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南知道乱民容易剿灭,这是一笔优差,于是他振作精神,向江忠源施一礼道:“谢按察使大人!”援赣湘军就这样往西南去镇压民众暴动了。
赖汉英指挥攻打南昌,历经数月而不能取胜,杨秀清感到得不偿失,他只得起用翼王石达开率军占领安庆主持西征,同时改任赖汉英为东殿尚书,令其返回天京,入删书衙办理文事,不让他再带兵。
翼王石达开首先将安庆作为西征大本营,增高城墙,架设望楼,修筑炮台,兵锁江岸,任命悍将叶芸来为安庆守将,作长期驻军打算。
石达开决定放弃攻打南昌,将其进攻部队一分为二,一支由胡以晃带领回师安庆,用于安徽战场;一支由国宗韦志俊、石祥祯率领去攻打九江。
清军在九江防御薄弱,原本兵力不多又抽调去增援南昌,九江镇总兵马济美就战死在南昌城外。此刻听得太平军浩荡而来,九江城内一片恐慌,达官显贵一跑而空,守城兵勇一哄而散,太平军兵不血刃顺利占领九江。
韦志俊对土官正将军林启荣道:“翼王已指令你为九江守将,长期带兵驻此。记住,九江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我们以此作为据点去进攻湖北。你一定要守住城池,免除我们的后顾之忧。”
林启荣坚定道:“国宗请放心,卑职自参加金田起义以来已是身经百战,知道怎样守九江城。卑职发誓:誓与九江共存亡,人在城就在。”
韦志俊微笑道:“好!我奉翼王之令,明天就要带兵去进攻湖北,九江城就交给你了。”
清军守住了南昌城,功报朝廷咸丰帝更加赏识江忠源。此时恰好军机处转来兵部侍郎、帮办军务周天爵的一道奏折,把安徽巡抚李嘉端贪生怕死,昏庸度日之情抖露出来:“发匪自南昌撤围,沿长江回返安徽如入无人之境。李嘉端身为巡抚毫无剿匪之策,一闻匪至即惊慌失措,躲在庐州(今合肥)远不知兵,以下诸官争相效仿,无一人带兵与匪苦战。自寿春镇总兵玉山战败后,发匪夺去许多州县,李巡抚装聋作哑、听之任之,致使发匪盘踞安庆作为据点,来往自如毫无障碍。李嘉端真是枉为安徽巡抚,愧对朝廷厚恩。”
咸丰帝远在北京,西线战况全靠各种奏报得知。周天爵乃两朝元老,又是最早带兵与太平军作战的大臣之一,现在奉旨在皖北组织团练帮办军务,忠心耿耿敢作敢为,他的话是很可信的。
咸丰帝看完所奏之情,气得破口大骂:“朝廷怎么养了这些蠢猪?简直比养猪都不如,猪喂肥了还可杀了吃肉,可养了这类人又有何用?”
军机大臣祁隽藻道:“皇上,李嘉端身为安徽巡抚,竟让贼匪在其辖地为所欲为,而江忠源虽只是个湖北按察使,却带兵守住了南昌。臣以为应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让江忠源尽量发挥其军事才能。”
咸丰帝道:“嗯!即刻传朕旨意:将李嘉端革职查办充当苦役,升江忠源为安徽巡抚,负责带兵与贼匪直接作战。”
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伤人。江忠源因打了几次胜仗,守住了一些城池便以善战而闻名朝廷,所以皇上才赏给他这一卖命官。
宫廷官员骑马赶往南昌,张芾、江忠源等一班臣子听得圣旨到,齐呼万岁,跪地听宣。江忠源接过了任命诏旨,就好像接过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省城安庆已经失守,他这个安徽巡抚又在哪里安身呢?
张芾拱手施一礼道:“恭贺江大人荣升!”
江忠源连忙还礼,脸上无半点喜悦之色,倒是语气深沉道:“皇上如此重用,卑职深感不安啦!”他知道眼下长江中下游一带,朝廷兵力空虚,伪翼王石达开已坐镇安庆着重经营安徽,皇上此时让他来当安徽巡抚,就是要他去和石达开打擂比武。
两年前江忠源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可自从同太平军作战以来他升迁很快,几乎每半年就有一次加官晋爵,现在已是安徽巡抚朝廷大臣了。然而朝廷在安徽已无同太平军作战的部队和将领,当安徽巡抚实际上是徒有其名、光杆司令啦!仅靠自己手下这几号人能战胜洪水猛兽般的发匪吗?江忠源想到这些心中就压着一块石头,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江忠源推崇程朱理学,最讲忠孝仁义,自从他考中举人,享受朝廷俸禄以后,他就全身心地为朝廷效劳,呕心沥血也在所不辞。发匪猖獗国难当头,他不仅自己舍生忘死与敌周旋,还培养兄弟、亲戚出来带兵,胞弟忠济、忠淑、忠睿、忠信已活跃在各个战场;表弟刘长佑、刘坤一也投身军旅,抗击发匪。
眼下江忠源所部是朝廷在长江中下游一带最能打仗的,皇上把他倚为长城,委以重任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虽有骑虎难下之感,但当张芾祝贺他荣升时,他只说了句:“深感不安。”便不再言语免得影响张芾这个文人的情绪。
就在江忠源升任安徽巡抚之时,突然三弟江忠睿来报:“小弟奉命去援救九江,不料贼匪已迅速占领九江城。小弟无能没能把九江城夺下来。”
江忠源安慰道:“这怎么能怨你呢?贼势浩大使许多名将都束手无策,何况你才带兵几日?”接着他又转头向张芾道:“巡抚大人,贼匪撤离南昌而江西并没有安宁,现在他们迅速占领九江城,是想以此作为据点去攻打湖北。这南昌城就交还给张大人了,卑职即刻带兵赶到鄂赣交界处去拦截贼匪,我想再来一次蓑衣渡之战。”
这个时候,大弟弟江忠济怒气冲冲跑了进来,火道:“哥,弟兄们都开小差跑了,他们说拼死拼活守住了南昌,却没有得到一点奖赏,谁也不肯卖命了。”
正是:若想再造蓑衣渡,必须要人去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