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载福安慰道:“王知县莫气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回去再重整旗鼓吧。”
说着话,船已经划到岸边,王鑫急忙登上船去,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岳州城,口中还嘀咕道:“这是什么世道?贼匪十倍于我啊!岳州城怎么守得住?”
太平军只留少数人留守岳州城,大部人马则继续南下直奔长沙城。接近长沙时大部队一分为二,石祥祯率水师驻扎靖港;林绍璋则领步兵夺取湘潭,从南北两面形成对长沙省城的包围之势。
坐镇长沙城内的曾国藩,决心与太平军血战到底,他召集一些营官,研究作战计划,他挥动双臂,慷慨激昂道:“弟兄们,粤匪气焰嚣张直打到我长沙城下,而绿营兵却贪生怕死不肯出战。保卫长沙之重任已落在我湘军头上。烈火炼真金之时已经到了!”
水师营官彭玉麟即刻响应道:“粤匪太过猖狂,欺我湖南无人,标下愿誓死保卫长沙,血战粤匪,冲锋陷阵,标下愿身先士卒,担任先锋。”
曾国藩欣赏地点点头:“好!雪琴之志可钦可佩。此次保卫长沙就由贤弟来决策吧。”
彭玉麟也不推辞,先道一声:“遵命!”然后阐明自己的军事见解:“粤匪分两路包围长沙,南路由伪丞相林绍璋率主力侵占湘潭;北路由伪国宗石祥祯领水师盘踞靖港,我军应乘其立足未稳之机,先发制人,主动出击。”
曾国藩又是点头道:“对!抓住时机以攻代守才是上策。若让粤匪在南北两面站稳脚跟,以精锐之师向我夹击,那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此仗迟早是要打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我们同粤匪之间本身就是你死我活,没有回旋余地。希望大家同仇敌忾,以一当十。”
彭玉麟话意未尽:“据说靖港之敌为数不多,而主力都在湘潭。为歼敌有生力量,标下主张集优势兵力进攻湘潭敌大营。”
曾国藩拍板道:“好!我先拨水师五个营给你,即刻向湘潭进军。”接着他扫视一眼在座的将领点名道:“杨载福、褚汝航、夏銮、胡嘉垣、胡作霜,你五人率本营归彭玉麟调遣。”
点到名的五个营官逐一站起身来,最后一起向曾国藩拱手施一礼道:“遵命!”
曾国藩又点一人:“塔齐布,你带陆军配合水师一起向湘潭敌军发起进攻。”
塔齐布立即站起身来,有力地回答道:“遵命!”时间紧迫,各受命将领都带兵进军湘潭了。
曾国藩本想率余部作进攻湘潭的后援,不料几个家住长沙城北的地主豪绅,跑到曾国藩面前七嘴八舌,道:“曾大人,粤匪大部人马已开往湘潭,北面靖港仅存股匪数百,曾大人何不趁势消灭之?”“是啊!先灭靖港之匪,免得腹背受敌啊!”
曾国藩本是一介书生,率湘军初起没有作战经验,听了几个乡绅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并由此产生了亲率一军攻打靖港的念头曾国藩答应了乡绅们的请求,他自己也想体验一下实际作战的感受,于是叫来属员章寿麟,问道:“据可靠情报,靖港仅存股匪数百人,我欲领兵消灭之。你觉如何?”
章寿麟当即反对:“靖港之敌固然应该消灭,但大人不可亲往。大人乃湘军之主,自身安全最为重要,何必亲临战场冒此风险?依小人之见您可派一营官领兵去打靖港,而自己则稳坐长沙城内,遥控指挥大军。”
曾国藩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我身为湘军主帅,只知稳坐城内遥控指挥大军,又何日能掌握实战经验?今靖港敌少正给我练兵机会。我决意亲往剿灭,你休再劝阻。”
章寿麟只得唯唯喏喏:“既然大人决心已下,小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人愿随大人一起出征,跟随大人左右效犬马之劳。”
曾国藩即刻点大小战船四十余艘,带水陆兵勇八百多人,无所畏惧地向靖港进发。此时西南风大起,船队由湘江而下顺风顺水,行动迅速。
曾国藩坐在一艘大船上,对章寿麟道:“你看这顺风顺水正是用兵之吉兆。三国时,魏国军队进攻东吴,因不习水战而被阻在长江以北,曹军日夜训练水师本可以打过长江,然诸葛亮借来东风,周瑜火烧赤壁结果击溃了曹军。由此可以看出,风向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章寿麟钦佩主子能在一场战斗的前夕,还有如此雅兴来谈今论古。他也随着曾国藩的话意道:“大人言之有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已成为一个典故了。”
曾国藩很自信:“我军现在什么也不缺,兵力几倍于敌,船队顺风顺水,夺回靖港十拿九稳。我要尝尝亲临战场打胜仗的滋味。”
章寿麟隐约感到有什么要提醒主子的,但一时又说不准,他只得含糊其词道:“大人,我船顺风顺水固然得天时之利,既不怕敌人用火攻,又可加快行军速度。但正因为船速太快恐怕会有隐患也!”
曾国藩既有自己的主见,又不排斥别人的反对意见,他以商量的口气道:“哦!请你讲明其中原委,以理服我,我便即刻下令停止进军。若是讲不出道理来,也只好按原计划行动。古语云:军无戏言,不可朝令夕改也!”
章寿麟听主子如此说来,一时无言以对,憋得满脸通红,怎么也讲不出一个道理来。顿了半天他才面带愧色道:“小人承蒙大帅厚爱,荣为属下,常为大人安危担忧。若有冒犯处还望见谅。”
曾国藩以笑相慰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益于病。智者多虑,能提出不同意见说明你有头脑,可取、可取也!”
“禀报曾大人,我军已到望城县了。”一个传令兵前来报告了一声。曾国藩猛地站起身来,提高嗓门道:“望城县离靖港只有十里路程,命令船队做好战斗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