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明清帝王文治武功全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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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明光宗——泰昌皇帝朱常洛(2)

明神宗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五月二十八日,皇帝朱翊钧在慈宁宫慈圣太后灵前召见诸大臣。明神宗穿白袍白冠,西向而坐;皇太子朱常洛穿青袍,侍立于明神宗右侧;皇孙、皇孙女四人一字排列于左边阶下。明神宗拉着皇太子朱常洛的手说:“你每(们)都看见否?如此儿子,谓我不加爱护,譬如尔等有子如此长成,能不爱惜乎?”说着让太监们将皇孙、皇孙女引上石级,让大臣们仔细瞧瞧,且说:“朕诸孙都已长成,还有什么说的!”回头对皇太子朱常洛说:“你有什么话,跟大臣们都说出来,别顾忌。”朱常洛道:“似此(张差)疯颠之人,决了便罢,不必株连。”又说:“我父子何等亲爱!外廷有许多议论,尔辈为无君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这样,皇帝朱翊钧与受害人皇太子朱常洛,都为梃击一案定了调子,也就是将张差以疯颠处理,不必株连太多。诸臣追查此案,原是为太子的安危考虑,既然太子这样说,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第二天,即五月二十九日,张差被凌迟处死。接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会审庞保、刘成。此时张差已死,死无对证,庞、刘二人遂抵死不愿承认。审讯时,皇太子朱常洛再下谕旨:“庞保、刘成身系内官,虽欲加害本宫,于保、成何益?料保、成素必凌虐于(张)差,今差放肆行报复之谋,诬保、成以主使之条。”竟为庞保、刘成二人开脱。六月一日,明神宗朱翊钧密令太监将庞保、刘成处死,梃击一案的最后线索被掐断,也就再无从查起。

明神宗万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七月二十一日,明神宗朱翊钧病逝。八月初一,明光宗朱常洛终于黄袍加身,即皇帝位,宣布次年改元泰昌。

千秋功过

撤回矿监、税监,发放内帑赏军

由宦官管理开矿和负责征收赋税,是封建时代的暴政之一。依照儒家正统的政治哲学,凡是祖先创立的制度,后世子孙绝不可以更改,而“矿监”和“税监”正是祖先创下来的制度之一。所谓矿产,主要的是金矿、银矿和朱砂矿,某一个地方一旦发现矿苗,皇帝就指派一个宦官前去主持,官衔是某地某矿提督太监。所谓税收,政府本有财政部(户部)主持,财政部也本有它的税务机构。但皇帝却另外设立一个征税系统,由他指派的宦官负责,称为某地某税提督太监。以上二职简称为矿监和税监。

在二十世纪,开矿是一件受人欢迎的生产性建设,但在封建时代,却是谋杀的手段。宦官在最初派遣时,固然只有一个人,不过依当时官场的传统习惯,他至少拥有一百余人的随从。在随从中,宦官遴选十几个负实际责任的矿务官员,此十几个矿务官员,各又有一百余人的随从,每家以五口计算,一个矿监至少有五千人寄生在他身上,这种非生产的人事开支,就是最富有的金矿都无法负担,而且还不把贪污的数目计算在内。矿监系统自有他们的特殊办法,这办法就是一律转嫁到当地居民身上,那只要随意指认某一个富家地下有矿苗,就可以了。一旦被认为地下有矿苗,那家房屋就要全部拆除,以便开矿,唯一避免拆除的方法是贿赂。开矿时挖掘不到或矿藏不多,附近的富家随时都可被指控“盗矿”,富家破产后,盗矿的罪名就延伸到穷人头上,他们被投入监狱,苦刑拷打,直到全家尽死,或缴出全部“盗矿”的赔款。一个矿场即令枯竭,也不能关闭,因为关闭后五千余人的生路便告断绝,所以全部开支,包括呈献给皇帝的数目,都由当地人民承担。

税监跟矿监相同,而更普遍,像天津的店铺税,东海沿岸的盐税,浙江、广东、福建等省的海外贸易税,成都的茶税、盐税,重庆的木税,长江的船税,荆州(湖北江陵)的店税,宝坻(天津)的鱼税、苇草税,等等不一而足。普通税吏本已是烂污人物,但比起税监系统,他们简直纯洁得如同婴儿。税监系统只要用手向某商店一指,说他漏税,这个商店纵然破产都不能清偿。

