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似乎天生就是当皇帝的命,小县长只当了一天,就辞职不干了,改行去做了搬家大队长。
当小县长的唯一政绩,就是带领街坊邻居,灭了自己老朱家的一场大火。
老朱同志似乎也觉得很丢脸,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提他当过定远县尹这件事。
定远城中大街小巷,都塞满了无家可归的难民,拥挤程度不亚于黄观上一世的黄金周,现在房子都烧没了,住宿都成了大问题。
没办法,只能搬家,直接去横涧山!
朱元璋很伤心,一路上对三德怒目而视。
老朱同志文化有限,每天只能憋出七个字,行军打仗、时间仓促之时也不曾忘记,好不容易凑齐了几首打油诗,让马夫人收集掌管。
这一把大火,诗稿全部化成了飞灰,再想重写,老朱同志也没那个水平。
朱元璋痛心疾首,觉得三德这是文化摧残,毁灭了他当诗人的伟大梦想。
黄观那擦得油光可鉴的炼丹炉,也被烧得一团漆黑,逮住了三德就是一顿臭骂:“猪一样没用的东西,让你放狼烟,报火警!谁让你放火烧房子了?”
三德委屈巴巴,无辜地耸着肩膀,说得理由气壮:“少爷,你不是时常说,做事要有专业精神吗?不烧房子,不专业!”
靠,完全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黄观忍不住“咝”地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转头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
高大哥,刀呢,你的圆月弯刀呢?
先借我用用……少爷我要砍死这猪脑袋!
三德一看少爷要发彪,吓得抱头鼠窜,机警地往小香香那边躲。
旺财那白眼狼,竟然自己咬断了绳子跑出来,没有被大火活活烧死。
这狗东西,见了主人都咬,黄观拿它一点法子都没有,也没胆子往家眷那边凑。
元朝现在实行的是早婚早育政策,而且还没有重婚罪,十六岁不结婚是犯法的,想做单身狗可没有那么简单。
黄观的那些叔叔伯伯,来找工作的时候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上有老,下有小,起义造反还得拖家带口,大家都不容易。
两地分居影响夫妻感情,而且还有被元军绑票家眷的风险。
老朱同志也体谅兄弟们难处,一挥手,一咬牙。
走吧,都随我去横涧山会合,大家一起去滁州!
滁州是个好地方,朱元璋向往已久!
老朱同志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攻打滁州做准备,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定远这穷地方了。
搬家要有人手,幸好征兵工作是老朱同志的老本行。
现在又打了胜战,手下兵强马壮,许多附近村寨的青壮年,都慕名前来投奔朱元璋。
不得不说,这年头招工太容易了,工资待遇不用谈,五险一金也不用提,给口饭吃就跟你走。
朱元璋现场就招到了一千多人,为部队补充新鲜血液,让新兵蛋子暂时充当搬运工,浩浩荡荡,帮忙搬家去横涧山。
定远是朱元璋的发家之地,老朱同志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没有完全放弃这处风水宝地。
临走的时候,安排了一个人留守后方。
这个人一定要记住,他叫耿炳文,淮西二十四将中最具特色的一个人。
金牌猎头朱元璋同志,从濠州挖来的二十四人班底,绝大多数人都英勇善战,进攻绝对是他们的强项。
唯有黄观的这位耿世叔,是个独一无二的异类,他最擅长的不是进攻,而是防守。
滴水不漏的防守!
所以,朱元璋一直都把耿炳文当成后卫使用,攻打横涧山的时候,就让他最后压阵,防止偷袭失败后,还能守住最后的阵地,不至于全军溃败。
后来老朱同志称帝后,无数开国功臣成为他杀人艺术的牺牲品,却一直没有对长兴侯耿炳文举起屠刀。
只因耿炳文这个人,没有进攻意识,闹不起太大风浪,防守却绝对是一绝。
留下他,可以为老朱家子孙保驾护航,确保朱氏帝业长兴不衰。
耿炳文也没有辜负老领导的期望,六十多岁的高龄重出江湖,以密不透风的防守阵形,抵挡住了当时天下第一猛将朱棣同学的一波接一波进攻。
用铜墙铁壁告诉朱棣同学,什么才叫坚持就是胜利,什么才叫教科书式的防守战术!
如果不是冒出来一个军事白痴李景隆捣乱,朱棣同学肯定会被老将耿炳文,活活耗尽粮草兵力,绝不会那么容易靖难成功。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善于坚守阵地的奇才。
朱元璋学会了人岗匹配的科学管理方法,知人善用,并把自己的护卫百人队,全部留给了耿炳文。
黄观最讨厌搬家,大包小包,走走停停,行进很慢,第二天下午,才风尘仆仆来到横涧山。
横涧山现在有两万多人马,高级将领人人有兵带,大家都忙着训练部队,准备择日向滁州进发。
只有后勤部的人,工作职责所在,下山迎接家眷到来。
上回开会讨论攻打滁州问题,朱元璋已经调整了定远军的领导班子。
郭英辞去了后勤部队的职务,担任朱元璋宿卫队长,现在负责后勤工作的是耿君用……耿大总管,耿炳文他爹。
看看,上阵父子兵,老耿家不愧是标准的双拥模范家庭,世人学习之楷模!
黄观这回是带着任务来的,搜刮了定远城中的所有药铺,带来了一马车的药材。
刘丹溪一见到少爷,鼻青脸肿地跳了出来,惊喜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伤兵们都快断药……”
黄观见他眼睛眯成一条缝,脸皮又红又肿,像个红烧猪头似的,怒声问道:“你又招惹谁了?谁那么大胆,敢打少爷我的人,不想要小命了吗?”
刘丹溪唯唯嚅嚅,老脸通红,似乎有难言之隐。
耿大总管在旁苦笑道:“少爷,这可怪不得别人,刘医正犯了污辱尸体罪,被人逮了现行……”
靠,没看出来啊,刘丹溪你还有这种独特的兴趣爱好?
那些死去的伤兵,可都是大男人啊!
黄观满头大汗,骇然倒退两步,离丧心病狂的刘丹溪远了一些,不停打着寒战,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刘丹溪大急,慌忙解释道:“少爷,你不是说人身上有动脉和静脉两种血管吗?我解剖伤兵的尸体,就是想看看这两种血管的准确分布位置,以免以后下刀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大动脉。”
哦,原来是在做学术研究啊。
黄观抹了把冷汗,没好气地摆摆手。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精益求精值得鼓励,但是这年头解剖尸体犯法,不能当众表扬你。
少爷我……什么也不知道!
刘丹溪见少爷没有龇牙发彪的迹象,也不敢再纠结此事,急忙岔开话题道:“少爷,大战在即,我们得赶紧再配制一些白药。现在存货不多,我们都不敢按量使用了,只能化开在酒里,用麻布浸透了包扎伤口,效果……好像还不错。”
麻布浸药包扎,这样也行?
黄观愣了愣,脑中一道灵光划过,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上一世,家中最常用的一种急救必备医疗用品。
刘丹溪,你太有才了,你知道你无意中搞出来的这玩意儿,是什么高科技产品吗?
这是护舒宝……哦,不对……是创口贴,大名鼎鼎的白药创口贴!