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坤喜在心里,对另一个军帅蓝成春道:“做好战斗准备,冲上去首先杀掉城上官兵。”
五百名化了装的太平军战士,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急切等待南门打开,吊桥放下。不料那位大胡子清兵,刚从城上跑下去,又急急跑回城墙上,他换了一种严厉口气大声问:“你们是哪路兵马?报上名来。”
周胜坤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弄不清守城清兵属于那一部分,如果随便乱说露出破绽,那赚城计划就要落空。周胜坤小声对大家道:“坏了,清妖有戒备,各位要见机行事。”
周胜坤以为墙上守军都是些地方部队,所以他高声答道:“我等是向提督所部先头部队,特来增援桂林。快快开门,别误了守城大事。”
周胜坤话音刚落,不料一个人在城墙上露出半个脑袋,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广西提督向荣。既然你们是我的先头部队,那我向荣怎么不认识?大胆贼匪,竟敢化装偷袭。我军早已严阵以待,你们快来送死吧!”
周胜坤等五百骑兵顿时吃惊不小,赶快掉转马头避开清军火力,炮弹枪子在他们马后面打响。幸亏马儿跑得快才避免了伤亡。
向荣昨日让五千兵勇点火把行军,终于及时赶到桂林城内设防,使太平军的赚城计划失败。随之又紧闭四门,各城墙之上设立炮火网,准备以武器优势死守桂林。向荣对巡抚邹鸣鹤道:“我向荣戎马几十年,南征北战,胜多败少,今日为广西提督,不守住桂林省城,又有何脸面立于人世?巡抚大人放心,只要有我向荣在,桂林省城就不会丢失。”
此时,太平军两万多人经六塘向桂林铺天盖地而来。东王杨秀清得知向荣先一步住进桂林,打破了周胜坤的赚城计划,止不住对天王感叹道:“清妖中能与我匹敌者,唯有向跛子。”
洪秀全道:“向跛子由一名普通士兵升为三品提督,确非等闲之辈。取桂林必然困难很多,愿天父上帝保佑我军得胜。”
太平军前锋部队三千人在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率领下,直打桂林,采取猛攻。
一八五一年四月十三日夜,太平军前锋部队在南面向桂林发起攻击。
这一战打得艰苦猛烈,太平军首先发射炮弹,施放火箭,想一举炸开南门。不料,清军炮火十倍于我,反而摧毁了太平军炮阵地。那炮声巨大,好远都听得到。杨秀清感到情况不妙,怕前锋尽失,急率大队来援,他看看战火下的桂林:城墙坚固,地势险峻,三面临水,北面靠山,敌火力又占优势,硬攻无法接近城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打下桂林。杨秀清只得暂时休兵,从长计议。
很快,太平军在东。西。南三面设阵,包围桂林。东路占据象鼻山制高点,西面扎营牯牛岭顶端处,南面扼守将军桥一带。六。七千精锐战士卡住桂林各交通要道,由二等将领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罗大纲。曾天养。石祥祯。黄文金等人带作战部队驻扎陆路。而诸王及老幼病伤全呆在四十多艘木船上。这些木船都停泊在訾家洲和象鼻山下湾处。有作战部队在陆路上保护他们,安全多啰!
太平军刚刚布兵妥当,一支清军从后面扑来。指挥这支清军的将领,就是在三冲之战中侥幸逃得性命的乌兰泰。
乌兰泰坠落悬崖,跌个半死,被秦定三救出,抬往昭平县城治疗,很快恢复健康。这个骄横不可一世,从不服输的人,怎忍得这股恶气?他急于报三冲惨败之仇。勉强下得床来,还带着浑身伤痛,他就在赛尚阿面前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大帅,请再拨给我几千人马,我定要追杀而去。不灭发匪,誓不为人。”
赛尚阿见乌兰泰败而不馁,刚刚恢复健康就如此大义凛然,其情实在可感。他知道,经过三冲战败,主动请战的将领几乎没有了,可乌兰泰仍然是如此不怕失败,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一个劲要求带兵追杀发匪,这怎么不叫赛尚阿感动呢?
赛尚阿深沉地拍了拍乌兰泰的肩头,既有几分爱怜,又有几分伤感地说道:“乌都统,本帅从前误解了你,以为你是一个骄横无礼的鲁莽武夫,其实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谁能在死里逃生以后,又来主动请战呢?你应该得到提升。常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三冲一战你太不走运了。此次发匪逃窜北去,向提督已率五千人驻扎桂林,你可率数千人紧追而去,与向提督来个两面夹击,可灭发匪于桂林城外。”
乌兰泰怀着满肚子复仇怒气,带兵尾追太平军。到了临桂六塘,只见到处是战争的痕迹,他更加担心省城桂林安危。
乌兰泰性如烈火,急躁难耐。他嫌数千步兵行动太慢,于是亲自带三百骑兵赶往桂林。
千总李登辉骑马紧随其后,道:“都统大人,已看得见桂林城墙了,怎么不见发匪半个人影,他们究竟上何处去了?”
乌兰泰道:“不管这么多,快快冲过去,增援省城要紧。”
三百轻骑,一路飞奔,很快来到离桂林省城仅三里之遥的将军桥。千总李登辉满腹狐疑,道:“都统大人,已经到了将军桥,这一带为何如此安静?”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炮响,炸弹在三百轻骑中开花,李登辉当场被炸死。乌兰泰坐下马炸断了脖子,倒地而死,四脚朝天。乌兰泰双腿被炸伤,火药铅子钳入肉中,又一次昏迷过去。随从人马慌忙救出乌兰泰,狼狈向六塘逃去。
六塘清军营盘里,乌兰泰死一般躺在病床上。他这一次长时间没有醒过来。炸伤的双腿已皮开肉绽,连骨头都看得见而始终不见流血。火药硝烟把伤口熏成了青紫色,铅子钳进肉中,毒气已开始向全身扩散。他脸面也显出乌色,只是微约起伏,表明他还有一口气。
镇远镇总兵秦定三生怕乌兰泰死在自己军营里,连忙派人将他送往阳朔,让主帅赛尚阿去极力抢救。
赛尚阿已将临时统帅部设在阳朔县城内,他见乌兰泰被炮弹炸成这副惨象,止不住黯然神伤。他请当地最好的医生,给乌兰泰治伤,极力抢救这个带兵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