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十因为偷看女人洗澡,便白白地丢掉了性命。这种极其严厉的处治,确实震慑了一些怀有邪心的人。聚集在金田周围的二万名会众,男女禁忌更严,既夫妻了难得见面。人们自觉不自觉地清心寡欲,遵奉天条,广大兵士的军风纪,可说是非常良好。
然而,六个最高首领却不受男女之戒,洪秀全已在胡以晃家中与妻儿共居一室;冯云山。杨秀清。韦昌辉也有美妻共眠;而肖朝贵和石达开的婚姻则更有特色。
洪秀全早有政治联姻的想法了。就在肖朝贵代天兄传言,确定首领地位以后,洪秀全便看中了这个好汉。他要把肖朝贵变成自己的妹夫,有了这层亲属关系,勇猛善战的肖朝贵,就会死心塌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肖朝贵的原配妻杨凤娇,本来是紫荆山内有名的贤慧女人,不幸在几年前去世了,他一直没有再娶。
肖朝贵为人行侠仗义,入拜上帝会以来,更是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到拜会大业,是一个以事业为重的英雄豪杰,很少把心思用在个人事情上,也没有遇到意中人。
可是洪宣娇的来到却让肖朝贵的内心里产生了少有的。久违的爱恋之情,自从杨凤娇去世后,这种感情好久好久没有产生过了。
肖朝贵听说洪秀全有意把宣娇嫁给他,他心里一股高兴劲就别提了,说话办事好像格外来精神,也开始注意修饰。
肖朝贵刚刚才三十岁,由于一直忙于拜会团营,满脸胡须来不及刮,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洪宣娇第一次见到他时,差一点叫他叔叔。
肖朝贵怀着一种甜蜜的心情回到金田,为使自己显得年轻一些,他刮掉了自己的胡须,然后再来面见洪宣娇。
由于身份特殊,洪宣娇同其他哥嫂还住在韦昌辉家里,并没有去过团营大集体生活。
肖朝贵先是去看望了洪仁发。洪仁达,传达了洪秀全的问候之意,然后再去找洪宣娇。
找到洪宣娇,肖朝贵只顾欣赏她,有一股热流堵住喉头,他说不出话。
洪宣娇也紧紧地盯住肖朝贵,咦!他刮了胡须年轻多了,他那样看着自己为什么?
“肖头领。肖头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拜会总部任命你管理女营,现在要你即刻上任。”肖朝贵恢复了首领的神态。
在洪宣娇面前,肖朝贵显得言辞木讷,而他再一次来到平南花洲山,面对洪秀全的时候,他倒直言不讳:“我很喜欢宣娇,二兄把她嫁给我吧。”
洪秀全问:“宣娇对你怎么样?”
“她好像对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把我当一个首领来对待。”
“婚姻之事,我想代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服宣娇嫁给你。”洪秀全让肖朝贵先吃一颗定心丸。
“真的,二兄,这是真的?”肖朝贵喜上眉梢,瞪大眼睛反问一句。
洪秀全语气恳切:“真的。二兄见你对拜会忠心耿耿,这样作为报答。你会对她好么?”
