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杨氏将所有怨愤嚼碎,通通吞了下去,随后带着婢女离开了。
权镜虞抿了口茶,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流转,随即而来的甘甜回荡,将她内心徒然升起的仇恨渐渐抚平。
望着杨氏背影的眼神,是那般平静而危险。
她随手捏了颗蜜饯放嘴里,绣眉皱了皱,低头吐到绢帕上。
“玉芙,把这蜜饯换了。”
玉芙从门外进来,端起蜜饯罐子,“小姐,是味道不对了吗?”
权镜虞敛眸,擦拭着嘴角,“不够甜。”
她这嘴里心里,时常涌出一丝丝苦味,这蜜饯压不下去。
玉芙也不再多问,忙去准备最甜的蜜饯。
夜间,权镜虞倒在长椅上,姿态优美,烛火昏暗,将她投射在地上的身影拉的更长,隐约又透着一股子妖冶魅惑。
她的手心里正握着那枚令牌,修长的指头轻轻抚摸上面精致的纹络。
“小姐,夜深了,您歇息吧。”
玉芙将罩子里的蜡烛线用镊子动了动。
权镜虞起身走到床榻边,玉芙前来给她更衣,收拾妥当她便躺下,床幔落下,玉芙转身正准备走。
“玉芙。”
“小姐。”玉芙忙转身候命。
权镜虞再次起身坐起来,“把这床再铺上几层,硬,实在硌得慌。”
玉芙自然听从吩咐,去拿新的被褥过来铺垫,倒是好奇,“小姐从前很是讨厌软床,说是睡着腰痛呢。”
女子站在烛火旁,眼睑处落下薄薄的一层暗影,她微笑,“连人心都会变,更别提一些不足挂齿的习惯了。”
铺好后,玉芙伺候她歇下,这才退下。
一夜无梦。
—
翌日。
天儿越来越凉了,眼下也快要入秋,玉芙准备给她做些新的保暖衣裙。
“不必准备太多,银子留着,这些东西有人会准备。”
权镜虞坐在镜前,静静地看着她这张脸。
玉芙也发现了,自打小姐上次休息好以后,就时常坐在镜前望着自己,而且一坐就能坐一个下午。
她发现小姐不一样了,没了往日的嬉笑,固然也没了从前的懦弱胆小,可这种变化没来由的让她心疼。
说不出的感觉。
常常偶然捕捉到小姐的目光,看得人心瘆得慌,是那种骨子里的凉薄,偶尔还能察觉到一丝戾气。
可玉芙不敢问,只能静静观望。
“玉渠。”
门外传来脚步落地的声音,“玉渠在。”
玉芙知道小姐有事情,自觉退了出去。
待权镜虞让他进门,玉渠才斗胆进了她的闺房。
女子透过铜镜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却仿佛能扎进心里,让玉渠有些站立难安。
玉渠低着头,噗通一声跪地,“小姐,属下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小姐费神提点。”
静默片刻,权镜虞缓缓站起来,她正对着窗外的明媚阳光,背脊笔直,宛若王者俯视苍生一般。
这一幕,让玉渠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知小姐何时会有这般气势,如此惊心,虽沉静,但完全不容忽视。
“玉渠,你与玉芙玉莲三人随我一同长大,我理应信得过你。”
话落,玉渠心尖一阵发凉。
见他那一瞬间慌乱的神情,权镜虞知道,她猜测的果然没错。
玉渠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至于受谁监视,不用猜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