除了矿监、税监,还有采办太监和织造太监。前者如采办木材,采办香料,采办宫花珠宝;后者如烧制瓷器,纺制锦绣绸缎。他们对人民的伤害,不亚于矿监税监。用采木作为说明,在采购中心的四川省,便有一个沉痛的谚语:“入山一千,出山五百。”形容采伐一根供皇帝建筑宫殿的巨木,一千人中要死五百余人,才能砍倒和运出丛山。四川人民一听到采木的宦官驾到,无不惊恐。

宦官系统因有皇帝支持的坚强背景,他们的凶暴更甚于官员和乡绅,甚至骑到官员和乡绅的头上,平民就更不堪活命了。最闻名于世的万历年间的湖广(湖北省及湖南省)税监陈奉,就是其中之一。陈奉不但征税,还公开地抢劫行旅,殴打维持治安的官员。陈奉手下的税吏在武昌(湖北武汉)经常假借着缉查私货的名义,闯入民宅,奸淫妇女、勒索财物,稍为不满意,就逮捕到税监所主持的税务公署,用酷刑追缴漏税。

明神宗万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武昌就因税吏强奸一位妇女的案件,激起大规模暴动,二十余万人攻击税务公署,陈奉逃到亲王府躲避,密令他的骑兵卫队三百余人向抗暴群众冲杀,当场数十人死于非命。群众更为愤怒,生擒了陈奉最亲信的助手六人,投入长江。

万历年间的云南税监杨荣,比陈奉还要厉害,群众起来攻杀他的随从,杨荣就一口气逮捕了数千人,全都用酷刑拷死,又逮捕被认为拒绝合作的一位中级军官(指挥使)樊高明,拷打后戴枷示众。

明神宗朱翊钧贪财而残忍,他在宫中除了吸毒外,便是喝酒,每喝酒一定酩酊大醉,左右侍候他的宫女和小宦官,一不顺眼,明神宗朱诩钧就喝令扑杀。截至到明神宗万历二十年(公元1592年),死在明神宗朱诩钧皮鞭下的已达一千人。后人无法得到准确数字,“一千人”是当时大臣公开写在奏章上的。那一年,明神宗朱诩钧已在位二十一年,平均每星期都要有一个哀哀无告的宫女和小宦官被他杀害。只有一种情形才能使明神宗回嗔作喜,和颜悦色,那就是向他奉献开矿和征税所得的金银财宝。矿监、税监们不得不倾全力去搜刮,他们知道,如果奉献太少,触怒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吸毒犯明神宗朱翊钧,自己难逃一死。

明神宗万历三十年(公元1602年),明神宗朱翊钧染病沉重,再邪恶的人,到了临死,都会天良发现。明神宗朱翊钧对深夜被召入深宫诀别的宰相沈一贯说:“开矿收税的事,大家都反对,我因为宫殿没有筑成,所以采取权宜措施。现在可以停止了,江南的织造和江西的瓷器,也一齐停止,宦官一律撤回。”又亲笔写了一张谕旨交给沈一贯。可是,到了明天,在全国都盼望那个暴君明神宗朱翊钧死亡的欢乐愿望中,明神宗朱翊钧却竟然痊愈。明神宗朱翊钧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对撤销矿税宦官的事懊悔不迭,一连派出二十位宦官,到宰相所在地的内阁索回谕旨,沈一贯最初还鼓起胆量拒绝,以致平常不把宰相放在眼里的那些宦官恐惧万状,向沈一贯叩头流血。沈一贯不敢再坚持,只好缴回。然而,司礼监田义向明神宗朱翊钧劝阻说:“谕旨已经颁发,恐怕无法收回。”明神宗朱翊钧怒不可遏,亲自挥刀,要杀田义。撤销矿监、税监之事,就此告吹。

而明光宗朱常洛在他的执政生涯中,所办的第一件好事是罢矿税使。明光宗朱常洛以传谕神宗遗诏的方式,下令罢免全国境内的矿监、税使和中使衙门里的中官,停止任何形式的采榷活动。诏令说:“过去兴矿税,是因为被烧毁的‘三殿’、‘三宫’无钱修建,才采用的权宜之计,从现在起立即全部停止。各处管税的内官一律撤回。加派的钱粮,今年七月以前已征的就算了,没征的一律豁免。”这矿税早为人们所深恶痛绝,所以诏书一颁,朝野欢腾。

