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黄瑞这么一喊,百姓们不再害怕,纷纷转身走回城去。可是在奔跑的人群中,有十几个人听到喊声后更加慌张,脚步跑得更快了。
林凤祥情知有异,率众催马赶上去。陈炳文跃马赶到前面,挡住一个胖老头,道:“曹燮培,天军威不可挡,你休想逃脱惩罚。”
两百名骑兵一涌而上,将曹燮培及其亲随一起抓住,绑回城中。
杨秀清宣布:曹燮培胆大包天,布兵阻击天军,开炮打伤南王,罪大恶极,砍头示众。
青年陈炳文主动出力,捉拿曹燮培,不要赏银只求参军,杨秀清授以卒长。
太平军无意在全州多作逗留,只是收缴了官绅财物,补充了一些兵源物资后,旋即北上,直入湖南。
南王冯云山伤势很重,胸前绑着绷带,伤口冒血,染红一片。他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出了全州,剧烈的疼痛使他一次次昏迷过去。御医赖汉英看了冯云山的伤势后,就直言不讳地对洪秀全。杨秀清道:“南王命在旦夕了。”
洪秀全急了,抓住赖汉英双手,道:“汉英,你要想千方百计保住他呀!”
赖汉英摇摇头:“伤势太重,医术再高也无济于事。南王的生命长短,就取决于他自身的抵抗力怎样了。”
杨秀清说了句解决实际问题的话:“担架抬着一路颠簸会加重伤痛,必须尽快将南王抬到水路上。木船在水面行驶要平稳些。”
水陆两路并进,太平军很快到达湘桂交界地蓑衣渡。两百多只木船,乘风破浪,顺湘江直入蓑衣渡口。
蓑衣渡水深数丈,波浪奔腾,船行到此,倒无障碍。开路船队已驶向水塘湾了,而诸王所乘木船才刚刚进入蓑衣渡,其间这船挨着那船,连接不断,队伍壮观。
突然,水塘湾那边传来几声炮响,接着前面的船只停止了行驶。杨秀清走出船舱,只见前面炮声不绝,水浪冲天,很多木船被炸翻。杨秀清情知中计,大声喊道:“清妖有埋伏,赶快停止前进,向岸边靠拢,迅速抢占两岸高地,用重炮予以还击。”
近两百只木船迅速靠拢蓑衣渡南岸,几千精锐战士扛着大炮,背着火药,向高地泻母岭攀登,抢时间架设炮具。
杨秀清弃船登陆去亲自指挥这一炮战。刚刚走到泻母岭山脚下,遇到翻船落水从前面水塘湾败退而回的部分兵士。他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新兵陈炳文,于是喊来问道:“陈卒长,快说说,前面是怎么一回事?”
陈炳文浑身湿透,刚刚换上一套干衣服,头发还闪着一层水光。他见东王亲自询问,于是认真详细地答道:“禀报东王,小弟们架船在前面开路,刚刚驶过水深流急的蓑衣渡,向右拐了个弯,来到风平浪静的水塘湾。谁料,这湾里水深不过一米,清妖在此打了很多木桩,前队船只撞在了木桩上,要进不能进,要退不能退。就在此时,前面狮子岭一阵炮响,十来只木船全被炸翻,几百个弟兄葬身水中。”
杨秀清听罢大怒:“狗娘养的好狠毒,在险要地带伏兵设阻,用突然袭击挫我锐气。清妖中也有如此善于用兵之人。”
石达开站在杨秀清身后,道:“此人用兵决不在向跛子之下,日后必为我患,不得不除。东王,我军应尽快反击打掉这妖兵气焰。”
杨秀清果断地对肖朝贵道:“西王,你率进攻部队坐船在江面上等待时机。一个时辰后你派一支船队向对岸发起冲击。清妖一开炮,我泻母岭炮兵就会狠狠敲掉它。伤亡是难免的,代价再大我们也要冲过去。”
杨秀清带众人上泻母岭高地了。一个时辰后,肖朝贵派一支船队冲向对岸,对面狮子岭顿时枪炮大作,这边泻母岭大炮还击。
经两夜一天的激战,狮子岭清军阵地被摧毁,清兵死伤近千,剩下几个妖官逃往新宁。
肖朝贵率前锋主力划船而上,在水塘湾上架起一座用木船连接的浮桥,精锐部队全部由这座浮桥上冲过湘江,直入湖南境内。
然而,就在太平军全力攻打抢渡水塘湾时,南王冯云山在巨大的炮声中,伤势恶化不幸牺牲。临终前,他躺在摇晃的木船上,头脑始终保持清醒,心中有很多话要对天王说。可是炮火连天,战斗激烈,天王也上高地观察战况去了。他只得对守护自己的殿右四指挥曾水源道:“曾指挥,你跟随我多年吃尽苦辛,难为你了。我自感立即就要升天,有几句话请你转告天王。得人心者得天下,首领要以身作则,言行一致。天王此人遇苦难而坚强,遇欢乐而沉迷,我尤其担心者天王贪念女色,若他不加检点,天国大业将功亏一篑也!”
冯云山说到这里,心中话仍未说完。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声来,嘴唇蠕动了几下,突然口张着不动了。曾水源呼而不应,再仔细看摸,证实南王冯云山心脏已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