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刚挨了当头一夜壶,“嗷”的一声惨叫,站都站不稳了,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那帮上前捉拿朱元璋的军卒,吓了一大跳,急忙调转了刀口剑尖,对准了愤怒的老百姓。
一个个都苦着脸,握着刀剑的手在颤抖。
完了,完了,三公子惹起这么大的民愤,我们肯定也要跟着他倒霉!
刘正刚被夜壶砸着满面是血,痛到了极点,更是吓到了极点。
他做梦也想不到,平时善良的老百姓,竟然也会变成一群凶猛的恶狼。
刘正刚感觉穷途末路,丧心病狂大叫起来:“杀,全杀!这群刁民,一个不留,一个也不能留……”
大帅府的护卫亲军哆哆嗦嗦,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这疯子。
刘先生,这样不好吧?
我们红巾军是穷人的队伍,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毒手,良心被狗吃了?
正不知所措,门外又响起了轰轰隆隆的马蹄声。
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疾奔过来,马蹄乱飞,吓得老百姓纷纷避让。
打头里来的是一匹口吐白沫的黑马,一个黑脸大汉高举着手里一样物件,打马狂奔,一路大喝:“住手,都住手!大帅兵符在此……”
黄观脚下一趔趄,差点平地里摔了一大跤,亏得高首伸手拉了他一把,才没有当众出糗。
不是吧?又是一个大帅府护卫亲兵百人队。
大帅兵符都请来了!
黄观心惊肉跳,感觉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黄观顿时大为紧张,拉着高首贼兮兮道:“高大哥,你去看看,那兵符……嘿嘿,不会也是假货吧?”
高首:“……”
少爷,真当我是造假专业户啊,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把真的兵符,凭空变成假的?
这队大帅府护卫亲兵,由护卫苟队长亲自出马率领,奉命出了濠州城,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奔定远。
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到城西麦场扑了个空,三公子已经带人捉拿朱元璋。
苟队长一听到这个恐怖的消息,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连一口气都不敢歇,就带着人马,直奔老朱家院子。
苟队长未等马停稳,就一步跃下了来,高举着郭大帅的兵符,威风凛凛冲进院子:“都给我看清楚了,大帅兵符在此!”
郭天爵一激灵跳了起来,觉得峰回路转,绝望的时刻,来了亲爹的生力军,拉着苟队长惊喜道:“苟叔,是父亲让你来的吗?”
苟队长面色一沉,眼中有了杀机:“大帅兵符在此!所有大帅府护卫亲兵,放下兵器!”
顶头上司苟队长的话,确实要有用得多。
更何况,人家还带来了大帅兵符,货真价实,比三公子的仕女图靠谱。
院子里的护卫亲兵,立刻就垂下了刀剑,院墙上方的强弓,也放松了弓弦。
郭天爵大惊失色,吃吃问道:“苟……苟叔,你这是干什么?快拿下朱元璋啊!”
苟队长满头大汗,恨不得捂住他嘴巴,急忙从怀中掏出文书,大声念道:“濠州大帅府令,朱元璋任定远县尹,掌管全城兵马……”
郭天爵眼前一黑,刹那间天转地旋,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地完了!
黄观愣了愣,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靠,老朱同志……升官了?
朱元璋来定远,属于主动辞职,离家出走。
郭大帅当时让他滚蛋,连工资都没给老朱同志结算,更没有给他南略定远的官方任职文件。
现在,郭大帅为了自己小儿子的人身安全着想,终于做出了妥协让步,正式承认了朱元璋在地方上取得的成绩。
老朱同志也总算有了名份!
不过嘛,起义军的官职都是沿用了元朝那一套,州县依据人口多少,分为上中下三等。
定远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不足万户,城中难民都属于流动人口,典型的下等小县城。
老朱同志充其量就是一个山旮旯里的下品小县长,芝麻大的官,一点前途都没有!
苟队长来的时候,已经得了郭大帅的指示,对此时朱元璋,丝毫也不敢托大,双手奉上任职令:“朱总管……哦,不对,朱县尹,恭喜你。”
老朱同志此刻的心情,只能用黄观上一世的一句歌词来形容: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等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朱元璋接过任职令,乐得眉毛都立了起来,对有知遇之恩几郭大帅,心中怨念也少了许多。
郭天爵不甘心失败,气急败坏大叫起来:“郭大帅,你疯了吗?你疯了吗?”
苟队长大骇,用衣袖胡乱擦着汗水,苦笑道:“三公子不懂事,给定远添麻烦了。大帅有令,命末将马上把他和刘正刚、陈智愚三人,一起押回濠州,告辞,告辞……”
定远这趟浑水太深了,苟队长怕三公子再搞事情,一刻也不敢多留,急急抱拳告辞。
郭天爵和两个狗头军师,被大帅府亲兵押解着,临走还回头看了一眼。
那眼神恶毒,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黄观双眼一瞪,潇洒地给了他们一个……中指拇!
高首觉得这三人坏透了,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少爷在坏人中的身份地位。
迟早都是祸害,这三人留不得!
高首拉着黄观,鬼鬼祟祟道:“少爷,要不要……我悄悄跟上去,找个机会干掉他们?”
黄观:“……”
高首信心满满,大言不惭道:“少爷你放心。我高首多才多艺,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尤其擅长弓马,箭法更是百发百中,百步穿杨那是我谦虚了。”
黄观翻了翻白眼,摇头道:“高大哥,义父现在正图谋滁州,还是不要再生事端了,以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高首愣了愣,嘿嘿贼笑道:“那就让他们换种死法,保证是意外,绝对的专业!”
黄观低头想了很久,叹道:“高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算了。我不像你,我要脸,暗地里杀人灭口的事情,真干不出来。”
高首跳脚,深受打击:“……”
黄观知道,从今天以后,郭天爵再也没有露面。
直到有一天郭大帅死了,郭天叙也英勇殉职,这家伙才又跳了出来。
叫嚣着要继承家产,设计陷害老朱同志,想夺回濠州集团董事长的位子。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大权在握,再无顾忌,“咔嚓”一声,直接报废了这三无产品,干净利落地干掉了郭天爵!
黄观心中尚有一事不解,拉着高首问道:“高大哥,我一直没有看明白,你当时离陈智愚丈余远,是怎么把他手中的手令,变成……那玩意儿的?”
高首神秘兮兮地四下看了两眼,打了个声调怪异的嘘声,笑道:“障眼法而已,少爷,你看那里……”
只见负责掩护大部队撤离的一个护卫亲兵,脸上不动声色,手指却在飞快变化,暗中打出了一个奇怪手势,指尖就似托着一朵火焰。
靠,不是吧,明教弟子?
黄观满头大汗,马上就解秘了其中的奥妙。
高大哥在前方吸引火力,分散大家的注意,这明教弟子在后面干坏事,将陈智愚藏在身后的手令,神不知鬼不觉掉了包。
这……这忒娘不就是个托嘛!
黄观哭笑不得,由衷感慨道:“明教真出人才啊,那种东西也能随身携带……”
话还未说完,街坊邻居突然发出一起呐喊:“救火,快救火!黄观少爷,先让让……”
黄观被挤得往旁边一歪,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还拴在柴房的旺财。
旺财,你不能死啊……狗肉烧烤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