第二件事是饷边防。明光宗朱常洛下令由大内银库调拨200万两银子,发给辽东经略熊廷弼和九边抚按官,让他们犒赏军士。并拨给运费5000两白银,沿途支用。明光宗朱常洛还专门强调,银子解到后,立刻派人下发,不得擅自入库挪作他用。

第三件事是补官缺。明光宗朱常洛即位之初,内阁仅有方从哲一人,其余官职也缺很多。明光宗朱常洛先命吏部右侍郎史继偕、南京礼部侍郎沈深信为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随之,明光宗朱常洛同意方从哲的催请,将何宗彦、朱国祚等四个升为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启用卸官归田的旧辅臣叶向高。明光宗朱常洛又根据吏部尚书周嘉谟的奏疏,同意将为“立储”上疏获罪的王德完等33人和为矿税等事获罪的几十人一概录用。其中,邹元标升为大理寺卿、王德完升为太仆寺少卿,那时每个寺里配备的寺卿达二至十多人,各寺都满了额数。因此,有人感慨明光宗朱常洛矫枉过正,又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官满为患”。

皇室谜团

朱常洛暴亡之谜

明光宗朱常洛是明朝历史上第十四位皇帝,是明神宗朱翊钧的长子,明神宗万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十月,被正式立为太子。明神宗万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八月,明神宗朱翊钧死后,明光宗朱常洛继位,次年改元泰昌,故又称泰昌帝。明光宗朱常洛是明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位皇帝,其在位时间仅一个月,史称“一月天子”,同时他又是明朝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位皇帝,一生尝尽了人世的荣辱悲欢。

明光宗朱常洛继位后,宫中的郑贵妃似乎仍是明光宗朱常洛无法摆脱的阴影。明光宗朱常洛非但没有胆量去追查当年郑贵妃对自己的迫害,反而处处以先皇为借口,优待郑贵妃。明神宗弥留之时,曾遗言于朱常洛,要朱常洛封郑贵妃为皇后。明神宗离世的次日,明光宗朱常洛传谕内阁:“父皇遗言:‘尔母皇贵妃郑氏,侍朕有年,勤劳茂著,进封皇后。’卿可传示礼部,查例来行。”此时,明神宗原来的王皇后以及明光宗朱常洛的生母王氏都已经去世,郑贵妃一旦变成皇后,在接下来的泰昌朝中,她就可能变成皇太后。礼部右侍郎孙如游上疏给明光宗朱常洛说:“臣详考历朝典故,并无此例。”既然明光宗朱常洛另有生母,郑贵妃怎么能封为皇后呢?朱常洛对此感到十分为难,于是将奏疏留中不发。后来,在明神宗万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八月二十日,明光宗朱常洛收回了封郑贵妃为皇太后的成命。

但由于明光宗朱常洛在太子地位巩固后,为弥补以前的损失,极力纵情酒色,有时一夜竟临幸几个女子,因此在登上皇位之前身体就早已空虚不堪。所以,明光宗朱常洛在登基大典上脸色苍白、浑身微颤,只能勉强支撑到仪式结束。

同年八月初十,明光宗朱常洛觉得精神不错,听朝回来后,就命人在内廷摆开筵席,酒席闹至很晚,他又乘兴连幸数女,当夜就一病不起。第二天,是明光宗朱常洛39岁生日,也只好传免一切活动。

明光宗朱常洛即位后,郑贵妃担心他会因前嫌报复自己,就向他进献美女,以取悦于他。对于郑贵妃送来的美女,明光宗朱常洛照单全收。根据《明史》的说法,郑贵妃送来的美女数目是8名,《明史纪事本末》说是4名。在此情形下,喜爱美色的明光宗朱常洛自然是夜夜纵乐。

明神宗万历四十年(公元1620年)八月十二日,一心想做一个好皇帝的明光宗朱常洛拖着病体接见大臣。八月十四日,召内侍御医崔文升诊治。崔文升草草地看过之后,用了一剂泄药。服下不久,明光宗朱常洛便觉不适,一昼夜竟腹泻了三四十次,人顿时觉得萎靡不堪。此时宫内一片混乱,内阁首辅方从哲被急召入宫。

