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11日,周四,除夕,?。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谢乃大姓,焦某人的村子,或者现在改名的称呼谢湾社区,顾名思义,在某时代,是以谢大户为主导的村子。
但时代变迁,从焦某人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多少谢姓之人。有印象的有两个,一个是谢家兄妹,呆傻憨憨,不至于傻成残疾,但也是几乎人人皆能从九年义务教育中获得优胜感的存在。还有就是焦某人的舅麽。除此之外再也不能从这谢家村找到谢姓的熟人了。
大年三十,自然是要吃团圆饭的。但焦某人的亲姐姐已经嫁出去了,自然不会在三十这天来吃饭。不过前几天,焦某人的姐姐倒是带着一儿一女来玩了一天。更早的几天,焦姐的大儿子——焦某人外甥在这儿哼哼唧唧了好几天。
早上七点多起床下去,吃早饭之后和焦父一起升春联。春联理应上联在右下联在左,但是印刷的大抵想着从左到右,便有了联尾的鱼儿表明上联在左下联在右。
爬梯子,割透明胶,焦某人忙上忙下,倒是没啥怨言,毕竟习惯了,去年、前年、大前年,都是焦某人爬梯子。
大门两户都要升,升完又要去奶奶家——不,现在是小爹家去升春联。早些年焦某人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亦是焦父以及焦某人过去帮升春联。奶奶去世的几年,小爹家大概升过吧,这两年感觉还是焦某人在升。焦父忘了带小爹家钥匙,便回去取。
小爹家隔壁的喜欢喊焦某人白不成的糟老头子瞄了焦某人几眼才确定这个扎着短马尾的小火汁是谁,说了句:“升对子?”
“嗯。”焦某人漠然回应着。
后来焦某人和父亲升完对联,糟老头子才和焦父寒暄几句。
回去又上楼和马飞打了把无限乱斗,输得一塌糊涂,然后说着要吃饭了,焦某人就准备溜的。马飞也说下午可能打不了了。
下午?下午有什么呢?
直到两三点焦某人要和父母去祭祖才想起来原来下午要上坟啊。祭祖=上坟=爬山=累。
爷爷的坟、大爷夫妇的坟、还有个大概是爷爷兄弟的坟。放鞭也让焦某人来放。噼里啪啦。
因为是土葬山林,所以消防安全尤为重要。从幼时焦某人被拖着上坟时起,就听父亲说注意防火。毕竟,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所以不管是黄纸还是鞭炮,焦某人、焦父、焦母都会确认可燃物是否燃尽、是否有零星火苗、周围是否清理出防火带。
在山上望小镇,内心总是有些波动,不只是想到什么小说动漫情节,还是回忆起了幼时的各种其他地方玩耍的类似视角。各个暑假自然不会去做作业,整日整日地和小伙伴们玩耍,焦某人健康的肤色大概就是这么形成的。
然后是茶树里的大伯的坟。焦某人倒是有些喜欢大伯坟的风水,不过并不想躺下。
焦父焦母一起祭祖的话就不会管焦某人如何,只是自顾自地说些话。大多是焦母问这树是什么,焦父说花柳树,要就是檫白杨什么的。
来的路上有一对中年妇女在没啥水的路边小河道放羊。羊儿大概在三十到五十只之间。焦某人觉得羊儿??挺可爱,又想着放养的话为什么不逃跑呢?随即听到了头羊身上的铃铛??声。羊儿向来是放养,又何来逃跑一说?回来时,山羊们已经在另一侧山坡上吃草了。放羊,倒也闲适,但肯定也会很无聊。
几十年生活在这片地,焦父差不多也是认识放羊的妇女的。倒是母亲的认识圈和父亲并不完全重叠。
有棵树上的一颗大马蜂窝父亲指给母亲看,母亲近视还以为父亲指的是另一处说:“那不是棚子嘛?”
“哪儿是棚子,是这个树上的马蜂窝,看到没?”
“嗷嗷,”母亲看到了,“那那边一窝窝灰不溜揪的是啥子?”
