜道:长高了、长高了。眨眼间向继雄长成了大人,再一晃向继雄已近而立之年了。
向荣终于发现儿子娇生惯养,只会享乐,官府和家人把他宠坏了。向荣痛感自己从前未尽父亲之责,他不指望儿子文采出众,科举成名。他觉得自己就是行伍出身的带兵大员,儿子应该继承父业,于是他把儿子带到身边让他学点带兵之道。
向继雄初随父亲时还有点新鲜感,他随军从湖南到湖北,一路走过许多地方,还觉得很好玩。每次向荣给他讲一些军事常识,他还总是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让父亲高兴。向荣庆幸儿子还比较听话。
可是不久向继雄就尝到了父亲的厉害。那是驻扎在武昌城外的时候,气温较冷了,向继雄好久没有过性生活,格外思念起女人来。他手中有的是钱,于是瞒着父亲去玩妓女。
向继雄来到妓院,选了一个最标致的,嘻嘻哈哈搂进房里,刚要卸衣解带,风雨销魂的时候,都司张国梁突然敲门喊道:“向公子,奉提督大人之命,请你速回军营。”
如此向继雄兴致全消,自认倒霉。极不情愿的随张国梁回到军营。
向继雄挨了父亲一顿臭骂,另加二十军棍,屁股疼痛了好几天。从此提心吊胆,不敢胡来。
随父亲来到南京城外,受命统领江面水师,向继雄离开了父亲身边,没有了父亲严厉的管束。数月无战事,生活太单调,向继雄又不知不觉迷上了麻将,废寝忘食,乐此不疲。
向继雄昨晚打牌通宵,思维活跃在牌场上,睡下后做梦都还在打麻将,耳边还响着“哗哗”的洗牌声,他的梦境和现实是联系起来的。昨晚他手性不好,连搞了几个清一色都没有成功,可是在梦境里他如愿以偿,不仅和了清一色,还和了七对、摸刊五,面前赢了一大堆钱。他在梦里笑出声来。
“大人,大人,快醒醒。”水师副统领在他耳边喊道。
一场好梦被赶跑,向继雄面露不悦之色,他懒洋洋抬手揉揉眼睛,问:“何事惊慌?”
副手答:“哨兵来报说,江面上好像有船队西行。莫非是发匪沿长江西上?”
“嗯!”向继雄不由一惊,猛然从床上挺起身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走!带兵去拦截。”
正是春末夏初之时,晨雾渐渐散去太阳冉冉升起,长江水面上烟波浩渺已有些能见度了,站在远处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船只。
向继雄坐上小划艇命令部下拼命划桨,追了上去,只见前面船上人人破衣烂衫,都是百姓模样,所乘船只也都是平常用的小渔船,一点也不像打仗的样子。
向继雄正在纳闷,前面船上一大汉带着湖北口音道:“官兵免送,我们是贼匪裹胁的湖北渔民,今乘大雾借机逃脱匪穴,只想早日回到家乡。还望官兵打败发匪让百姓过上安宁生活。”
对向继雄来说,这完全是一副良民腔调,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于是他命令部下停止追击,掉转船头回到自己的军营,继续睡觉做他的美梦。
赖汉英率近万人乘小船千余条,沿江而上,气势迅猛,六日后即抵安徽省城安庆。如此庞大的船队浩浩荡荡而来,当地清兵已被吓破了胆,各自作鸟兽散。
以按察使张印塘为首的一班朝廷官员们,从安庆逃往城北十余里的集贤关。西征军兵不血刃占领安庆,补充军需后又弃城西上。
国宗石凤魁有些不解,问赖汉英:“丞相,我军在安庆只休整了两日,便又不守而去,这是何故?”
赖汉英答:“很明显,临出发前东王嘱咐我们,此次西征主攻方向是南昌和武汉。所以我们应尽全力占领鄱阳湖九江一带,以此为据点西可夺武汉;南可攻南昌;东可回收安庆。如果我们只呆在安庆离南昌、武汉太远,又怎么能够发起进攻呢?”
土官正将军林启荣点头道:“东王军事目标远大,才有这样的用兵之道。”
这三人中,只有石凤魁目不识丁,没有一点文化,他是石达开的堂兄,按太平礼制凡是王爵的亲属,可以带兵作战的人都可以封为国宗,其地位只比丞相低一些,他绝对服从天王妻弟赖汉英,而对土官正将军林启荣,他却可以发号施令。天国上下关系分明,绝不含糊。
赖汉英率西征先锋部队迅速进入鄱阳湖,首先占领湖口县城,补充军需很快又坐船向西南而去。西征军船队沿鄱阳湖向西南行进,两日后迫近南康府。赖汉英坐在指挥船上对石凤魁、林启荣二人道:“船队已在湖面上行驶几日,生活物资急需补充,你二人带兵去占领南康城府,以作据点。”
石凤魁见有林启荣作帮手,便一拍胸膛道:“丞相放心,卑职保管人去城破,一举拿下南康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