肖朝贵感激得纳头便拜:“蒙二兄厚恩,小弟哪能对她不好?若有半点亏待宣娇,必为皇上帝所不容。”
一个女人长得美,大概每一个神经正常的男人都能欣赏出来,肖朝贵也不例外,当他第一次看望洪氏三兄妹时,目光常不由自主地溜向洪宣娇。哟!洪宣娇也闪着明亮的眸子看着他呢!那眼神似乎带着一把钩子,钩得肖朝贵的心酥酥的。
肖朝贵是个正直人,前妻病逝后,他一心把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拜会事业,哪怕到金田团营的女子很多,他也没爱上任何人。他对洪宣娇产生爱慕,完全是一时兴起,是上帝的安排。由于一种自卑感,他不愿表露自己的感情,他只是把它埋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迹。
可是洪秀全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迎合他的心意,三番两次答应把宣娇嫁给他,他感到洪秀全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二兄对我恩重如山,我为二兄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肖朝贵单膝跪地。情真意切。
洪秀全双手扶起他,说道:“五弟,何必如此大礼呢!请起,请起。把妹妹宣娇嫁给你,这只是我的意思,还不知宣娇妹和两个兄长心中如何?对此事,你暂且不要声张,待我给兄妹写封信,先探探口气再说。”
肖朝贵感激道:“二兄对小弟如此厚恩,小弟即使舍了性命,也无法报答。”
洪秀全道:“言重了,言重了。我要得是你能活着建立天堂。如果我将宣娇妹嫁给你而你却舍了性命,那我宣娇妹岂不要守活寡。”
洪秀全本是说的一句玩笑话,岂知日后却得到应验。这是后话,按下慢表。
当时洪秀全写信一封,上书:“二位仁兄及贤妹:自去年仲夏一别,时已一载有余。思念之情,萦绕心怀,畏恐官府加害家人,望兄妹速来金田团营。今如愿以偿,心方足矣!得知兄妹已安居韦家,仁坤顿觉宽慰。我与云山为发展平南武装,现隐居山中,虽想早日同兄妹相见,但又恐诸多不便,只得暂缓时日。目前我有一事请兄妹思忖:宣娇妹早已成年,女大当嫁。我知五弟肖朝贵英雄豪杰又独自一人,正缺妻室,想作主让宣娇妹嫁予为妻。不知二位仁兄及宣娇妹首肯否。”
洪秀全这封信措词虽婉转,意思再明白不过。肖朝贵回到金田后,不好意思当面交给洪氏三兄妹。他找到杨秀清,请求道:“四兄,你康复以后又担负起团营指挥责任,我一下轻松了许多。不瞒四兄说,我这次带来二兄一封信要交给他的亲兄妹。信中提到小弟我的一件私事。我不便出面,只得请四兄帮忙。你平日与我最相好,一定要帮忙啊。”
杨秀清接过信来横竖不识字,往口袋里一插,爽快道:“好吧,五弟之事,我一定帮忙。”
杨秀清估计洪氏三兄妹不识字,于是他叫韦昌辉一起去,念信给他们听。
韦昌辉念得很慢,偶尔还讲解几句,使在场的人都听得懂。
杨秀清受肖朝贵之请转达这封信,并没深究信中内容。此时听韦昌辉念完,方知洪秀全给妹妹和肖朝贵作媒。不由笑道:“哈!我五弟真是艳福不浅啦!”
韦昌辉打趣道:“自古英雄配美人嘛!”
洪仁发。洪仁达没有什么主见,他俩只晓得弟弟仁坤发达了,他的话准没错,所以他俩同意道:“请首领们转告仁坤,一切听他的。”
洪宣娇听了,羞红了脸。她刚刚成年,还没想过嫁人啊!她是来随三哥闯天下,打江山的呀!怎么一来就让她嫁人呢!她知道肖朝贵就是那个第四号首领,初次见面,她就感到他灼热的目光。她出于礼貌回以了注视及微笑。但她万没想到,这个满脸胡须,五大三粗的烧炭工,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啊。
洪宣娇本来是很大方的,此刻也不由羞红了脸面,用双手捂住眼睛,道:“我不嫁人,我不嫁人嘛。”
杨秀清和肖朝贵最知己,他当然愿意为此事助一臂之力,所以他劝道:“宣娇,正如你三哥来信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结婚是喜事嘛,别看朝贵生得蛮,他心眼可好呢。”
洪宣娇可不是人云亦云的女子,她很有个性,仗着洪秀全的地位,语气冲撞道:“我知道你是拜会里面第三号头领,是金田团营的主要负责人,你可以发号施令指挥别人,却管不着我嫁不嫁人。”
洪仁发以长兄身份教训洪宣娇:“宣娇,不许你这么任性使气,没大没小,不讲礼貌。杨首领不过是随着你三哥的意思劝说你,你怎么一句也听不进,反而还冲撞杨首领呢。”
洪宣娇被问住了,再不好顶嘴皮子。心想:三哥要我嫁给肖朝贵,必然是有用意的,我应当仔细惦量,随之她语气平和些了:“大哥,二哥,两位首领,既然我三哥有那个意思嘛,我当然不好完全拒绝。不过太突然了,我拿不定主意,想和三哥面对面谈一谈。”
杨秀清点点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们即刻向你三哥转达你的意思。”
为了尽早达到政治联姻之目的,洪秀全很快让兄妹三人悄悄进入花洲山,在胡以晃家中,洪秀全一家人团聚了。
洪秀全对兄妹三人耐心讲解自己的用意:“我拜上帝会正处于蓬勃发展之时,大有一花开后百花刹的气概,推翻满清,创立新朝,已是条件成熟了。这种可喜局面离不开杨秀清。肖朝贵二人之功。想我与云山初入广西,四处碰壁,只有在紫荆山遇到杨。肖二人之后,才建立了拜会根据地。我和云山只是拜会理论创立者,实际发展组织会众的却是他们两人。现在金田团营,主要靠他们两人;以后带兵打仗,还要靠他们两人,一句话,洪氏江山还得靠他两人扶助。肖朝贵义气耿直,一心扑在拜会事业上,让我感激不已。此人忠厚勇猛,敢于任事,实乃豪杰,宣娇妹嫁给他,真可谓美人配英雄。看得出肖朝贵对宣娇妹是十分喜爱的,只要宣娇妹嫁给他,不仅使他死心塌地为我效力,而且还能加强首领间的团结,其好处是多方面的。”
洪宣娇道:“三哥,听说他曾结过婚啦!”
