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也无可奈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次你动用了胡以晃一支部队，他独闯王府差一点把朕的龙椅推翻。朕也觉得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用作战部队的，北伐和西征都已同时展开，各战场都缺少兵力。天国离开了部队也就无法生存，以后你再也不能干这种傻事了。”
“可是，天王宫的扩建还要不要进行？留在天京城内的一些老人、妇女、孩子好像都没有什么力气，干这些体力活根本不行，搬几块砖就会累倒。事情没做什么，还整天喊肚子饿。”
“我军打进天京城时，就不应该打开那么多粮仓去救济穷人，搞得现在闹粮荒。唉！当时也是图一时痛快，被胜利冲昏头脑，只想求得百姓的拥护，让民众感到我们是仁义之师。据说到粮仓领粮的人川流不息，人山人海，还差一点发生抢粮事件，是军队维持秩序，才排队领粮。”
“正因为我军打进城内就开仓放粮，才赢得了百姓的赞扬。当时天京城里到处唱着：洪杨到、百姓笑，白发公公放鞭炮，三岁孩童扶鞍马，乡里大哥吹角号。”
“人无千天好，花无百日红啊！打开了那么多粮仓放粮，百姓们是收益了。可是此后执行军队管理化，我们的粮食很快就感到吃紧，供不应求，作战人员才吃个九分饱，何况其他人呢？”
“这样一来，百姓们就不高兴了。又编出难听的歌谣，发泄怨言，万岁没有出过天王宫听不到这些怨言，百姓们所发怨言也反映了目前实际情况啊！”
“什么怨言？你学给朕听听。”
蒙得恩欲言又止：“这、这，卑职还是不学的好，万岁听了心里反而不好受，影响万岁宜享天福。”
“讲吧，朕历经沧桑，世间酸甜苦辣朕都尝过。民间歌谣无论是好听的，不好听的朕都感兴趣。你不讲，是否是在吊朕的口胃？”
“那卑职就学给万岁听了：有子有孙不能顾，有夫有妻不同居。起住饮食难自谋，疾痛苛病向谁诉？”
洪秀全只有苦笑一下：“百姓痛苦朕能够体会，但目前无法解决，让百姓过大集体生活也是战争需要。如果让天京市民回到自己的小家庭，不便管理，容易让妖兵有可乘之机。再则也难以实现有饭同食，有衣同穿的理想。”
蒙得恩也说了一句实话：“可是目前天国还没有实现理想，大家都在一起喝稀饭啊！”
“朕有什么办法？江苏仅天京和镇江在我天国手中，顶多只能在天京城边与百姓做点小买卖，附近没有粮食运进城。我们吃的用的多数靠江西、安徽运来，而且因为妖兵破坏往往运输不畅。城内军民有大几十万人啦！你说每天要消耗多少粮食？饿肚子就难免了。”
蒙得恩吹捧道：“万岁爱民之心可见，入城时发放粮食就可见一斑。只是战争环境才让百姓受苦，万岁也没什么好苦恼的，待以后灭了妖朝，天下太平了，再去善待百姓。”
“别扯那么远了，恩胞找朕来诉苦，不是说天王宫扩建工地缺少劳动力么？朕有两个意见不知恩胞同意否？”
“万岁旨意，卑职哪敢不从？万岁快快请讲。”
“一、朕天王宫内尚有一些年轻女官，如杨长妹、石汀兰、朱九妹等人，在宫里也没有让她们饿过肚子，朕又没有管什么具体事，要那么多人在身边干什么？干脆让她们到工地上去劳动几天，也好加快扩建速度；二、朕是受过苦的人，住大住小无所谓。天王宫扩建规模也可以适当减小，那样可以节省财力人力。”
人都负有两面性，洪秀全虽然不愿困扰于具体事务，有一种及时行乐的思想，但他对不切实际的浪费也还是能够自省的。天王府本应有典天舆一千人，他自己从不出门要那么多轿夫干什么？他自己坚决不要轿夫，为天国节省一笔开支。天王宫的扩建工程开始定的规模很大，此后由于人力、财力跟不上，洪秀全自己要求减小规模。和杨秀清比起来，洪秀全不是那么张扬，谁知道他深藏不露在干些什么？
天王宫的扩建规模虽然减小了，但并不等于停止。拆迁再建，搬砖运瓦，挖土清场等等仍然需要大量劳动力，蒙得恩于是按照洪秀全的意思将杨长妹、石汀兰、朱九妹等天王府女官，调往工地上劳动锻炼。
刚听说要调他们出天王府时，她们还有些高兴。在天王府里当女官，那几乎是一个闲职，洪秀全不管具体事务，好长时间就写几篇天王诏旨书。所谓书不是指厚厚的几十万字的书，而是几十、几百个字的诏文，写起来非常容易。
石汀兰在天王府里还宣读过几次天王诏旨书，而杨长妹、朱九妹由于不识字，上班没事可干就是和姐妹们闲聊。有时也议论天王的私生活，说他新近纳入的王妃长得漂亮又年轻，比他的女儿还小。当然这些话只能悄悄议论，传到天王耳朵里可不好。
可是那有不透风的墙呢？她们私下议论天王私生活的话，还是让洪秀全知道了。这些有后台的丫头们吃饱了撑着，闲得没事干，就爱嚼舌根，祸从口出，惹火烧身了吧。
杨长妹、石汀兰、朱九妹等人都是贫苦出身，从小劳动惯了，呆在天王府里整日无所事事，也觉没趣。所以，当蒙得恩宣布，将她们放到扩建工地上去劳动锻炼时，她们就像出笼的小鸟，蹦蹦跳跳、欢欢喜喜、你追我赶的就去工地上干活去了。
可是，这种新鲜感很快就在她们身上消失，搬砖搬瓦，挖地运土，毕竟是个苦力活，日子稍长人就累得腰酸背痛。虽然时值冬季，但长期在外劳动，风吹日晒，杨长妹、石汀兰、朱九妹等女青年本来已经蓄得白皙的脸，变得粗糙黢黑，看上去就让人心痛。
夜幕降临后，杨长妹、石汀兰、朱九妹才回到女馆里休息。喝了一些粥水，感到既饱肚子又解渴。马马虎虎用水冲了一下澡，然后什么事情都不想干了，只想躺在床铺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