“是开的花儿。”
我看了看,明明是粉紫色的一小片花丛开在山坡上。
上坟路上还遇到了两拨人,父亲也都能说上两句话。
再往山里走,又爬了小山坡几十米就到了最后一处。我太爷太奶奶。自从几年前再往山里更远更高的坟,我父亲已经不带我去了,我小时候记忆也模糊了,印象里只有累。
在不远处的土路上父亲用剩下的黄纸祭司了列祖列宗。回去路上母亲又和父亲聊着谁谁谁也死了,谁谁谁早死了,柴白杨上面是白的话题。
有户人家有狗有猫,狗管他什么狗??,猫??是狸花猫。看到猫就欢喜的紧。
然后去再骑电动车返程去另一处墓地奶奶在的墓地。
出发时对门旁边所属的十几户电表烧了,烧的很严重,塑料燃烧的味道几十米外仍觉察的到,所以我一出门就注意到了。对面不少人家停电了自然也在外面议论纷纷。电表的那家恰好是乐云深家,另外恰好的是他们家也没人在家过年。不过一堆电表包括外壳盒子都烧了还有明火自然是算大事。我也看到有人打电话了。
上坟返程去另一处时已经灭火了,有维修工人在工作。这条街的路从最初的土路到石路到休整后的石路到现在厚厚的沥青路经历了不少年。我倒是没见过土路的样子,但是老照片上见过。
到了另一片坟场。除了开头遇到的一堆中年人其中有个光头看起来比较凶恶,还有些老头,后面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女孩子的慕。
一个甘姓的女孩子,19岁,永远的19岁,是这片坟场最新的坟墓。上面还有彩照。01年生,2020年死,还是几个月前去世的。听父母说是病死的,具体情况不知道。旁边次新的慕我也认识,是友人杜的父亲,也是病故。所以友人杜今年也不在家,或者说不在这里过年了。
弯弯绕绕,这里的墓实在是太多了,姓焦的也多,埋在土里。
墓碑反映很多信息,19岁的女孩子墓碑上只有些什么侄儿侄女之类的名字,长辈自然是不落名于早逝的子女碑上的。至于丈夫,她也是没有的,毕竟才大一19岁。
友人杜的名字在他父亲的墓碑上,我的名字在我奶奶的墓碑上,我觉得恍若隔世。名字仿佛带走了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我心情低落,一天都没说多少话。
又放了挂鞭看着黄纸熄灭、鞭炮没有引火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回家了。
对面旁边十几户的电表那里维修工人还在修。
我家的团圆饭是中午也就是“中午过年”,祭祖是三十下午,以前大概是黄昏,有某一次父亲上山,母亲就在山下等着,那时天已经黑了。春联是三十早上升。至于晚上除夕后,就是新年了。见到太阳就会是新年好了。
不过今年,需要串门的亲戚好像又少了呢。不是不回家过年,就是近亲已逝不必往来吧。
奶奶不喜欢我妈,婆媳关系生前很僵,所以我与奶奶其实关系并不怎么好。至于母亲为什么还在奶奶墓前说了几句漂亮话,我并不在意,哪怕漂亮话与我有关。祭祖祈愿也大多是为后代,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人生也就那样了。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把自己的愿望强加给后代呢?奇怪。
晚上514寝室长孙一闻给寝室里发红包,马飞非酋,运气王要么是孙一闻要么是焦某人。
这天还有点小细节可以说。奶奶葬在那片坟群,不和爷爷葬一起,大概是因为祖坟偏远山高爷爷长眠许久也不宜动土,要不然挖出来大家多尴尬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至于外祖父外祖母那是因为紧挨着死的,外祖父一死,外祖母即使是大家轮流看着也自然没几天就随着去了,倒也圆满。还有就是,这些人,到底叫什么名字,还是从墓碑上知道的。
所以啊,我早就没有祖辈亲人了。反正每年三十祭祖后都感觉略微难受。又想到了,以前的人离婚率低但是丧偶率高,那时候农药并不难以下咽,水中常有溺毙,失踪也是有的,谁谁磕死在门前……
害,世界总归在慢慢变得美好,真好。马飞,别想把孙一闻红包都抢完,我和小亮都盯着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