崔文升本是郑贵妃宫中的亲信太监。明光宗朱常洛即位以后,升崔文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掌御药房。明光宗朱常洛患病后,郑贵妃指使崔文升以掌御药房太监的身份向皇帝进“通利药”,即大黄。大黄的药性是攻积导滞、泻火解毒,相当于泻药。所以,才会出现上文所说的情况,接下来的一昼夜,明光宗朱常洛连泻三四十次,身体极度虚弱,处于衰竭状态。后来,廷臣们对于崔文升进药的资格和所进药物是否符合医学原理两点,对崔文升进行猛烈的抨击。给事中杨涟认为,明光宗朱常洛本来身体就虚弱,应当进补,而崔文升反而进以泻药,其心叵测。当时,明光宗朱常洛的生母王氏外家、原皇太子妃郭氏外家两家外戚都认为其中必有阴谋,遍谒朝中大臣,哭诉宫禁凶危之状:“崔文升药,故也,非误也!”

同年八月二十二日,朱常洛召见首辅方从哲等大臣,六品的给事中杨涟也在召见之列。明光宗朱常洛看了杨涟很久,说:“国家事重,卿等尽心。朕自加意调理。”之后,明光宗朱常洛下令,将崔文升逐出皇宫。

同年八月二十九日,鸿胪寺丞李可灼说有仙丹要呈献给皇上。太监们不敢做主,将事情禀告内阁大臣方从哲。方从哲说:“彼称仙丹,便不敢信。”接着,内阁大臣们进乾清宫探视明光宗朱常洛。明光宗朱常洛此时已着意安排后事,将皇长子交由阁臣小心辅佐,又问起自己的陵墓的营建事宜。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明光宗朱常洛问:“有鸿胪寺官进药,何在?”方从哲说:“鸿胪寺丞李可灼自云仙丹,臣等未敢轻信。”明光宗朱常洛自知命在旦夕,遂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命李可灼入宫献药。到中午时分,李可灼调制好一颗红色药丸,让皇帝服用。明光宗朱常洛服完红丸后,感觉还好,让内侍传话说:“圣体用药后,暖润舒畅,思进饮膳。”傍晚,朱常洛命李可灼再进一粒红丸。尽管御医们都表示反对,但是朱常洛坚持要再服一颗。于是,李可灼再让皇帝服用了一颗红丸。服后,明光宗朱常洛感觉安适如前,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然而,次日(九月初一)五更,明光宗朱常洛便死去。

由于明光宗朱常洛是服用“红丸”后病情才急剧恶化死去的,所以大臣们议论纷纷,觉得差不多是李可灼断送了皇上朱常洛的性命。于是人们演绎起来,首先觉得这“红丸”是个疑点,它是种什么药呢·那时有人说是春药,有人说是金丹药,也有人说是补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明光宗朱常洛服用的“红丸”,其实与明世祖当初服用的“红铅丸”类似,系用女子经血、秋石、人乳等调制而成,性热,正好与当初崔文升所进的大黄药性相反。本来身体就虚弱的明光宗朱常洛,一下子服用两味性能相反而且猛烈的药物,岂能不暴毙而亡!因而有人说崔、李两人都是弑逆,主张处以极刑,同时要查明谁是幕后人。

但是此后的一段时问里,由于发生了明宫三大疑案的最后一桩“移宫案”,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红丸案”才不了了之,成为又一个历史之谜。

明光宗朱常洛即位一月而逝,此时他的父亲明神宗朱翊钧的棺椁尚未下葬。因此,正如明光宗朱常洛自己曾经担心的一样,他的陵墓营建得怎么样呢?营建皇陵是一项很大的工程。在仓促之间,如何安葬两位皇帝呢?一般情况下,皇帝都是自己给自己早就修好了陵墓的。但是,明光宗朱常洛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大臣们将他安葬在当初明代宗朱祁钰为自己修的陵墓里。明代宗朱祁钰自己建好陵墓,却被重新夺回皇位的明英宗朱祁镇下令葬于北京西郊的金山。因此,天寿山的明陵中就有一个现成的陵址。经过短暂的修缮后,“景泰洼”在明熹宗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九月初一日迎来了即位仅一月的明光宗朱常洛,改名庆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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