洪秀全点点头:“是的,他结过婚,前妻已病逝。可是他洁身自好,从不寻花问柳,品行再好不过。他和你有缘,他会对你好的。你别以为自己身份高贵,就不愿嫁给再婚的。历史上也有唐朝皇帝女儿文成公主,嫁给西藏松赞干布为二房的。肖朝贵的地位太重要了,他坐第四把交椅,又有代天兄传言权,你能控制他,也就是为洪氏江山效力。”
只有当着亲兄妹的面,洪秀全才提“洪氏江山”四字。洪仁发。洪仁达听来万分振奋,这两个大半辈子摸泥巴的庄稼汉,过去只晓得“坐江山”是高不可攀的事。现在“洪氏江山”有可能成为现实,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小妹,为了洪氏江山你就答应这门亲事吧!”
“小妹,哥们求你了”。
三个哥哥都如此恳切,洪宣娇终于把牙齿一咬,答应道:“好,我听哥哥们的,不过有话在先,他要是对我不好,那我可就不依了。”
洪秀全舒了一口气:“他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先多和他接触一些,有点感情了就完婚吧。”
怀着一种使命感,洪宣娇又回到金田村,有意多接触肖朝贵。
肖朝贵走了桃花运,自己也爱打扮些了,再忙也要刮胡须,显得年轻一些。在频繁地接触中,洪宣娇发现了肖朝贵许多优点,渐渐地对他有了些好感。
肖朝贵爱洪宣娇已是发狂,被压抑的欲火一旦升腾起来,将更加猛烈,他到花州山拜见洪秀全,恭敬道:“二兄,宣娇妹近些时和我朝夕相处,已是情投意合,弟想马上娶她,请二兄答应了吧。”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洪秀全慢声细语道:“念你对拜会大业一片忠诚,我就把宣娇妹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肖朝贵喜滋滋再行一礼:“谢二兄厚恩。”说着转身要走。
洪秀全又叫住他:“回来,此乃家事,还需向家中大哥。二哥拜请一下,以示尊重。另外,你打算怎样办喜事呢?”
肖朝贵对洪秀全更服帖了:“我想把喜事办得热闹些,不知二兄是否同意?”
洪秀全摇摇头:“不能那样,眼下万众聚会金田,男女禁忌甚严,兵士中既夫妻不得同居。你作为团营首领若大搞特殊化,吹吹打打娶新娘,会众们怎么想?士气怎么振奋?军队怎么管理?你还是找几个重要首领作证婚人,悄悄把宣娇娶过去算了。”
肖朝贵又施一礼:“谢二兄指点。”
按洪秀全吩付,肖朝贵娶宣娇没有大讲排场,只是请洪氏家眷出席,并请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作证婚人。
洪秀全。冯云山也由花洲山赶到金田参加他们的婚礼。
韦昌辉听说“恩人”肖朝贵要办喜事,还很讲义气,腾出一间好房供他们住宿,又拿出一套新铺盖作贺礼。
结婚仪式开始。在韦家堂屋里,杨秀清主持婚礼。
按照他们自己的上帝教规,新婚夫妇手合十字站在十字架下,默默祈祷一会,再念出声来:“求皇上帝保佑,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杨秀清左手拿一碗水,右手中指浸了一点水,弹向新郎新娘头上,口中念念有词:“以天父天兄的名义,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首领们也遵守十款天条,好久没有喝酒了,借此机会打破戒律,喝点酒喜庆一下。
几桌鸡。鹅。鱼。肉。蛋已是丰盛,足够大家美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